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道:“母妃本來給我準備的嫁妝是一百二十八擡,就已經足以轟動京城了。卻又來了那麼多的添妝,現在加起來,已經不止是是二百二十八擡了,不說繞城一週了,足可以晃瞎衆人的眼了。若是再加上這個盒子,母妃不會覺得這是再把女兒放到火上烤嗎?樹大招風,財大招賊惦記啊!”
翼王妃嘆氣,道:“這也正是母妃的擔憂啊!這一匣子的文書,可比那二百多擡嫁妝值錢多了。大婚之日,畢竟人多眼雜,你若抱着這個盒子,着實不安全。所以,母妃想了想,不如先寄存在母妃這裡。等到回門的時候,你再帶過去。”
東方珞拍手,“這個主意好!別等到回門,等我及笄以後再給我吧!那二百多擡嫁妝,沒有個半年的時間,我怕是整理不出來呢!要不,母妃,你也跟着我嫁過去吧!”
“渾話!”翼王妃猛敲她的頭,“母妃嫁過去了,是不是把整個翼王府也都搬過去啊?”
東方珞苦惱的道:“忠王府的地界有些小,似乎盛不下咱翼王府啊!”
翼王妃就被氣笑了,抱起桌子上的紫檀木盒子就走。“此事,我還得去跟你父王好好商量一下!”
敢情,她親愛的母妃,這是舍了父王,先來跟她商議啊!
東方珞就笑的傻氣十足。
原以爲,水仙的添妝應該就是壓軸之作了。
沒想到,到了十月初一,宮裡的賞賜接二連三而來。
皇后的那份,自然是沒有了的。
但各宮的主子卻都緊隨皇上的賞賜而來鼷。
這其中,更屬皇上是最大頭。
賞賜之物,絕對要超過東方珞救呂恩澤那次的東西了。
綾羅綢緞,金器,銀器,玉器,瓷器,珠寶,字畫,鄰國進貢的稀罕物,甚至筆墨紙硯------
東方珞不由得感嘆,皇上的好東西還真不少啊!
僅僅那株三尺高的珊瑚樹,就足以令人稱奇了。
凌貴妃的賞賜排在皇上後面。
大多是珠寶首飾,光頭面就不下十套。
其他就是些稀罕的絲帛織品了。
其實,凌貴妃作爲鍾凌風的姨母,賞賜大可以下發到忠王府,卻偏偏到了東方珞這裡,再一次壯大了嫁妝的場面。
所以,宮裡的賞賜下來了之後,翼王府又是一陣的手忙腳亂。
所有的東西一歸攏,就又出現了四十多擡。
東方珞總算體味到了什麼叫聖寵在身了。
難怪翼王府一下子拿出一百二十八擡,覺得沒什麼,皇上這隨隨便便一賞賜,就是四十多擡啊!
當然也不是隨隨便便了,她無論怎麼說,都算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啊!
她救了北郭侯夫人的命,北郭侯夫人添妝就給了二十擡。
這件事,怕是也多多少少傳進了宮裡了吧!
那麼,皇上又怎麼會甘於人後呢?
如此算來,東方珞的嫁妝,除了幾個大戶添妝外,再加上零零散散的添妝又湊了十擡,就成了二百七十八擡了。
皇上嫁公主,會有這個待遇嗎?
東方珞已經不能去想了。
很快到了大婚前最後一天,嫁妝本應擺到前廳裡,等着男方來看嫁資的。
只是,別說前院的廳堂擺不下了,就是加上整個前院都未必擺得下呢!
於是,整個主殿這邊,一直延伸到翼王妃的寢殿,都擺滿了嫁妝。
北郭美霞作爲東方珞的手帕交,便提前一天住了進來。
緊隨其後而來的,還有綠絲。
綠絲倒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此刻來陪她,倒也正常的很。
就是北郭美霞,想想在惠濟庵別院的時候的第一次見面,恍如昨日。那時候是交惡,卻在卻是交心了。
這應該算是一種別樣的緣分吧!
