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這又是何苦。”西門陶華扶起了塵,封住了她胸口處的數道大穴後抱起她飛身向水雲庵內掠去。
將她安置在牀榻上,對她胸口的匕首卻有些犯了難。了塵雖然不會武功,卻下手極重,想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加之匕首極爲鋒利,更是雪上加霜。見她面色蒼白,氣息大亂且嘴邊血流不斷,便已猜到匕首必然是傷及她的心皰,已是迴天無術。
了塵雙眼中的神采漸漸散亂,嘶聲道:“那位姑娘是小姐的親生骨肉,請公子一定要好好待她,給她一個妥善的……。”
了塵伸出乾枯的手,猛然間抓緊西門陶華的手,雙眼圓睜,努力的想表達什麼,卻徒勞的半張着口,已說不出一句話來。漸漸冰冷的手死死的抓緊他,眼中的光彩也隨之淡去。
山腳下,冰兒坐在路邊等了許久也不見西門陶華回來,心中雖然有些慌亂,面上卻表現得極爲平靜,隨手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胡亂的畫着。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不多時停在了身邊。
“冰兒?”那聲音竟有幾分耳熟。她低着頭,只顧着在地上亂畫。
“你怎麼在這裡?”那聲音繼續追問,得到的卻是她毫不理會。
不多時,一輛馬車停在了路邊,一陣腳步聲向那車走去,“王爺,公子。走失的冰兒在那裡。”隨着他的指引,十幾個持刀的衛護簇擁着兩個身影向她走來。
冰兒在地上胡亂的畫着,全不理會走近的二人,直到一個人蹲在了她的身邊,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冰兒,你還記得我嗎?”
她充耳不聞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那人尷尬的自嘲道:“王爺,在下與冰兒姑娘並非初見,當日曾有過一面之緣。”
“冰兒姑娘,怎麼會一個人流落到這裡?”那個威嚴的聲音關切的問道。
冰兒用力的握緊樹枝,面色更加冷淡,任幾人怎樣詢問,皆是低着頭不理會。正在隨手亂畫時,一隻大手突然握緊了她的手,“冰兒。”
卞修哲只覺觸手可及的柔胰是那般冰冷,對方微微一怔後,用力的向後掙開,同時一隻寬大的衣袖已向他掃來。
卞修哲單手輕揚,迎上冰兒襲來的左掌,快速的收入手中。冰兒雙手被制,用力掙扎了數次終不能解脫,擡起一雙清冷的眸子倔犟的望向身邊的數人。
只見抓着自己雙手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三十幾歲,錦衣華袍,濃眉朗目很是幹練,那人身後站着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男子臉色微黃,衣着奢華,樣子威嚴,不大的眼中閃着幾分狡黠之色。他身邊站着一個身材中等面色陽光的男子,正是數日前同行的小白。小白身後圍了許多手持刀劍的侍衛。
“不得無禮。”小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白總管,不要驚擾了冰兒姑娘。”卞修哲忙解釋着。
“既然卞公子與冰兒姑娘如此有緣,不如我們一同前往杭州,等卓公子匯合後再做商議。”趙王見卞修哲對冰兒
極是在意,吩咐侍衛準備啓程。
冰兒被卞修哲拉起,卻不肯隨他而去。任幾人如何勸說亦不肯就犯,無奈之下,趙王示意身後的侍衛退到路邊休息,他與卞修哲站在路邊說服冰兒。
冰兒被卞修哲放開後,馬上又蹲在地上拾起枯枝繼續描畫着什麼。卞修哲無奈之下,只得與趙王繼續閒聊,順便觀望她是否在等待何人。
趙王被冰兒冰冷的氣質所懾,輕嘆道:“好一個清秀美貌,氣質絕倫的女子,可惜了卓公子無意娶妻納妾,白白浪費了這麼一位如花美眷。”
卞修哲不解的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趙王輕聲笑道:“大名鼎鼎的玉面飛狐卓不凡可是京城中每一位姑娘的夢中人,只可惜卓公子獨愛解語軒的姑娘們。本王曾送他幾個美貌的歌妓,他卻道,只愛美人不想留枕邊人。”
“那這位冰兒姑娘與他是何種關係?”卞修哲問道。
趙王道:“聽說冰兒姑娘是卓公子的紅顏知己,不過看她模樣俊秀卻口不能言,卓公子的品味還真是古怪得很。”
在聽到“卓不凡”三字後,冰兒握着樹枝的手不禁一動,猛然擡起頭,清冷的眸子緊緊盯着趙王。
見她突然對談話感興趣,趙王馬上笑道:“冰兒姑娘,本王帶你去找卓公子,如何?”
