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衆人剛剛落座,翼王爺就甩着馬鞭來了。
聞聽自己的小孫子出事,任何人都會出離憤怒的。何況是愛孫如命的翼王爺。
騰親王夫婦就趕緊帶着翼王爺去看夏晟。
翼王爺虎着一張臉,聽到夏晟喊爺爺,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
知道了前因後果,便嚷着一定要見見東方珞,當面道謝。只是,此時此刻,在場的,哪有人知道東方珞身在何處啊。
翼王爺瞪眼,甕聲甕氣的道:“鍾凌風那小子怎麼回事?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抱走算什麼事?鯴”
此言一出,本來就在想着算什麼事的人,想的就更深了。
鍾凌風抱着東方珞,出了騰親王府的大門,直接跨越上馬,也不等一干隨從,揚長而去。
馬上的顛簸,居然沒把東方珞給顛醒。
或許是因爲她真的太累了。
也或許是因爲窩在這個懷抱裡太踏實了。
東方珞這一昏,便有些沉。
醒來的時候,就覺得全身無一處而不疼。
鼻間沒有蜜香的味道,耳邊卻是熟悉的琴聲,幽絲的聲音。
陌生的環境,似曾相識的場景。
一如那次驚馬後的昏迷。
只是,那次不知道救她的是鍾凌風,這裡也不是松竹堂。
而且這次的琴聲不遠,似乎還近的很,近的彷彿就在隔壁。
“鍾凌風!”東方珞虛弱而本能的念出了三個字。
她以爲這聲音只有自己能夠聽到,卻不想琴聲戛然而止,面前卻忽的多了一個人。
這樣的現身方法,完全如同鬼魅。
不對!是謫仙!仙人之術也是可以如同輕風般來去自如的。
修長而微涼的手指摸向她的臉頰,如同帶着電流般,讓驚顫掠過她的全身。
她收回四散的意識,瞪大眼睛,對上他兩汪幽深的墨潭。
想要擠出一絲笑,鼻子卻沒來由的發酸。
鍾凌風轉身往外走,東方珞急急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鍾凌風摘掉她的手,還是走了出去。
卻又很快的回來,手裡端着個茶杯。
坐到榻邊,用一隻手將她從榻上扶起,然後將杯沿送到了她的脣邊。
東方珞愣愣的機械的喝完,他怎麼可以伺候她?
他可是被下人伺候慣了的啊!
她的丫鬟呢?
爲何四周感覺如此的靜謐,靜的她似乎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鍾凌風將茶杯放到了榻邊的矮几上,想要再扶她躺下,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
那隻手很小,帶着女人天生的柔軟,就那麼壓在他的手上,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反握住。
但他卻沒動,只是眸子更加的深沉。
她的手腕上纏繞的赫然是他送給她的南紅珠子。
頭上插着也是他送給她的簪子。
這丫頭,非得讓他這般窩心嗎?
東方珞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坐直了身體,與他面對面道:“鍾凌風,我是不是給你惹禍了?”
騰親王府的記憶紛至沓來,她的心裡就有種毛毛的感覺。
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鍾凌風的大手,終於反握住了那隻小手,稍稍用力的捏了捏。然後,衝着她搖了搖頭。
東方珞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一舉動上,而是正被自己的思緒捆綁着。
東方珞撅了小嘴道:“我跟嘉怡郡主叫板,一時間逞口舌之利得罪了她。她背後可是越親王啊!皇上的親兒子,自然是要壓過忠王府好幾頭的。還指不定他們怎麼報復我呢!”
後知後覺的恐懼啊!
當時那不管不顧的衝勁,終於偃旗息鼓。
以卵擊石,會是怎樣的後果,她總得早作打算啊!