翼王妃對於她們的到來,自然是高興的。
因爲府中人丁單薄,正擔心沒有姐妹相陪,冷清了東方珞。
好在東方珞還是有些人緣的!
令東方珞沒有想到的是,東方瓔晚些時候居然也來了。“姐姐這樣子做,就不怕日後東方侯府責怨嗎?”
東方瓔滿不在乎的道:“世人都喜好逢高踩低,我放着郡主妹妹不巴結,去送一個庶妹,你以爲我傻啊?”
惹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東方珞也是笑不攏嘴,沒想到一向敦厚的姐姐,居然也會開玩笑了。
想想也是,姐姐是出嫁女,縱使東方侯府有微詞,又能如何?
反正姐姐現在是出嫁從夫了。
東方瓔來了就來了吧,畢竟她是東方瓔唯一的妹妹,是有着十年相依爲命的感情的。
也可以說,長姐如母,最想看着的就是東方珞披嫁衣的這一天。
更讓東方珞驚掉下巴的是,靈芝居然也來了。
“你懷着個孕,能不能安生點兒啊?”東方珞虎着小臉道,“趕緊原路返回,我這兒人仰馬翻的,根本就顧不得你。”
靈芝聳聳肩,“你說過讓我粗糙着養的。何況,你姐夫扔下我,就已經走了。”
東方珞掉了下巴,“什麼叫扔下你?”
靈芝道:“他見我一天在家坐臥不安的,叨叨的他心煩,乾脆就把我送來了,他也好清靜清靜。”
東方珞就翻了個白眼,把她交給了溫萱敏。
兩個肚子裡有娃的人,應該比較有話題可聊吧!
尚嬤嬤就忙着給四人安排住處,一時間,明珠小閣裡好不熱鬧。
除了白鷺她們四個跟着她嫁過去外,大麥小麥,大米小米,以及新來的綠絛,都是要陪嫁過去的。
再加上尚嬤嬤,她這明珠小閣裡,光下人陪嫁就是十個。
當然還有水仙,及她的四個侍女。
想想尚武堂那個地方,東方珞還真怕容不下呢!
也不知是怎麼商議的,水仙已經提前一天住進了尚武堂。
想來,是翼王妃不放心那邊的情況吧!
因爲有這麼多人陪着,東方珞那本來有些小緊張的心臟,也跟着漸漸放鬆了起來。
本來大婚之前的前一晚,母親是會對女兒進行敦敦教導的,還會準備壓箱底的東西。
但東方珞跟鍾凌風卻已經提前洞房了,所以,有些話就可以省略了。
不過,翼王妃還是照慣例給東方珞準備了壓箱底。
待翼王妃走後,衆人都是瞭然的笑。
任東方珞臉皮再厚,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尚嬤嬤親自將翼王妃送了出去,好一會兒纔回來。東方珞猜想,她這肯定又被翼王妃給耳提面命了。
越是婚期到了眼前,翼王妃的不放心就越是多了起來。
這可能是天下父母的通病吧!
半個時辰後,翼王妃就又去而復返。
東方珞道:“母妃不該去安排踩花堂嗎?”
翼王妃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臉上,忍不住的嘆氣,“到底還是個孩子!”
東方珞絞着手,按前世的年齡來說,她已經算是高齡了。
東方瓔從旁道:“明日嫁人之後,可不能再把自己當孩子了。”
東方珞點頭,“母妃,您就回去歇會兒吧!”
靈芝笑,“珞兒就算偶爾有些孩子氣,也是因爲在王妃的身邊。所有的子女不都是這樣嘛,在父母面前是永遠長不大的。”
翼王妃的視線還是沒有移開,“醫不自醫,你可服氣?”
東方珞再次頷首,“是!當大夫的很多時候,是會忽略自身的變化的。很多時候,能治好別人的病,卻治不了自己的。”
翼王妃扭頭,對跟着身後的牡丹說:“去把時大夫請進來吧!”
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母妃是在擔心我的身體啊!我沒事!真的!雖然說醫不自醫,但我對自身的狀況還是很瞭解的!”
