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還真是裝的啊?”
一衆府學生員臉上怪異極了,面面相覷。有人搖頭似在嘆息,更有一些人小心翼翼的拉開了一些距離似恥與爲伍,不遠處的路人商販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
朱由崧一臉冷笑,大聲說道:“大家都看到了吧,此人身爲府學生員居然裝暈,裝得到是挺像,這是何等的低劣,手段之齷蹉簡直是人神共憤,欺人太甚。”
“身爲府學生員,卻行此等下作之事,道德敗壞,又有何顏面留在府學,俗話說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府學的顏面都給丟盡了,這讓其他府學生員何以見人?”
這年頭一個人的道德水準是何等的重要?待官升任、治學評理,哪一個不需要名氣聲望?朱由崧的話可謂是入木三分,其口舌之毒讓在場的一衆儒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實在是太陰狠了。
“唉,沒想到章清兄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吶,以前算是我看錯他了。”
“是啊,怎麼可以這樣?”
有些儒生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涉及切身利益,他們沒幾個人願意背上自己的名聲受累,再說了府學生員也不是誰家都是以經商爲主的,對於見風使舵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這方面極爲善長。
猶是這一幕,章清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猶如變色龍一般,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在朱由崧身上,身軀微微顫抖恨不得將他寢皮吃肉。
朱由崧一臉冷笑,到了現在也不用他再多說什麼了,在場的人心思已經起了變化。
堂堂府學生員竟然面對一位七歲的孩童裝暈,這事要是傳出去什麼顏面都丟盡了,更嚴重的恐怕連府學的名望也跟着受損,不過就算是這樣朱由崧會罷休麼?
事實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只要瞭解朱由崧的人都知道,自家少爺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那是絕對的腹黑陰狠。尤其是莊木頭,心頭更是隱隱升起了一絲興奮,目光時不時的落在自家少爺臉上,對接下來的事充滿了期待。
章清眼裡流露出的怨毒目光,朱由崧看在眼裡,心底冷哼了一聲,倘若讓此人活下來,經後說不得會引起多少不必要的麻煩,如此想着,朱由崧眼裡閃過一道冷色。
“王世子,不管章清如何,福王府提高商稅倒行逆施,使得民不聊生。我等身爲府學生員,當爲萬民作主,爲萬民請命!”
眼見場面失控,跟在章清身側的範有思眼珠一轉,立馬大聲嚷嚷,表情說不出的神聖傲然,彷彿這一刻真的是爲萬民請命。
“爲萬民作主,萬民請命!”
府學生員人羣一陣騷動,稀稀落落聲音零碎響起,卻也沒了原先那邊整齊。
“噔!”
朱由崧重新一腳踏上鑼鼓,對於章清那儒生,他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現在也不在意,看向範有思一臉的冷笑,道:“爲萬民作主?”
“還爲萬民請命?你到是說說萬民是誰?”
府學生員俱是臉色微變,萬民是誰?在場的人誰心裡不清楚?可又有誰敢說出來?
“萬民,萬民……”
範有思臉色變得極爲難看,拱着脖子像便秘一樣始終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了?”
朱由崧冷冷一笑,越過他的臉,掃視着衆人,朗聲道:“王府入主封國洛陽,商稅歸於王府掌控,這是國朝律法,王府提高商稅是權限之內的事。”說着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範有思身上,“怎麼,你範家是想違抗國朝律法不成?”
嘶,違抗國朝律法?在場的衆人心裡一跳,這又是一頂大帽子。
範有思臉色已經憋得漲紅,天下間有幾個世家大族沒有幹過違法之事?雖說現今許多律法已經名存實亡,卻也不能隨意說的,反正他範有思是不敢的。
眼看着此人沉默不語,朱由崧並沒有打算放過他,繼續乘勝追擊,道:“既然不敢違抗國朝律法,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爲萬民作主嗎?”
朱由鬆目光冷冷的盯在他身邊,道:“你有何身份爲萬民作主?還是說你已經有官職在身?”
爲民作主需要官職嗎?有句話說得——當官爲民作主!不當官怎麼作主?誰給的權力?範有思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仍舊沒法辯駁,他不敢開口,後面就有一個官府的坑在等着。
不要說是範有思明白這個道理,在場的不管是府學生員,還是商賈、路人,誰心裡都清楚。果然,面前小屁孩的話出來了。
“沒有吧?那你憑什麼,就憑你是府學貢生嗎?府學是什麼樣的地方,你們不知道嗎?府學是讓你們學習的地方,不是讓你們聚衆鬧事,要爲民作主也輪不到你們。”
“口口聲聲爲萬民作主,你們將hn布政使司、洛陽府衙限於何境地?再說萬民要你們作主了嗎?你到是拿出萬民鑑給本王看看?萬民要呈請會找你們,你們是官府嗎?”