見他只是盯着自己,東方珞繼續道:“但越親王府行事,卻也不能肆無忌憚。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總不能遷怒別人吧?何況,忠王府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只要你從現在開始,跟我劃清界線,你又有貴妃娘娘撐腰,他們應該不會拿你怎麼着。”
鍾凌風注視着她嘴脣的一翕一動,腦中浮現的卻是她對着夏晟的嘴吹氣的場景。
再聽她話裡的意思,心中頓時打翻了五味瓶,最先涌起的滋味卻是酸澀難耐。
東方珞不去管他的情緒變化,自顧自的交代着自以爲是的遺言,“就是我祖母和姐姐那邊,有些放心不下。按理說,越親王府也是應該顧忌着東方侯府的。祖母可以不受影響,姐姐的婚事怕就難了。五爺臨走之時,說讓我有事的時候找你。那麼現在,我把姐姐的婚事託付給你可好?”
鍾凌風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盯着她看。
東方珞想要擡手,這才發現手被他握在手裡。
看看兩隻交疊的
手,再擡頭錯愕的看着他,“你可以把我的手還給我嗎?我身上有一塊玉佩,是五爺臨走時交給我的。若是我出了什麼事------”
他的確把手還給她了,卻在下一秒,攻佔了她的嘴脣。
東方珞的頭嗡的一下,瞬間血涌腦門。
明明俊臉就在眼前,她卻什麼都看不見。
明明他喘息粗重,她卻什麼都聽不見。
只感到他霸道溫熱的脣,在用力汲取她嘴裡的空氣,讓她心跳如擂鼓,渾身戰慄。
這就是吻了吧!
上一世沒有機會體驗的親吻,這一世終於等到了嗎?
上一世司空見慣的親密舉動,這一世不是該爲道德所不容的嗎?
東方珞潛意識裡知道自己是應該推開他的,無奈渾身酥軟,手上殘存的力氣都用在抓他身前的衣襟上了。
就在東方珞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終於放過她。
肺裡重新注入了空氣,整個人纔算有了些許的力氣。
東方珞嘟了因摩擦充血而更加紅豔的小嘴,惱怒的瞪着她。
卻不知,這種神情落在鍾凌風的眼中,是怎樣的萬種風情。
對於一個口不能言的人來說,行動力絕對是最迅速的。
東方珞剛想開口說什麼,他的脣再次印了上來。
他這是吃上癮了嗎?
就跟吃糖一樣!
想起他給她的糖,心中就更涌起絲絲甜蜜。
再次的吻,有別於剛剛的霸道索取,竟是異常的溫柔。
如同輕風吹動柳枝,輕輕的拂動水面。
他若是強硬的掠奪,她定然不會如剛纔那般,在措手不及中忘了反抗。
可是,現在,他的脣是那麼的溫柔,就彷彿她是稀世珍寶,那般小心翼翼的,而又無比珍惜的,輕輕碰觸着。
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只能任由自己無邊無際的沉淪。
“鍾凌風!”她輕聲喊,帶着些許滿足的喟嘆,卻也帶着些許不滿的幽怨。
鍾凌風低嘆,聽到她喊出的是自己的名字,心裡更是雀躍不已。
依依不捨的離了她的脣,眉眼含笑的看着眼前已經紅透的小臉,雙眼迷濛,口脣紅豔欲滴。
手指就撫上她的脣,對於這一傑作,他很滿意。
東方珞卻突然捉住他的手,拉下來,用盡全力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卻不知自己現在的全力,根本與一個五歲的孩童無異。
鍾凌風扯動嘴角,臉上的笑意更濃。伸手想要去握她的手。
東方珞卻反應靈敏的將手背到了身後。
笑得那麼帥!以爲自己真的會被美男計迷暈嗎?
雖然,現在的腦子的確不怎麼清醒。
東方珞背在身後的手,右手掐左手的虎口,藉助疼痛讓自己清醒。“鍾凌風,你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嗎?”
鍾凌風笑着點點頭。
東方珞抿一下脣,感覺嘴脣麻麻的,似乎不像是自己的了。“那你知道,你對我做了剛纔的事,後果是什麼嗎?”