“瞭解?”翼王妃挑眉,“小日子都拖了一個多月了,你瞭解什麼?”
衆人皆都倒吸了口涼氣。
東方珞就看向尚嬤嬤。
她千叮嚀萬囑咐,說這不是什麼事,讓屋裡的人不用告訴翼王妃。卻還是漏算了尚嬤嬤對翼王妃的忠心。
尚嬤嬤卻徑直道:“都是老奴疏忽。郡主的小日子是八月初,老奴還以爲九月初已經來過了。是白鷺說起郡主的小日子九月份就沒來,老奴才嚇住了。”
東方珞撫額,連白鷺都變的不可靠了。
多說無益,就只好伸出手,乖乖的讓時闕華給把脈了。
時闕華哪敢大意,左手右手的輪換把脈,每隻手都把了三遍之後,才吐了口氣,道:“郡主康健,除了略有憂慮外,並無其他不適。”
東方珞就衝着翼王妃聳聳肩,“我都說了沒事了!母妃可以放心了!”
翼王妃不看她,卻是盯着時闕華,“時大夫確定,真的沒事?”
時闕華笑道:“時某也是反覆確定了後,才下的結論!”
翼王妃便揮了揮手,讓牡丹送時闕華出去。
“那你的小日子怎麼會拖了一個月?”翼王妃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東方珞嘆氣,“珞兒的小日子本就不準。最近,又經歷了太多的事,難免受影響。母妃就別擔心了!珞兒是學醫的,自然知道,最初一兩年來小日子的時候,大都是不準的。珞兒就曾經遇到過一個病人,第一次來了小日子後,拖了半年第二次纔來呢!”
“那跟你的情況能一樣嗎?”翼王妃的語氣上雖不怎麼好,但眉頭卻是舒展開了。
東方珞就吐了吐小舌頭,閉了嘴巴。
自然是不一樣的,人家畢竟是沒有沾過男人的。
每每說到這一點兒,東方珞就覺的理虧的不行。
她和鍾凌風未婚就在一起的事情,好歹是得到了皇上默許的,也算是迫不得已。
否則,她明日出嫁,全京城的人,還不得扔臭雞蛋啊!
東方珞想想,渾身就起雞皮疙瘩。
溫萱敏走上前,對翼王妃道:“母妃,族裡的嬸子已經來了嗎?踩花堂的事,要不要媳婦去安排?”
翼王妃擡手,戳了東方珞的腦門一下,“我去安排!”便急匆匆的走了。
東方珞就長舒了口氣,感激的看了溫萱敏一眼。
溫萱敏搖搖頭,“你這丫頭,還挺能裝事的!”
東方珞苦笑,“小日子就是不來,我有什麼辦法?沒準明天就來了呢!”
“噗——”靈芝喝到嘴裡的水就噴了出去。
東方瓔也是忍不住的笑,“你這盼着,人家新郎官可不盼着呢!”
東方珞癟癟嘴,惹得衆人又是一番鬨笑。
東方珞看着眼前的一張張笑臉,突然之間有了不真實的感覺。
她也可以擁有這般熱鬧的光景!
她明天就要嫁人了!
這一切,彷彿就跟做夢一樣。
東方珞看着綠絲,那個一直離她很近,此刻卻坐的很遠的丫頭。當初一起從惠濟庵別院下山的時候,好像還說過不嫁人的話。
轉眼之間,卻就嫁了。
是夢,卻又不是夢!
夢中的面孔沒有這麼清晰,亦沒有這般的鮮活。
想着明天還要早起,便各自回房間睡了。
綠絲卻沒有走,而是跟着東方珞進了內室。
東方珞看看她,“在耿府,可還習慣?”
白天里人來人往,竟是到了夜深人靜,才終於喘口氣,說兩句貼心話。
“上下都待我很好!”綠絲走到東方珞身邊,爲東方珞解衣釦。
東方珞摁住她的手,“你現在是大家小姐!”
綠絲眼中閃着潤澤,“就讓奴婢最後伺候姑娘一次吧!”