朱由崧站在鑼鼓上一個個掃視過去,一大羣生員俱不敢應聲,當目光掃到府學大門,看見了三個儒生,不過他也沒在意,目光一閃重新落回原處。
此事起因有這章清和範有思的原由,但他們只是馬前足,背後還有推手,要說沒有府學放縱,朱由崧是不會相信的,猶其是府學學官祭酒,說不得要把帽子扣在府學身上,讓他們投鼠忌器,不然經後誰都來咬一口,朱由崧也沒這麼好的精力去天天應付。
“你們到是說說,什麼時候府學已經成爲官府衙門了?”
朱由崧連珠帶炮一通吼,在場的府學生員誰也接不上話,就連府學成爲官府衙門的話也說出來了,如此大帽子哪是他們這些生員所能戴得起的?
就在這時,府學大門內跑過來一儒生,目光看向朱由崧滿是驚異,不過此人卻也管不得這麼多了,當衆附在章清耳邊說着什麼,只見其人臉色變了變,一臉的鬱結。
隨後章清又在範有思耳邊道了幾句,同樣臉色變得難看,然後又相互點了點頭。
“祭酒大人有令,回府學上課!”
一語廄出,人羣譁然!章清和範有思頭也不回的快速離去,一衆府學生員也不得不緊隨其後。
看着衆生員的背影,朱由崧擡頭越過府學院牆看向內裡學樓,臉上冷冷一笑。
這一幕不出他所料,果然帽子扣到府學身上,裡面的祭灑學官便坐不住了,這是一羣爲了民望、利益不擇手段之徒,表面上是一副爲民作主,暗地裡連豬狗不如,行事沒有幾個是真正爲民的。
“少爺……”
王建義、莊木頭,還有葉生與王府書堂官等王府一衆人圍了上來,目光裡說不出什麼意味,經過了這一岔,衆人對自家少爺又有了一個新的印象。
“先回府再說!”
一場府學生員與王府間的爭端就此告一段落,街道上的商賈、路人均是全程駐足觀看,彼此間議論紛紛,一時間此事傳遍了整個洛陽城,甚至有着向整個hn道發展的趨勢。
章清這生員出名了,不過其出的卻是惡名,不曉得如果他早早知道是這樣一種結局,早前還會不會那般自信。
府學一時間也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至於普通人怎麼看,想來也沒多大關係,整個洛陽的生員想入府學的多得去,當官仍舊是他們的人生目標。
錦衣衛校場正事堂。
朱由崧坐在主位上,一干幫兇走狗站在兩側。他的手裡託了個茶杯狠狠的灌了幾口,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怎麼樣,xa縣的章氏和z縣範家資料都搞定了嗎?”朱由崧目光看向王建義,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輕輕一磕。
“回少爺,都拿來了。”
王建義拿着四五張資料貼替了過來,道:“錦衣衛安全局這次花費不少,總算買通了洛陽府衙的李主薄手下一個看管文庫的小吏,這些都是副稿,臨時抄送而來。”
“嗯,辦得不錯!”
朱由崧讚許了一聲,接過稿子緩緩翻看了起來,好一會兒擡起頭,手指尖彈了彈紙張,感慨道:“不愧是世家大族啊,南城伏牛山方圓一百五十里內的礦產具是這兩家共營,一年百萬兩銀子最少,難怪他們會帶頭聚衆鬧事。”
“還有,各名下田產也有三萬畝,加上民衆轉到其名頭下的加在一起不下五萬,嘖嘖,晉商也有參於,嗯?城裡還有鹽利商鋪、鐵器鋪,藥鋪、書鋪、酒樓,嘶,好肥的油水,這都是錢啊!”
看來這兩家在整個洛陽也是大有名頭,不是一般的世家大族,朱由崧瞪大了雙眼,讚歎不已,眼裡泛起了綠油油的光芒。
“咳,你們說怎麼辦?”
朱由崧吧咂了下嘴,道:“其實本王覺得有些愧對你們,奉錢太低了。”
“唉,只是王府這纔剛入主封國洛陽,實在拿不出來,要是有些產業的話,到時大家分個成什麼的,嗯,你們知道的吧?”
朱由崧這一襲話使得在場衆人心神一震,有些話說得不用太明白,大家也清楚。
於此,莊木頭、葉勝、王建義、阮標俱是呼吸急促,如此大的產業,若是分成會有多少錢?不用細算也知道那是天文數字,哥幾個一輩子也掙不了。
阮標魁梧的身軀一震,率先跨前一步,臉上橫肉顫動,雙眼發紅,喘着粗氣道:“少爺,我們錦衣衛查到章清族叔強佔民田,打死百姓,其罪當誅。還有範家和章傢俬造錢幣,應當抄家滅族!”
“嘶,會不會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