鍾凌風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東方珞道:“你上次親我的手的時候,我說過什麼,你可還記得?”
鍾凌風輕輕點了點頭。
東方珞道:“你可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警告過你,不要對我好的吧?”
鍾凌風點點頭,卻又很快搖搖頭。
東方珞嘆口氣,“好吧!我還是跟你明說吧!依賴心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一旦我習慣了你給的好。你就必須永遠對我好下去,否則,我上天入地都會追殺你。”
鍾凌風再次點點頭。
東方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點頭是什麼意思?莫非是真的答應要永遠對我好?”
鍾凌風乾脆擡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又來了!”東方珞趕緊擡手捂住頭,決定繼續溝通說教,“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的這個舉動,還有你親我手的舉動,還有剛剛那個------那個什麼的什麼舉動,是屬於什麼樣的人之間才該有的?”
鍾凌風再也忍不住,終於低笑出聲。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可愛!
明明比自己小十多歲,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跟他在談論男女之事。
如果真的懂,剛纔被自己親的時候,又怎會那般的生澀和嬌羞?
說白了,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看起來惠濟庵別院十年,她一頭扎到書堆裡,看的不止是醫書啊!
應該是看過了有關男女情事的話本吧!
那樣的話本,養在閨閣裡的小姐們是禁止看的,卻也擋不住偷看。
東方珞就被他笑惱了,或者說是惱羞
成怒了。
飛快的挪到榻邊,便想着穿鞋躲出去。
鍾凌風眼疾手快,把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裡。
“放開我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東方珞掙扎。
但在他有力的臂膀的緊箍下,竟是絲毫動彈不得。
女人要是妄圖跟男人比力氣,那絕對是自討苦吃。
東方珞泄氣道:“你究竟想怎樣啊?”
鍾凌風的臉就貼在了她的小臉上,然後拉過她的手,開始在上面寫字。
麻麻癢癢的感覺,從掌心直達內心深處,卻沒有入腦。
東方珞滾燙着小臉,道:“沒反應過來,再寫一遍!”
這次終於感受到了。
“我們成家!”
簡單的四個字,就那麼重的落在了心裡。
她飛快的扭頭,四脣如蜻蜓點水似的掃過。
那麼近的距離,呼吸着彼此的氣息。
四目相對,彷彿都想望進彼此的靈魂深處。
東方珞的眼中就浮起些許的溼潤。
不是“嫁給我”!
也不是“我娶你”!
而是“我們成家”!
兩個人組成家庭,將她放在了與他平等的位置。
不僅僅是他要給她一個家!
還包含了,她也要給他一個家!
兩個得不到家庭溫暖的人,彼此靠近,彼此溫暖。
東方珞想着,兀自在淚光中笑了起來。
她突然覺得,若是他們真的組成了家庭,將來生一個跟他一樣漂亮的孩子,應該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鍾凌風擡手,微涼的指間抹去她睫毛下晶瑩欲滴的淚。
然後就這那抹溼潤,在她的掌心繼續寫道:“不準再親任何人!”
東方珞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他除了這次被他這般無禮的親了,何曾親過別人?
東方珞撇撇嘴,“你能遵守,我就能遵守!”
鍾凌風聞言,差點兒吐血。他敢情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食指繼續在她手心裡動,“救人也不可以!哪怕是小孩子!”
東方珞腦中靈光乍現,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然後扯動嘴角,笑道:“敢情你剛纔親我,是因爲我在救夏晟的時候受了刺激啊?”
鍾凌風撇撇嘴,脣語道:“是!又怎麼樣?”
天知道看到她嘴對嘴給夏晟吹氣的時候,他有多憤怒。
那可是嘴對嘴啊!
他都不曾享受過的待遇,憑什麼讓那小子佔盡便宜?
早知道,他就該跳到荷花池裡淹個半死纔對!
儘管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她那是在救人。
可他就是心裡不舒服的連牙齒都跟着癢癢。
那小子就算死了,又與他何干?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讓她救人,強行將她拉開,他心裡是舒服了,那她呢?