東方珞嘆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綠絲道:“奴婢心裡高興!姑娘找到了一輩子的依靠,從此之後,姑娘就有人疼着護着,再也不會感到孤單了。”
東方珞道:“你也會的!”
綠絲摸一把眼淚,強顏歡笑道:“當然了!姑娘現在可是京城裡最大的福星。奴婢此來,就是要沾沾姑娘的福氣呢!”
東方珞道:“烏恩其已經回漠西了,你知道了吧?”
綠絲一怔,旋即甩甩頭,“姑娘大喜的日子,咱們不說別的!”
“好!”東方珞任她爲自己脫了外衣,然後坐在鏡前任其鬆散頭髮。“綠絲,你跟了我六年,應該知道我的性情。我是從來都沒有怕過事的。”
綠絲道:“奴婢還記得姑娘從前說過的話,吃苦藥可以忍受,但是吃虧和吃氣,就絕不能忍。”
東方珞道:“難爲你還記得!那以後就時時自省吧!”
綠絲握着梳子的手一停。
東方珞道:“以前,都是我衝鋒陷陣,你總是在身後拽我,倒也不是拖後腿,是怕我做過了火。從今往後,我不擋在你身前了,衝鋒陷陣的事,就是你自己的了。綠絲,你是我身邊出去的,別給我丟人!”
綠絲含淚點頭,“姑娘放心!從今後,奴婢絕不會再軟弱半分。”
東方珞道:“過了今晚,就再也別自稱奴婢了。表姐!”
綠絲的身體就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一聲表姐,從此,兩個人的身份,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綠絲放下梳子,黃鸝笑嘻嘻的進來。
東方珞看她笑的很賊,不禁挑眉,道:“又怎麼了?”
黃鸝道:“踩花堂的嬸子回來了。”
這古代的踩花堂,東方珞也是打聽清楚了。
就是結婚前一天夜晚,女方家裡要差遣兩人到男方家裡踩花堂。
這兩個人,一個抱着瓷娃娃,打着紅喜字的紗燈,另一個提着紅布木箱。
二、三更時,到男方家門口,連放三炮,通知男方。
新女婿要親自來開門,接紅箱子。然後把女方客人迎進洞房,紅箱和瓷娃娃要放在炕頭,女婿還要打開箱子,取鏡照面,以示與新娘見面。
等到踩花堂全部結束。男方設宴招待,還要給女方要踩花堂的錢。
東方珞疑惑的看着黃鸝,“難不成鬧出了什麼笑話?不是鍾凌風開的門接的箱子?”
黃鸝搖搖頭,笑道:“是姑爺接的沒錯!只是兩個嬸子回來就不對勁了。”
東方珞道:“難不成給的賞錢不夠?”
黃鸝笑得跟一隻剛偷了雞吃的小狐狸般,眯着眼,“不是!不是!是被咱家姑爺給鎮住了。說是,姑爺接了箱子後,居然對她們倆笑了笑。”
東方珞躺到榻上,揉揉太陽穴,“難不成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鍾凌風以前的十多年,鮮少在人前露面,她當然是知道的。
不然,也就不會出現月照湖上的遊湖盛景了。
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月照湖上那驚豔的一笑,東方珞恍然明白了黃鸝的傻笑爲哪般了。
東方珞暗咬一下嘴脣,想着,明天嫁過去後,一定要嚴重警告他,沒事別對着外人笑。
連兩個嬸子都被他笑的三魂丟了兩魂,若是對着小女生笑,還不得暈死一片啊?
東方珞本來對明天的到來,沒怎麼期待,現在卻恨不得立刻衝到鍾凌風面前,咬他一口了。
古代女子在大婚前夜,應該都是睡不着的吧!
對洞房花燭夜的緊張,對未來婆家生活的忐忑,會讓大腦皮層處於高度的興奮之中。
東方珞起先以爲自己不會,畢竟洞房已經提前進了。
至於成爲人婦的生活,她一點兒也不害怕,她相信鍾凌風是會護着她的。
可是,現在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就算把數羊用上了,也是無濟於事。
前世未能披上的嫁衣,今世終於圓滿了,怎麼可能不興奮?
