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六,金陵,一大早,金陵城的所有百姓就都早早的出了門,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李毅今天離開的消息終是被散了出去,因此,一大早,金陵的百姓便都出城相送,從縣衙到碼頭的路上,街道的兩旁,站滿了百姓,每個人都凍得雙臉通紅,卻依舊不管不顧,都是翹首以盼,等待那個期待已久的身影。
李毅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
當李毅推開縣衙大門的那一刻,只是那一瞬間,李毅瞬間便雙眼通紅,要不是強忍着,估計眼淚馬上就能掉下來。
縣衙門前,站滿了百姓,他們手中拿着各式各樣的禮物,雞蛋,蔬菜,臘肉等等,雖然不貴重,但都代表了他們的一片心意,所有人都是臉頰被凍的通紅,顯然都來了有一段時間了。
衆人見李毅出來,都是涌了上來,卻停在了李毅身前一米處,沒有絲毫的衝撞。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要不就是勸李毅收下禮物,要不就是求李毅留下,有的人甚至都跪在了地上哀求,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而且,最令人驚訝的是,其中還有不少人是勸三女和一衆紈絝們留下來。李子萱要陪江離塵,自是不會離開。
三女最是感性,見到這一幕,早已泣不成聲。雖然她們在這裡只待了不到兩個月,卻深深地愛上了這裡,這裡的所有街道都有她們的足跡,這裡是她們心中一段最美好的回憶。昨天衆女就有些不捨,今天見到這一幕,心中更是不捨。
衆紈絝們也是興致不高,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應該是他們最放鬆的一段時光了,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了,這也將是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至於魏徵、程咬金等人,雖不至於落淚,卻也很是感慨,這種情況,是對一個縣令最好的讚揚,無需任何言語,或許,也只有李毅才能做到如此,其他的官就算有,也不至於如此誇張。
而感慨之餘,則是深深地欣慰,因爲他們聽到了百姓對他們兒子的讚揚,這令這羣老流氓頓覺臉上有光,同時也感嘆,當年調皮的小混蛋終於是長大成人了。
程咬金摟着程處默的肩膀,尉遲敬德也摟着尉遲寶琳的肩膀,倆人腰桿挺得筆直,似乎在說,瞧瞧,這就是我的兒子。
李二看到這種情況,久久無言,心中忍不住想到,若是天下的縣官都有如此殊榮,何愁大唐不興?
不過他也滿足了,上天給了他一個李毅,這就足夠了,一個李文庸,勝過千百縣官。
李二欣慰的看着李毅,示意他,該他講話了。
李毅知道,李二絕對不能暴露身份,否則,就真的走不了了。但他也不想在李二面前太出風頭,這是大忌,不過今天也顧不了許多了,讓李二猜忌更好,省着逼他做官了。
雙手擦了擦臉,讓自己平復下來。
李毅上前一步,擡起雙手,往下一壓。
百姓們便知道李毅有話又說,幾個呼吸間,場面就變得落針可聞。
這等威信力令衆人再次一驚。
李毅輕咳一聲,這才朗聲道:“嘿嘿,說實話,小子都被感動到了,瞧,眼淚都流出來了,不過我還是孩子,所以,你們可不能取笑我啊!”
衆人都是一陣鬨笑,本來沉悶的氣氛都瞬間放鬆下來。
“哎,這就對了嘛!馬上就要過年了,就應該開心些。不要搞得這麼悲傷嘛!呵呵,我於九月二十三日上任金陵,任期不足三個月。但是就是這三個月,讓我深深的迷上了這裡,金陵,曾經是多麼的輝煌,即使落寞了,我看的依舊是一個不屈不服,奮力拼搏的金陵。說實話,如果不是你們,我不會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取得如此大的成果。其實,對於我來說,在這三個月,我最驕傲的事情,不是什麼大棚蔬菜,也不是什麼秦淮水城。我最驕傲的是你們,是你們,讓我看到了一個金陵百姓該有的驕傲,是你們,讓我看到了金陵百姓該有的自豪。也是你們讓我看到了金陵百姓該有的謙遜與和善。你們,纔是金陵最大的驕傲,你們,纔是金陵最寶貴的財富。”
李毅話音一落,頓時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下方的百姓感動的雙眼噙着淚,驕傲的挺直了腰桿,就像李毅的,從今以後,他可以自豪地告訴所有人,他們,來自金陵!
李毅在一次雙手下壓,百姓再一次恢復了安靜,然後開口道:“這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我最忙的一段時間,也是最累的一段時間。但是,這也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一段時間。以後,不管我走到哪裡,我都不會忘記,老子曾經是金陵的縣令,那裡,有着老子的足跡!”
“而且,我也可以驕傲的跟別人說,我,李文庸,就是金陵人,這裡,就是我的根!”
掌聲再次響起,很多人都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所有的感動,都被他們埋在了心裡。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或許,今天我就要離開了,再次相聚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這裡!呵呵,臨別之前,送你們一首詩罷!”
李毅說完,立刻便有人跑出去,一幫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擡過來一塊巨石,有兩丈多高,衆人齊心協力,不多時,便將他立於縣衙門前的空地上。
李毅也不矯情,接過毛筆,毫不停頓,飄逸的行楷,一揮而就。
不多時,起身停筆。然後朝衆人抱了下拳,大喝一聲:“諸位,保重!”
然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金陵百姓這次沒在阻攔,而所有人都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大人一路走好!”
......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所有人才等船完畢,又檢查了一番,才終於啓程上路。
船隊中一個三層樓船上,李毅被衆人圍在了中間,就連李二都跟着湊熱鬧,李毅知道,貌似這次自己裝逼過頭了。
不過,他卻沒想到,衆人討論更多的,卻是他寫的那首詩!
“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
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笙歌間錯華筵啓。
喜新春新歲。
菜傳纖手青絲輕細。
和氣入、東風裡。
幡兒勝兒都姑媂。
戴得更忔戲。
願新春已後,
吉吉利利。
百事都入意。
願歲月靜好,
現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