會不會痛恨他一輩子?
所以,剛剛,看着她的小嘴在他面前動啊動,他哪還能忍得住?
他就是要讓他的氣息充斥了她的脣齒間,以抹去所有讓人感覺不舒服的東西。
東方珞就直接在他的懷裡笑翻了。
吃醋啊!
高高在上謫仙一般的鐘凌風,居然在吃一個小男孩的醋啊!
多麼強大的成就感!真是太令人驚喜了!
鍾凌風也不惱,任她笑個夠。
如此富有活力的笑聲,比起剛纔寂靜無聲的躺在那兒,讓人心裡大爲舒暢。
笑罷,迴歸現實。
東方珞從他的腰間,順藤摸瓜,撈起了那塊雞血梅花玉。
略粗於拇指,長條立方形。
鮮紅如雞血,真如一朵朵盛開的紅梅花。
印底刻字:凌風公子。
東方珞捧在手裡把玩,“這個送我,可好?”
鍾凌風擡手就去解。
東方珞唬了一跳,趕緊用手去捂他的手,忙道:“我開玩笑的了!就是想考驗一下你舍不捨得。”
鍾凌風哭笑不得。
考驗他?用這種方式?
對他還是不放心嗎?
如此這般絞盡腦汁的討好一個女子,她卻還是心牆高築。
一個擁有兩世記憶的人,究竟受了怎樣的傷害,才造就了這樣強的防備心理?
東方珞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老被他這樣抱着,也不是個事啊!
掙扎着從他的腿上起身,地面的絲絲涼意透過襪子,刺激着腳心。
腳尖着地的跑到鞋子邊,趕緊蹬上。
穿好鞋,擡頭,就看到那個長身玉立的人,臉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東方珞泰然自若的聳聳肩,然後,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們在哪裡?”
雖然很希望他能帶她到桃花源避世,卻又清楚的知道那種可能微乎其微。
想到初醒來時,聽到的幽絲的聲音,恍然道:“城南莊子?”
鍾凌風輕輕點點頭。
東方珞走出內室,如同走出了幻境。
城南莊子是爲祖母養病準備的。
祖母的病,姐姐的婚事,都是她要操心的事情。
沉醉在他給的柔情蜜意裡,是何其的簡單。
掙扎着爬出來,又是何其的困難。
感受到身後的腳步聲緊緊的跟隨,東方珞站住腳,輕輕的嘆了口氣,“鍾凌風,你考慮過我們之間的阻撓嗎?”
鍾凌風繞到她前面,脣語說了霸氣的三個字,“不會有!”
東方珞看着她的眼神裡就充滿了無奈,這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是不是有點兒天真?“那我來問你,鍾依是你的親侄女,也是我的親表姐,若是我們成了家,她該喊我什麼?”
鍾凌風濃眉打結。
東方珞一攤手,“看吧!這個輩分的問題,首先就沒法破。”
東方珞想從他的身邊走過,卻被他輕易的捉住胳膊,然後帶回到身前,強迫她面對他。
東方珞很容易的看清了他的脣語:我來破!
東方珞莞爾,“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那眨着眼睛,翹起嘴角的俏皮神情,瞬間讓她迴歸了孩子。
這丫頭,究竟有多少面?
東方珞擡手,學着他的樣子,踮起腳,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走啦!祖母和姐姐還在豐園等我呢!我得趕緊趕回去,不然她們會擔心的!”
鍾凌風卻趁機擁她在懷,用力的抱了抱,然後轉身,率先走了出去。
東方珞自然又被他弄了個大紅臉。
下定決心,以後還是少跟他單獨相處的好。
他老是這麼偷襲她,動不動就讓她臉紅心跳的,心臟亂了節拍,日子久了,會不會得心臟病呢?
東方珞追着他的腳步出了院子,就看到站在杏樹下的桃紅和杏黃。這纔想起,她倆是在這兒養傷的。
見東方珞出來,連忙迎過來,異口同聲道:“姑娘沒事吧?”