冰兒眼中滑過一絲驚喜,隨即低下頭繼續手邊的動作。
秋日的午時,烈日當頭,趙王耐着性子在路邊枯等了許久,早已是心浮氣躁,轉身煩躁的對身後侍衛道:“帶冰兒姑娘上車。”拋下話,轉身便走。
幾個侍衛已等得極不耐煩,得到命令,早已向她涌來。紛紛彎身向她拉去,冰兒如受驚的兔子般分開雙掌向幾人推去,卻被幾人同時控制住了左右臂。正當她眉頭緊皺用力掙扎時,幾個侍衛猛然間向四周飛去,一個身影已站在了她身側。
看到西門陶華,冰兒緊張的拉住他的袖子,偷偷的躲到他的身後。
“你是何人?竟敢阻礙王爺之事。”小白走向前來朗聲喝道。
原來西門陶華見了塵突然過世,只得通知前院的主持,幫着幾人處理妥當後才下了山,因爲耽擱了許久,怕冰兒有意外,才一路飛奔而來,正見到幾個侍衛與冰兒拉扯。
他將手中的一幅畫卷遞給冰兒,才冷聲道:“你家主人貴爲王爺,難道還要爲難一個啞女不曾?”
“這位兄臺,你是誤會了。冰兒姑娘是卓公子的知己,趙王派人接她來杭州的路上走失了。今日在此相遇,王爺自然要親自過問。只是冰兒姑娘性格清冷,不肯與我們同行,所以王爺便與在下在此說服與她。”卞修哲走過來,客氣地解釋一番。
西門陶華向他拱手道:“既然這其中有誤會,在下行事魯莽,多有得罪,只是在下要問清冰兒姑娘纔會做定奪。”見趙王同意,起身走到冰兒面前,拉過她的手,在她手中寫字詢問了事情的經過,才放下心來。
冰兒生性
冷淡,萬事不縈與懷,面對自己的去留毫不關心,只想知道母親的下落,便反拉過他的手,詢問事情的進展。
西門陶華不想讓她傷心,便在她手上寫道,了塵已確認她母親多年前死於疾病,請她節哀,不必再苦苦追尋。
冰兒怔怔的盯着手掌心,胸中瞬間如被掏空一般,只覺多年來的苦苦追尋竟是這樣的結果。見她面色有異,西門陶華忙低聲勸慰道:“冰兒,不要再難過了。你娘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她希望冰兒一切如意。”冰兒木然的點點頭,再擡起頭時,眼中的冷意更深。
趙王見冰兒平靜了許多,隨即吩咐一個侍衛前去蘇州與卓不凡匯合,告知冰兒已找到,待他回到杭州時,幾人再做匯合。那侍衛得令而去,留下幾人商議着冰兒的去留。
西門陶華雖知曉那位素未謀面的卓不凡及眼前的趙王與冰兒有着緊密的聯繫,但有了塵的囑託在身,又不願冒險些將冰兒交與他們。只得先乘坐他們的馬車回到紹興再做打算。
混耗中冰兒隨着幾人上了車一路向紹興城內而去。不多時,來到一處驛館外停了下來。卞修哲極力挽留西門陶華共進午膳,趙王早已吩咐人備下了酒席。盛情之下西門陶華只得帶着冰兒共同赴宴。
酒席之上,趙王詳細的問詢問了他遇到冰兒的經過,西門陶華將唐勝雪巧遇冰兒之事隱去,只講了怎樣偶遇冰兒,並帶着她四處尋母。
冰兒乖巧的坐在西門陶華與卞修哲的中間,神情更加冷淡,對幾人的言行全不理會。卞修哲見她不肯進餐,關切的將一些可口的小菜逐一拾入她的碗中,勸說她吃些東西。
吃過午飯,西門陶華起身與趙王二人告辭,二人極力挽留,他卻很是惦記留在客棧中的唐勝雪,不知她的風寒可好些,離開這半日,心中不免擔心她是否又會惹出麻煩。
見他有事在身,趙王與卞修哲也不便強做挽留,見他帶着冰兒離去,趙王才輕聲笑道:“卞公子不但是商界奇材,未料到還是一位惜花之人。”
卞修哲面有尷尬的道:“王爺說笑了,冰兒姑娘性格淡漠,在下也只念她孤身一人,身世可憐。”
“既然卞公子對冰兒姑娘念念不忘,不如本王做主,將她許配與公子,如何?”趙王調侃道。
卞修哲忙起身深施一揖,大喜道:“王爺此話可是當真?只是要如何向卓公子交待?”
趙王頷笑道:“卓公子若真有娶她之意,冰兒姑娘早已是他的枕邊人了。據我所知,卓不凡生性風流,**不羈整日流戀與解語軒等煙花之地,又怎麼會爲這樣淡漠的一個姑娘動心思。”
“既然王爺擡愛,在下只有祈盼王爺佳音。”卞修哲驚喜的回道。
“卞公子不必客氣,本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不如現在就派人去備下提親的聘禮,待卓公子回到杭州,爲他接風的同時告訴他這個喜訊,能嫁給卞公子這般的人物,也算爲冰兒姑娘尋了一個好去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