這隻山羊形狀的煙霧,在空氣中倉皇而逃,眼看就要跑遠不見了。卻好似被什麼東西迷惑住了一樣,竟是一頭鑽進了凌翊手中的玻璃藥瓶中。
那東西在瓶子裡,好似極度懊悔,哀求着凌翊,“嗚嗚嗚……主子什麼都沒跟我說。我以爲她就是普通活人,沒想到您那麼在意……她!更不知道您是護妻狂魔……我也是被坑了。”
“小可愛,從你侵犯了我妻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呢。”凌翊收拾完這傢伙,嘴角笑意就變得十分濃烈,“無頭,出來吧。”
無頭那個壯碩的身影,在許久未見之後,重新出現在黑暗裡。
凌翊將玻璃瓶丟給無頭,淡笑道:“拿去玩吧。”
“老闆,這個東西敢欺負老闆娘,無頭會給老闆娘出氣的。”無頭鬼這個傢伙和它的身材一樣,有些忠厚老實。
它一隻粗壯的大拇指,點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命燈。
從命燈中借了一絲冥焰出來玩,那冥焰燒在玻璃瓶下面,它就跟個孩子似的,興高采烈的說道:“火烤五通神啦!”
五通神也真是夠倒黴的,被凌翊修理了一頓以後,又被無頭拿去玩。
這樣也算是幫我跟張靈川,都出了一口惡氣了。
無頭拿着五通神一路火烤,一路就離開了磚廠。
等過了好一會兒,空氣裡還能聽到五通神被冥焰燒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地上這些東西怎麼辦?”白道兒有些發愁的看着地上被扔的七零八落的殘肢短腿,臉上有些後怕的看着。
我看了一眼,說道:“收拾了,裝回棺材裡,擇日就燒了吧。”
白道兒一聽這話,立刻會意點頭,“是得燒了。”
他從道袍裡摸出了一雙裝在包裝袋裡,還未拆封的塑料手套,撕開了封口戴在了手上。然後,將地上的這些東西一塊一塊撿起來,丟進棺材裡。
棺材蓋已經被破壞的有些體無完膚了,白道兒只能從附近找了張報紙先蓋着。畢竟裡頭是長了毛毛的紅兇,叫人看見了,肯定得活活嚇了一大跳。
我沒有手套,只能在旁邊看着。
凌翊低頭從那個海柳木的棺材上摘下了那塊鎮屍鏡,遞給我,“你的命格改了,以後就要一直吃陰間飯。難保會遇到兇險的事。這面鏡子,你就留在身邊吧。”
鏡子我握在手中,冰涼涼的很舒服。
“這鏡子,就是鎮屍的?”我看着鏡子背面的紋路,只覺得手中能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流,在鏡子的背面翻流涌動。
有氣纔有活泛的感覺,這鏡子其實是很有靈氣的一個物件,沒想到用來貼在棺材上,鎮住這隻猥瑣的五通神。
凌翊用小拇指輕佻的勾了一下我的下巴,“鏡子的鏡面不要對着自己,照多了,魂魄會一點點被吸進去。”
“你的意思是說,我拿去照人,能把人魂魄吸出來?”我覺得自己邪惡了,本來是一件對付鬼物的東西。
我居然先想到的,是對付活人的法子。
他點了點頭,說道:“你要是被人欺負了,這個鏡子也能幫你。”
月亮朦朧,星星只有幾顆。
我們三個人回去村長家睡覺,凌翊摟着我睡在大牀上,我睡的很沉。一夜之間沒有任何的夢境,只能感覺到被這樣摟着,內心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全感。
不用總想那些事兒,有凌翊的腦子在就夠了。
第二天,白道兒給這些人算了一個燒棺材的黃道吉日,讓村裡人幫忙張羅一應的用品,和人力的準備。
時間就定在這周的週末,等村裡樸實的村民熱火朝天額張羅起來之後。
然後,他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和我們一起去醫院看他倆徒弟,還有張靈川。
進入到醫院的時候,就可以看見張靈川和兩個熊孩子是一間病房。
張靈川正在病牀上睡着,外頭的陽光照在他臉上,顯得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那天從他身子裡放出的精血,可不同於一般的獻血。
人體內的精血數量是有限的,是一個人魂魄之根本。
一旦放出來,對身體的損傷很大。
倒是兩個熊孩子,雖然一個腦袋上被砸出一個血洞,纏上了白紗布。另一個被五通神附身,附身附的陽氣盡喪,一度出現了早衰的現象。
可現在看來,這倆傢伙是好的差不多了。
手裡頭玩着鬥地主,相互之間還在擠眉弄眼的。
見到我們進來,藍毛才喊了一聲張靈川,“靈川哥,你暗戀的那個美女來看你了。快起來了……”
張靈川在睡夢中就聽到了藍毛在叫他,眉頭皺了好幾下,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他整個人還有些虛弱跟恍惚,擡眉看我的時候,眼神還沒那麼興奮和激動。
看到凌翊的時候,那激動的樣子,差點沒從牀上蹦起來。
要不是看到高天風也站在醫院的病牀前,估計一聲“凌翊大人”的尊稱就叫出來了。我看那個藍毛是因爲看不見凌翊,才覺得張靈川暗戀我吧。
在我心裡,我總覺得張靈川對凌翊,纔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你們兩個臭小子,亂說什麼話呢?找揍是吧!”白道兒已經擼起袖子,要揍人了,“你們玩鏡子放出五通神的事情,我還沒教訓你們呢?還敢在這裡亂說話……”
兩個小混混樣的少年,在高鐵上還在罵白道兒是老傻逼。
可真到了白道兒的面前就跟孫子一樣,可憐巴巴的跪在病牀旁邊,低聲的認錯,“師父,我們錯了……”
醫院裡需要的是安靜,白道兒都活成人精了,怎麼可能在這裡面教訓徒弟?