一生中最風光的時候,也就是這一天了吧!
東方珞以爲今夜是註定要失眠的了,卻沒想到想着跟鍾凌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比數羊管用,她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五更天,就被尚嬤嬤叫了起來。
尚嬤嬤顯然也沒想到,東方珞會在大婚的前夜睡沉了。
熱水已經準備好,東方珞不怎麼清醒的被推進了浴桶裡,耳邊聽着尚嬤嬤的唸叨,洗什麼“離娘灰”。
剛剛穿好中衣,去內室裡絞乾頭髮。
十月的天,早晚已經凍手凍腳了。
東方珞剛跑到榻上去鑽被窩,突然感到下面一陣灼熱。暗叫一聲,不好,趕緊往淨房跑。
待看明瞭情況,東方珞的臉上一派哭笑不得,整個人也瞬間清醒了起來。
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被她說中了,她的小日子在她大婚這一天,趕來湊熱鬧了。
待重新換好了衣服,尚嬤嬤就把一個銅質的湯婆子,裹了帕子,塞到了她懷裡。
東方珞滿臉的羞赧,丫鬟的臉上卻都憋着笑。
東方珞深吸口氣,故作雲淡風輕。
翼王妃卻已經過來了。
東方珞還以爲翼王妃得知她小日子來了,怕是也要奚落她一番。
沒想到翼王妃卻眉眼含笑道:“來的好!”
東方珞一噎。
突然想起昨晚東方瓔的話,莫非母妃這般開心是想到了鍾凌風今晚的喪氣表情?
翼王妃扯動嘴角,“母妃是真怕你這小身體現在有孕吃不消啊!”
東方珞趕緊收起自己的陰暗心理。
昨日來的女眷也都陸續的起了,圍攏了來。
得知東方珞小日子真的來了,不免笑鬧一番。
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喜娘來開面。
五彩棉紗線絞在臉上,東方珞就傳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彷彿迴應她的聲音似的,外面傳來了震天響的鞭炮聲。
“花轎這就來了!”靈芝笑道,“咱們的新郎官可真夠着急的啊!也不知道今日是誰來迎娶?”
東方珞一下子忘了臉上的疼痛,道:“他不來迎娶我,難道還想着讓別人將我娶走嗎?”
東方瓔道:“也別怪她傻氣,當初咱們大婚的時候,都是新郎官親自迎娶的。她恐怕就以爲那是習俗了呢!”
溫萱敏道:“新郎官只需要在他家大門口等着迎你就可以了。當時梅大人和呂大人親自迎親,那是因爲指望不上別人。忠王府那邊可是人口衆多的,就算指望不上幼弟,也是可以派侄子來的。”
東方珞瞬間垮了小臉,不該是這樣子的啊!
別說靈芝和東方瓔都是新郎親自迎接的,就是前世看電視,也都是新郎騎在高頭大馬上啊!
怎麼到了她這兒,卻是派個小輩來呢?
黃鸝興沖沖的跑進來,大聲道:“前院鬧起來了!小王爺和騰親王親自攔轎門呢!忠王府的人,想要進門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呢!”
東方珞的注意力被轉移,“騰親王也在?”
想起忠王府那些個看起來沒有精明相的侄子,東方珞認爲一個古靈精怪的夏祥就足以將他們攔到日落西山了。
卻還要加上一個騰親王。
東方珞突然覺得,今天能不能上花轎都成問題了。
翼王妃早上插了一頭就去安排別的事宜了,這會兒又急急匆匆的帶着冷風旋了進來。
“這怎麼都還傻坐着?珞兒,頭梳好了嗎?怎麼還沒上裝?衣服呢?準備妥帖了沒有?萱敏和靈芝,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你倆一起去萱敏的院子呆着去!珞兒大紅嫁衣一上身,你們倆還是不要見的好。”
東方珞轉動眼珠,莫非她的大紅嫁衣還會衝撞了她們肚子裡的娃娃?“母妃,着什麼急啊!有哥哥在,忠王府的人,沒那麼容易進門的!除非他們回去把鍾凌風搬來!”
