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正常!”詹白鳳的聲音從一邊傳來:“卜姑娘,小東,這秘境有古怪,大妖都屬上古兇物,往常有一隻現身,已經是腥風血雨,這秘境主人就算再強大,也總不能把大妖當寵物玩!這其中必有蹊蹺!”
卜霓裳只是點頭,我忙追問:“小鳳姐,那到底哪裡有蹊蹺啊!”
詹白鳳咬了咬粉色的雙脣:“我也說不上來,總之這太反常了!”
“算了,管它反常不反常!我們現在快趁怪物打架,溜了吧,它們現在肯定沒空理我們了!”
事情雖然沒有按照我們的劇本發展,但赤眉仍然是落入了一個不小的陷阱,從眼前戰鬥場面來看,必定是要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我們此番進入秘境,赤陽珠和鳳凰羽到手,收穫已是盆滿鉢豐,不趁此機會逃跑,更等何時。
“等等!”詹白鳳竟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不能走!這可是份大機緣,於情於理都不能走!”
我幾乎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伸手探了下詹白鳳的額頭;“我說小鳳姐,你沒發燒吧,這兩邊都是神仙打架,我們能惹起哪一方的,不趁着現在趕緊溜了,還等什麼啊!”
詹白鳳目光先落在卜霓裳身上,這才一把打開我:“小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它們兩個要是同時咬死了還好,若有一方活下來,一旦讓它實力恢復,我們就又落到了方纔之局。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趁着它們相爭到最後時,斬草除根,這樣便能永除後患!”
“而且!”詹白鳳的眼中又浮現金幣符號:“大妖渾身都是寶,要是能把這兩隻大妖身上的材料取下來,咱們可就要發達了!”
望了望身後那引來赤眉的通道,此刻已經遍佈碎石,詹白鳳的話是有道理,富貴險中求,這世上怕是沒有平白無故就發財的好事。
看了看深坑中爭鬥不休的兩隻大妖,我遲疑了,確實,只有我們留下來,纔有機會收穫此次行動最大的利益!
說幹就幹啊,我們三人商量完畢,索性就呆在深坑邊緣等待。
我將卜霓裳擋在身後,雖然她是邪煞,實力並不比我差,也不懼怕場中飛來的沙塵或者毒液,但出於一種雄性的保護欲,我還是要擋在前面。
二昆此刻的樣子很怪,它一反常態的躲在我們三人身後,從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竟然是要藏起來自己,不被場中那兩頭相鬥的大妖看到。
但我想就算二昆此刻吼叫幾聲,那兩個爭鬥在一起的大妖都不一定聽得到,畢竟它們此刻正在經歷的真是生死肉搏。
同爲五毒之一,大蛇和大蠍日常無往而不利的毒液攻擊,此刻算是雙雙免疫,於是只能憑藉着肉體的力量戰在一起。
赤眉的大頭此刻早已經從鰲鉗中掙脫出來,那頭頂的血痕雖然明顯,但這種程度的傷,還遠遠達不到致命的程度,只會越發激起它的狂暴,
尖利的毒牙和強壯的軀體,讓赤眉在爭鬥中並不落下風,片刻功夫,它也在大蠍子身上留下不少傷口。
只不過,大蠍子似乎更勝一籌,兩隻鰲鉗和尾錐天然的就帶了破堅之力,雖然被赤眉掙脫了必殺的鉗口,但赤眉的身體可就不都像腦袋那樣堅硬。
在大鰲和尾錐的揮舞之中,當真是毒液與血液齊飛,鱗片與甲殼共舞,好一番熱鬧。
也是虧得它們彼此都在那不見底的深坑中絞殺,四周的流沙吸取了大量的動能,否則怕是這山洞早就被拆卸乾淨了。
真不知道兩頭大妖都是從哪裡來的力氣,我們三人一狗在坑邊足足看了將近半個小時,兩個傢伙竟然沒有一絲乏力的表現,反而越戰越猛,誰都沒有要倒下的意思。
同時,我還發現,赤眉和那大蠍子身上的傷口,竟然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
正在這時,添料的來了。
就在坑對面的一個洞口中,忽然闖出兩個人影,我和兩女都是目光一凝,竟然是汪笙星和山蒼!