一手扥着一個徒弟的衣領子,就把兩個混混打扮的徒弟,弄出去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高天風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張大師身體怎麼樣了?都是因爲我當初一意孤行,要請你們幫我看祖墳。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連累大家九死一生。”
“高先生說的什麼話,我沒有九死一生。就是……就是失血過多,在醫院輸血了之後,就好多了。”張靈川一點都沒有要吐露,因爲五通神,他拿刀子把自己喉嚨割破的事情。
畢竟,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普通人知道的好。
“等張大師修養好了,我們就上山看墳吧,這件事情拖得越久,危害越大。”我還是在旁邊建議道。
高天風經歷了這些事情以後,已經沒有剛來的那些興致了。
但是,高家的那座墳山上有一座古代君王的陵寢。那整座山上的墳,可就不能再留在山上了,那必須是集體遷墳到別的山頭。
這期間,必須要找到新墳埋葬的山頭。
還要確定新墳移居動圖的地方,是塊風水寶地。
即便是塊風水寶地,也不能是凶煞之地,反正情況就是不能比現在更加的糟糕,纔是上上之策。
當然,大規模的遷墳是比較麻煩的事情,這件事必須彙報給遠在江城的大高先生。說不定大高先生被驚動了之後,還會親自前來。畢竟整個墳山換墳動土的事情重大,到時候選定了山頭遷墳,大高先生這個一家之主也是要到場的。
南宮家和高家之間的關係,也可能因爲,這次在山上發現了其他朝代的陵墓,而變得比較僵。
畢竟,這塊山頭是南宮家給選的。
高天風在醫院裡,手裡頭抓着一根菸,卻沒有抽。因爲這樣的病房裡,是禁止吸菸的,只是他煙癮犯了,整個人情緒都很低落。
他低眉看了一眼張靈川,說道:“這件事我也不打算拖了,稍後我就會打電話給我父親。張大師好好養病,如果南宮家介入,可能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是啊,如果南宮家那邊介入。
等張靈川身體一號,我們這些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最後,高天風還是忍不住煙癮,走到窗口去吸菸了。煙霧順着天風吹進病房內來,有些的刺鼻,可沒人去打擾高天風。
這時候,白道兒回來了。
領着他那倆腦袋被理成光頭,而且永遠不准他們留長燙染的倆小徒弟。倆人被理的腦袋上一根毛都沒有,整個人都愁眉苦臉的不開心。
看着這倆熊孩子的樣子,高天風居然開心的笑了,把接下來的決定和白道兒說了。白道兒也沒有因爲不能給高天風具體看墳上的風水,而覺得沮喪。
這次燒棺材這事,他就撈了不少油水。
一會兒,他還要帶着倆徒弟,上村子裡繼續撈錢。
就連我都覺得事情可能就告一段落了,這些天,一直在病房照顧吊水的張靈川。張靈川總是一臉崇拜的看着陪在我身邊的凌翊,可能是天天能見着偶像吧,張靈川的病好的很快。
沒個兩三天,他就能從病牀上起來,能跑能跳的。
我們都想着,是不是該跟忙着拓展業務的白道兒說一聲,先買了一張高鐵的票先回去,反正沒我們什麼事了。
沒想到這天下午,我剛辦完出院手續,就見到高天風面如土色的站在病房外面。
“蘇大師……你們……你們可能還在這裡多呆幾天了。”高天風張了張嘴,有些尷尬的說着,他明顯有些難爲情,“父親好南宮家吵翻了,又……又一時沒有時間趕過來,墳山的遷墳可能不能在一時半刻間解決。”
“既然不能遷墳,我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啊!”我看着高天風蒼白的面容,感覺他真的很可憐。
他本來是個內心堅定,且十分善良重情之人,可是命運偏偏要讓他跟着高家一起倒黴。我這個當外人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高天風嚥了一口唾沫,說道:“我……我這幾天在祖宅,總被太爺爺纏着……而且,我發現,我發……現那個女的有些奇怪,她好像是毒販子。”
我吃了一驚,他終於發現高秋霜有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