翼王妃擡手就把她的腦門戳歪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直呼自家相公的名諱。也不怕人家笑話!不過,被你說對了,你哥哥跟騰親王兩個人都沒有攔住凌風,人已經進門了。”
東方珞眨巴眨巴眼睛,她得努力消化一下這話裡的意思,“不是說新郎官不來岳家迎娶的嗎?”
翼王妃挑眉,“那凌風是按常理做事的人嗎?”
東方珞趕忙低下頭,嘴巴卻已經咧到了耳根。
鍾凌風果然沒讓她失望,竟是親自來了。
溫萱敏和靈芝很乖順的走了。
東方珞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臉上的脂粉塗了一層又一層,這陣勢,東方珞覺得三刀下去都未必能砍透。
眉毛更是不好好畫,眉梢高高的挑起。
一番折騰下來,屋裡的人居然都說漂亮的不行。
東方珞反正已經不認識自己了,就是不知道鍾凌風能不能認出來。
最要命的是戴上喜冠後,脖子已經如柳枝般搖擺不定了。
想着還要從翼王府戴去忠王府,東方珞就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等着翼王府擺完了起嫁酒,發嫁便也正式開始了。
翼王妃親自喂東方珞吃上轎飯。
翼王妃眼眶發紅,卻努力笑着,只是挑起麪條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東方珞再也忍不住,撲到翼王妃懷裡大哭。
尚嬤嬤趕緊接了碗去。
翼王妃輕拍東方珞的背,連聲叫着,“這孩子!這孩子------哭花了妝,如何是好------”
說着竟也是涕不成聲。
母女倆抱頭痛哭,看得其他人也都是眼睛發熱。
東方瓔趕忙上前解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該高高興興纔對。這出嫁後,也是可以經常回孃家來看看的。”
姚嬤嬤也道:“王妃!還是請郡主補妝吧!”
翼王妃這才放開東方珞,“你看這臉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了。”
東方珞擡手爲翼王妃擦拭眼淚,“母妃爲了操心珞兒的婚事,整個人都瘦了何止一圈。珞兒再回來的時候,這臉上的肉可得胖回來才行,否則珞兒不會依的。”
翼王妃含淚點頭。
這一番哭嫁,絕對的情真意切。
翼王妃是好不容易得了個女兒,這麼快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這心裡啊,就跟剜肉差不多。
東方珞想着翼王妃平日裡疼愛的點點滴滴,眼下就要遠離了,自然也是鑽心的疼痛。
新郎那邊的喜娘來催妝。
東方珞重新撲粉,然後大紅蓋頭便落了下來。
院子裡響起夏祥的聲音,“準備好了嗎?該上花轎了!”
腳步聲進屋,一直到了東方珞近前,半蹲下身,“妹妹,請上馬!”
翼王妃笑罵一聲,“這混小子!”
屋子裡笑聲不斷。
東方珞在白鷺的攙扶下,趴到了夏祥的背上。
夏祥低呼一聲。
東方珞不以爲是自己變胖了,只當是頭冠以及身上的首飾太多了,給壓的。
在夏祥穩重的腳步中,東方珞能夠感到,明珠小閣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周圍簇擁着說笑的人。
東方珞還是聽到了夏祥壓低聲音說出的話,“路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害怕。有凌風!有我!”
東方珞身子一僵。
她兩世加在一起,纔好不容易出個嫁,就有人要來鬧場嗎?
夏祥作爲哥哥,送嫁是習俗。
但鍾凌風作爲新郎官,不需要親自來迎娶,卻來了,莫非不是爲了照顧她的情緒,而是來擋災的?
夏祥囑咐道:“安心的做你的新娘子!花轎之外的事情,與你無關!”
東方珞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原來不是搶新娘的,而是搶新郎的啊!”
夏祥就笑的差點兒抽風。
別人只當他是嫁妹妹高興的,他自己知道,完全是被東方珞四兩撥千斤的本事給折服。
東方珞終於坐進了花轎裡。
雖然被蓋頭擋着,看不見鍾凌風,卻猜想他的視線應該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吧!