這兩個傢伙,必然是被打鬥吸引來的,赤眉和大蠍子這番爭鬥,弄出來的聲響簡直如悶雷一般,在洞穴中,也不知道能傳出去多遠。
看到他倆,我心中一陣失望,赤眉果然之前就是專衝我們來的,竟讓汪笙星這小白臉逃了小命。
汪笙星當然也看到我們,不過一反常態的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和山蒼一同盤膝坐在地上。
從這動作來看,大家心照不宣,都是要坐收漁翁之利。
戰鬥又持續了約莫半個小時,大蠍的尾椎已經被赤眉瞅着一個機會咬斷,同時左邊的鰲鉗也斷了半截。
但赤眉同樣也不好過,尾巴已經被鉗去三分之一,同時肚子之上也滿是豁口,兩隻大妖的動作,都緩緩慢了下來,那種疲憊已經無法掩飾!
我們和汪笙星都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手中的法器早已經備好,就等着最後的出手了。
而偏偏此刻,有人橫插了一槓子!
在距離我們和汪笙星差不多遠近的深坑另一側,驟然冒起了一陣黑煙,我和汪笙星同時戒備,那黑煙慢慢凝形……黑袍人!
我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就之前的恩怨來說,我們和這黑袍人早已是敵非友,此刻狹路相逢,必然要發生一番苦戰了!
心中隱隱的一陣後悔,早知道方纔就溜掉算了,來到秘境的目的都已達到,犯不上再跟人爭生死,哎,果然人不該貪心!
卜霓裳似乎看到我的心思,玉手悄悄搭在我的肩頭……頓時一種力量從心間升起。
有她陪着我,我還用得着後悔嗎?
那黑煙竟然連綿冒出,一個,兩個……整整六個黑袍人!
這些傢伙,一個不少的再次出現了,而且從他們此刻表現出來的氣勢來看,先前所受的傷竟然全好了!
不只是單個人的力量,他們的恢復力也是一絕,先前對付二昆時是這樣,後來在光罩那裡受傷也是這樣,真不知道這幫人是如何修煉的。
這還不算完,就在我還在試圖尋找破綻時,深坑的穹頂位置,一團比他們六個加起來都要濃密多的黑氣憑空出現!
那黑氣劇烈顫抖了幾下,這才完全凝聚,同樣露出一個黑袍,只不過這人的黑袍上面,遍佈着金絲刺繡的紋路,那紋路繁複至極,應該是數量無法統計的符文!
這人甫一現身,就大刺刺的虛空懸浮在兩頭搏鬥的大妖頭頂。
我凝神朝半空中那人望去,他身上的符文晦澀難懂,整體的感覺,就像是“陰鈔”上面的紋路,也像是路上黑袍人曾使用過的那種符籙。
我心裡明白,這個黑袍人是我們惹不起的存在,單憑這貨一手凌空站立,就不一般,至少在我認識的人中,一個都沒有!
金線黑袍人出現的一瞬間,那坑邊站的六個黑袍人同時單膝下跪山呼:“屬下參見右使大人!”
“免禮!”
金線黑袍人隨手撫出一個袖袍,那六個人就被同時從地上扶起,然後這名所謂右使,沒有停頓,像只老鷹般從空掠下,直撲兩隻大妖。
坑中原本正在對戰的大妖,同時意識到危機。
但此刻局面已經容不得它們遲疑,生死之時,兩名宿敵竟然突然聯手,赤眉用的是尖利毒牙,而大蠍就是它唯一的鰲鉗!
臨死反撲的大妖會有多厲害,我不敢想象,在我看來,這名金線黑袍人怕是給赤眉塞牙縫都不夠!
不過,這個右使顯然不是草包,只見他在掠下的同時,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出一個印記,然後看似輕輕的推出了自己的左掌。
劈在最前的黑色鰲鉗,甚至都沒有接觸到金絲黑袍人的手掌,便被一種勁力凌空粉碎,繼而那粉碎開來的黑色渣片,全部貫穿赤眉那堅硬的大頭!
兩隻大妖的合力一擊,也是最後一擊,被右使就這麼輕飄飄的化解!
兩具龐大的身體,砸入深坑之中,一切歸於安寧!
這就死了?僅僅一擊啊!