東方珞故作輕鬆的聳聳肩,“沒事!沒事!只是累暈了而已。”
看她倆擰眉,就知道,因爲她橫着進來,她們是一直擔着心的。
桃紅道:“風爺好霸道!不讓奴婢們進去伺候。”
東方珞笑笑,“他口不能言,如何霸道的?”
杏黃道:“他眼一瞪,比喝令還令人害怕呢!”
東方珞搖搖頭,“不過是個眼神而已,你們倆就放任他一個大男人在裡面。也不怕她欺負了我去。”
桃紅嘻嘻笑,“不會!不會!別說跟着表小姐叫,他是姑娘的小叔叔了,就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姿,也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的!”
東方珞的手,爬上自己的嘴脣。
她能說,他的道貌岸然把所有人都騙了嗎?
如果她跟是人說,他親了她,而且不是臉頰而是嘴,世人能有幾個相信?說不定還會誤會是她餓狼撲食呢!
東方珞朝天丟了個白眼,有種無力感。
杏黃小聲道:“何況,風爺還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呢!”
東方珞挑眉,“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吧!”
杏黃和桃紅就齊齊抿嘴笑。
東方珞忍不住的嘆氣,她還真是低估了這個鍾凌風的心理戰術啊!“我走了!你們好好養着吧!”
“姑娘!”杏黃急急的道,“奴婢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讓奴婢跟着姑娘身邊伺候吧!”
東方珞擺擺手,“不出意外的話,我明日就帶着祖母搬過來了,你們跟着,瞎折騰什麼?我知道你們對我的心思。我現在無事,安全的很。對了,我那兩個丫鬟呢?沒跟來嗎?”
桃紅道:“她們剛來沒多久,剛剛還跟一個叫佑武的吵起來了呢!”
東方珞轉動眼珠,吵架?那又是什麼情況?
出了院子,鍾凌風玉樹臨風的等在那兒。
這樣的一副好皮囊,果然騙死人不償命。
而白鷺和黃鸝正滿臉怒氣的瞪視着佑武,佑武則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吊兒郎當的站在鍾凌風身邊。
東方珞回頭,對着送出來的桃紅和杏黃道:“這鳳仙花給我照看好了!等我住進來,咱們一起染指甲玩。”
一句話,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雲淡風輕。
“姑娘!”白鷺和黃鸝齊齊的奔過來。
東方珞道:“本來帶着你們是去騰親王府吃好吃的,現在好了,東西沒吃到,卻吃了一肚子氣。”
白鷺撲哧笑了出來
,“奴婢不餓!看到姑娘好好的,比吃什麼好吃的都強。”
常青從不遠處走過來,徑直到了東方珞面前,道:“姑娘!屬下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些簡單的吃食,姑娘用了飯再走吧!”
東方珞看向鍾凌風,“你要不要嚐嚐鄉下的東西?”
鍾凌風輕輕點了點頭,餓着肚子趕路,的確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飯擺在了會客的正堂,不分男女尊卑,大家一起吃了頓便飯,便離了莊子。
東方珞帶着自己的丫鬟乘坐馬車,鍾凌風帶着佑武騎馬。
馬車前行,東方珞這才忍不住問道:“你們跟佑武是怎麼回事?只是吵架,沒有動手嗎?”
白鷺粗聲粗氣的道:“那是個壞傢伙!”
東方珞狐疑,“莫不是他欺負了你們?”
她們可是她的貼身丫鬟,鍾凌風又一向對她禮遇有加,那佑武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隨便造次吧?
黃鸝道:“那倒不是!不過也差不多!”
東方珞急了,“別說模棱兩可的話!從頭開始說!”
黃鸝道:“姑娘突然暈倒了,奴婢們都嚇傻了。當時場面那麼混亂,奴婢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等到反應過來,追出去,風爺已經抱着姑娘騎馬而去。奴婢們真是欲哭無淚啊!”