轎簾落下,白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姑娘,奴婢和黃鸝在轎子兩邊,有事的話就敲敲轎身。”
東方珞輕輕的應了一聲。
禮炮齊鳴,鑼鼓開道。
轎子緩緩的起來,然後前行。
東方珞趕忙掀開蓋頭,長長的出了口氣。
轎子很平穩,應該是八人擡的。
轎內鋪着大紅的厚厚的軟毯,坐在上面倒是舒服的很。
喧鬧被隔絕在轎外,就彷彿與她無關,她在小小的四方地裡,只有自己相伴。
東方珞覺得這古代的婚禮,太悲催了。
就拿她來說,積極的備嫁了一個月,又是繡嫁衣,又是不能出門。翼王府的諸人,更是忙的人仰馬翻的。
到頭來,她卻沒有半點兒露臉的機會。
小小的紅蓋頭,遮住了所有的視線,別人看她的,也包括她看別人的。
新娘就算生的再美麗,也只是專屬於新郎一個人的。
所以,這古代的婚禮,最大的贏家就是新郎官了。
新娘能拿出來炫耀的無非是嫁妝,到頭來卻也成了新郎的囊中之物。
真是好不公平!
東方珞的眼光在轎內搜索,就看到了角落裡的匣子。
想着定是翼王妃擔心她在路上餓了,所有才偷偷的塞了好吃的。
東方珞迫不及待的探手取過來,三下五去二的打開,熟悉的紙包,熟悉的清甜的味道。
只是一包飴糖而已。
卻已經讓東方珞心裡樂開了花。
捏一顆放在嘴裡,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想起第一次吃這種糖,就是在松竹堂,在他的房間裡,那個時候是她的小日子第一次造訪。
難不成,她小日子再次造訪的事,鍾凌風已經知道了?
男人對於這種事,本來應該覺得晦氣的。
他卻在轎內給她準備好了糖,這份體貼,把東方珞戴着重重的頭冠的委屈就登時給驅散了。
甜蜜就這樣子,從嘴邊,蔓延到了心裡。
枯燥的坐轎之旅,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只是,他怎麼知道她會不安分的掀了紅蓋頭?
要知道,之前,很多人是反反覆覆囑咐過她不能自己掀的,尤其在轎子裡也得蓋着。
只可惜,她就不是那種安分的人!
還是鍾凌風瞭解他啊!
想到這裡,東方珞不覺就賊賊的笑了。
二百七十八擡的嫁妝,想要完全展示,不說繞城一週了,至少得繞城半周了。
東方珞卻知道,鍾凌風並非是個炫耀的性子。
他之所以想要展示這大嫁的風光,應該是在給她掙顏面吧!
不然,凌貴妃作爲他的親姨母,對大婚的賞賜爲何全都送到了翼王府呢?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
那就是引蛇出洞。
就是不知,今天這蛇又是誰在暗地裡搗鬼。
轎子突然停住,卻沒有落下。
真的出事了!
東方珞不能掀轎簾往外看,心裡有些着急,只得敲了敲轎身。
白鷺道:“沒事的,姑娘!在百合坊這邊,撞婚了。”
所謂的百合坊,東方珞也是昨日才聽說。
舉凡城中有成婚的,大都要走這百合坊,取意百年好合的意思。
說到撞婚,東方珞不用問,也知道是哪家了。
莫非東方琳還要耍什麼花招不成?
在東方侯府正被架在火上烤的當兒,東方琳該不會蠢到再去動用死士來搞刺殺吧?
“姑娘,坐好了!”白鷺在外面囑咐。
轎子繼續前行,就彷彿外面僅僅只是遇到了撞婚的人,一方爲另一方讓道了而已。
東方珞相信,如果對方是東方琳,鍾凌風是絕對會當仁不讓的。
轎子繼續前行,東方珞的心中就涌起淡淡的失望。
夏祥鄭重其事的告訴她,路上要出事。
然後,就這樣風不動雨不飄的?
只是,東方珞失望的太早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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