我感覺下巴就要掉在地上了,大妖不是傳說中的生物嗎?怎麼如此不堪一擊,而且就算是疲憊之極,僅憑自己旺盛的生命力,也該有大妖必要的尊嚴啊!
這個金絲黑袍人是絕對意義上的高手啊……他肯定有將在場所有人滅殺的能力!
“走!”
我左右一拉詹白鳳和卜霓裳,二話不說就打算朝通道溜之,這人比大妖還恐怖,我實在沒有信心與之對戰!
“往哪走啊!”
黑袍人右使桀桀的怪笑兩聲,仍舊那麼立在虛空,不知怎的,我的腳步忽然就邁不動了,只得轉身回望着他,心中充斥着滿心的不甘。
“聽說我的這些弟子一路來,沒少受到你們的照顧啊!”
黑袍人右使仍是一副陰陽怪氣的語調:“我看你們也別走了,我這人其實挺不錯的,就有一個缺點……護短!”
汪笙星這小白臉機靈的很,聽到右使這話時,二話不說,衝着黑袍右使就是一個躬身:“前輩您好,在下汪笙星,秦東汪家不成器一子孫,不知前輩親臨,多有冒犯!
一路來,您門下子弟都是被那三人偷襲的,晚輩絕無參與,特此告退,不打擾前輩雅興,告辭!”
汪笙星這番話說的左右逢源,不着痕跡的就在亮出自己身份的同時,也把整個事情都撅了出去,而且極盡姿態之底,放在一般人身上,也就由他去了。
但這個黑袍右使明顯不是一般人,就在汪笙星和山蒼剛剛退到洞口之時,同樣只是輕輕一伸右手,然後汪笙星和山蒼便凌空飛起,拍在了旁邊的巖壁上……雙雙吐血,軟倒在地。
做完這一切,黑袍右使一步便跨回了他的手下之中。
遠遠的右使再度結印,朝我們凌空拍出一掌……這可是一擊誅殺兩隻大妖的邪門手段!
我不認爲自己能夠倖免,勁風臨落在身上之時,我勉力一步擋在卜霓裳身前。
但是預料之中的大力並沒有來,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我只覺得,全身力氣在一秒鐘內被抽空,跟着骨骼盡數消失……咣噹一聲倒在地上,全身癱軟如泥。
餘光之中,卜霓裳、詹白鳳和二昆盡數如此,沒有幸免。
死定了,俗語裡的任人宰割大概就是這樣,我現在甚至已經不奢望奇蹟了,因爲就算深坑中再跳出來一隻大妖,也必然不是這個黑袍右使的對手!
這個陰間不知存在何處的秘境,怕是今日要成爲我埋骨之所了。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的通道中,噠噠的傳來有力的腳步聲!我勉強扭過去臉,卻是那個之前告訴鬼涎不能碰的怪人!
我現在甚至已經不能張口說話了,但畢竟之前受惠與他,此刻只好眼睛快速眨動,向他示意危險。
可這怪人腳步竟也不停,臉上還掛起微笑,快步走出洞穴後,先衝我點了點頭,開口道:“小東,你別害怕,有我呢!”
我的天!竟然是爺爺的聲音!
這個怪人是爺爺……我的心中宛如炸過一道驚雷,只是爺爺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之前的那些謎團也都隨之全部解開,爺爺當然會提醒我危險,當然肯定不會對我出手,而在得知我失蹤後,也當然會發瘋,將汪笙星甚至兩女都打傷!
只是爺爺他的那些同伴呢?他們又是誰?從那六個怪人表現出來的實力看看,個個都很不弱!
我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爺爺已經一步一步的向前,腳步越過我們,停在深坑邊緣,衝着坑那邊的右使微微拱了拱手,高聲道:“漠北江家不孝子江淮安,見過老祖宗!”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我頓時傻了,感覺腦子都不會轉圈了……那些黑袍人很分明隸屬某個宗派,而黑袍右使必然就是這宗派中的高層,他……怎麼就成了漠北江家的老祖宗?這怎麼可能!
黑袍右使聽到爺爺的聲音,只是冷哼一聲,並未答話,但他此舉也等同是默認了自己身份!
爺爺微微一笑,對於那右使的態度並不爲意,繼續朗聲道:“漠北江淮安,恭請老祖宗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