東方珞眨巴眼睛,“他抱着我騎馬嗎?”
自己兩世爲人都沒有騎過馬,好不容易騎了一回兒,居然還是處於昏迷狀態,真是虧大了。
白鷺道:“就是!姑娘這小身板哪禁得住馬上的顛簸啊!奴婢們倒是會騎馬,可是當時那種情況,根本找不出馬來騎呢!”
“你們會騎馬?”東方珞兩眼放光道,“那等咱們搬來莊子上,你們教我騎馬可好?”
“姑娘!”黃鸝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這姑娘關注的問題,是不是偏了?
“哦!”東方珞懶懶的打個哈欠,“那就等以後再說吧!你繼續講!”
黃鸝道:“奴婢們當時是真的慌了,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姑娘了。幸虧梅大人出來了。他讓奴婢們暫且不要回豐園去找,萬一驚動了侯夫人,怕是又要着急了。還說,風爺不像是個沒數的,他應該是在保護姑娘,而絕不會對姑娘不利。”
白鷺接過話道:“這個,奴婢也想到了。但奴婢是伺候姑娘的,哪能離開主子半步?那梅大人不愧是狀元之才,他說奴婢們要想找到姑娘,只要盯緊佑武就可以了。說佑武既然是風爺的貼身護衛,對於如何找到他的主子,肯定有自己的一套。”
東方珞點點頭,“不錯!你們既然有求於人家,又如何跟人家吵起來了呢?”
黃鸝咬牙切齒道:“那傢伙太可惡了!按理說,我們急於找到姑娘,他也應該急於找到他主子纔對。可他卻兜兜轉轉,領着奴婢們在外面繞圈圈。繞了半天,才繞到莊子上來。”
“就是!”白鷺更是義憤填膺,“他要說不認識來莊子上的路,奴婢認識啊!奴婢看他,就是故意的折騰我們。”
東方珞雖也不知道那佑武是什麼心思,卻感覺他們似乎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也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彆氣了!好在,我又沒出什麼事。”
不過是被一個美男非禮了而已,這樣的虧吃了也就吃了吧!
莫非佑武這樣子做,是摸透了他家主子的心思,故意帶着她的人繞彎子,目的就是不來打攪他家爺?
東方珞不由得長長出了口氣。
黃鸝氣呼呼的道:“別讓我逮住他的小辮子,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他。”
“嗯!”東方珞點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慢慢逮。對了,奼紫呢?”
白鷺道:“姑娘出事後,表小姐也就跟着告辭,奼紫服侍着表小姐回去了。”
東方珞嘆口氣,“這一鬧騰,也不知騰親王府成什麼樣了。只希望騰親王夫婦別把這筆爛賬算在我這個災星頭上就好了。”
黃鸝道:“姑娘過慮了!不會的!姑娘讓翼王府的孫少爺起死回生,已經是大大的功臣了。”
東方珞歪了腦袋,“可以這樣子以爲嗎?那我先前惹得越親王府的王妃和郡主跳腳,這筆賬,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白鷺道:“說起嘉怡郡主,奴婢就不得不佩服風爺,簡直太厲害了。”
東方珞蹙眉,“嘉怡郡主怎麼就跟風爺扯上了關係?”
黃鸝笑道:“姑娘當時一門心思救人了,自然就沒注意周邊發生了什麼事。嘉怡郡主對姑娘出言不遜,風爺就用腳踢了個小石子出去,正好砸在了嘉怡郡主的嘴上。當時那個血流的啊!”
“啊?”東方珞愣愣的張大了嘴巴,“那傢伙,他還真敢!就不怕越親王給他穿小鞋嗎?”
白鷺道:“姑娘不也把嘉怡郡主給得罪了嗎?”
東方珞撇撇嘴,“能一樣嗎?我那叫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呢?可是砸的人家滿地找牙啊!”
白鷺不屑的道,“風爺只是做了奴婢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東方珞哭笑不得,“你是我的丫鬟,還是他的?”
怎麼都是行動派啊!
當然了,鍾凌風口不能言,也只能動手動腳了。
話說回來,像嘉怡郡主那種被寵壞了的小孩,的確比較適合動手不動口。
白鷺吐吐舌頭,“奴婢只是崇拜風爺而已!”
東方珞掀起窗簾,看向高頭大馬上的男人。
已經很帥了,好吧?
幹嗎還要去耍帥?現在連自己的丫鬟都倒戈了,還要不要人有安全感了?
鍾凌風卻適時的看過來一眼,東方珞就在猝不及防中被唬了一跳,然後趕緊放下簾子。
他究竟長了幾隻眼睛,怎麼就知道她在看他?
東方珞咬着脣,想着上面還有他給的氣息,臉又禁不住紅了起來。
一路再無話,馬車在豐園門口停住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但熱度還在。
鍾凌風下馬,目送着東方珞進了大門,再也看不到蹤影,這才帶着佑武離開。
靈芝等在前院,看到東方珞回來,連忙迎上來,“珞兒,你沒事吧?”
東方珞蹙眉,不是說豐園這邊應該得不到消息嗎?靈芝的憂慮又來自哪裡?
然後,就看到了正屋廊下站着的梅墨痕,東方珞才恍然。
“我沒事!讓姐姐擔心了!祖母那邊------”
靈芝牽了她的手,“沒事!騰親王府的事,墨痕也只是告訴了我。上上下下都瞞着呢!”
東方珞感激的看了靈芝一眼,道:“我先去祖母和姐姐那裡報個平安,然後再來陪你和姐夫哥說說話!”
靈芝道:“我陪你去!”
東方珞點點頭,兩人並排着往後園走。
靈芝關切的問道:“那個鍾凌風,他把你帶走後,沒怎麼着吧?”
東方珞眨着無辜的眼睛,“姐姐指的什麼呀?他只是把我帶到了城南的莊子上,一來那裡比較安靜,二來那裡有幽絲,他彈琴給我聽了。”
至於彈琴以後發生的事,還是不要說的好。
當然,也是說不出口的。
靈芝感嘆道:“那傢伙做事,也太不按常理了。送回豐園就好了,跑去城南莊子做什麼?”
東方珞笑笑,“若是看見我橫着進來,你還不得嚇掉魂兒呀?真要是那樣,祖母和姐姐那邊,怕就是瞞不住了。到那時,你是搶救我呢?還是搶救她們呢?”
靈芝想想,也是這個理。“那你的身子到底怎麼樣?要不要請時闕華來看看?”
東方珞搖搖頭,“沒事!當時只是累着了而已,加上想到了些不該想的事,一時承受不住,才睡過去的。”
靈芝忍俊不禁,“那麼嚇人的事,卻被你說的如此輕鬆,也就你能做出來了。”
東方珞道:“我一向壯如牛的!所以,姐姐不用擔心我的身體的。”
靈芝拍拍她的肩膀,“我現在不擔心你的身體,而是擔心接下來的事如何收場。他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將你擄走的,這要是有毀壞你清譽的話傳出,你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東方珞笑笑,“姐姐,我是一個醫者,見多了生老病死。所以,在我的眼中,只要身體好好的,其他一切事都不是事。至於流言蜚語,我這十年來承受的還少嗎?無所謂了!”
靈芝道:“你倒是無所謂了,你祖母呢?你姐姐呢?那個鍾凌風,一把年紀了,腦子究竟怎麼想的啊?”
東方珞道:“所以,我們要儘快搬到莊子上去,爲她們創造一個單純的環境。”
靈芝撇撇嘴,“你就掩耳盜鈴吧!”
“珞兒!”東方瓔迎出了怡心院。
東方珞和靈芝就都很有默契的閉了嘴巴,不再談論剛纔的話題。
東方瓔上來挽住東方珞的胳膊,“好歹是回來了!擔心死我了!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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