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一直想親自教養鍾優的,無奈搶不過翼王府,所以總是念叨鍾優被翼王府給養歪了。
跟翼王妃見面,十次有八次會爲了鍾優的事情打嘴仗。
所以,鍾倩一生出來,凌夫人就把人給霸佔了。
東方珞也不得不承認,凌夫人就是個神人
當年養鍾凌風養的三歲能文,如今養鍾倩,又是三歲能文,爲此,凌夫人現在走起路來,腰板都挺的筆直攖。
可在東方珞看來,兩個女兒被別人霸佔後,是都給養歪了。
一個太能鬧騰,一個又太過安靜,要是兩人能中和一下就好了償。
爲了這個目標,她是對鍾凌風死纏爛打了半年,才終於讓他同意懷上了這第三胎。
嫁一個太聰明的夫君,有時候也是有弊端的。
生完鍾優後,鍾凌風是堅決不同意她再生了的。她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用了歪招算計,這纔有了鍾倩。
想再算計第三胎的時候,那傢伙就死活不上套了。硬生生的磨了半年,好容易有了肚子裡的這個。
但每次鍾優闖禍,她都恨不得把她再塞回肚子裡,覺得回爐再造一下或許會好一些。
想歸想,等着生完這一胎,不管是個什麼樣子的,她也都不打算再生了。
俗話說得好,兒女都是來討債的。她現在焦頭爛額的,還不都是被鍾優這個債主給逼的
想到這一點兒,東方珞的火氣蹭的又上來了。“不行我還得去找那臭丫頭算賬。”
溫萱敏連忙將她摁回到座位上,“急什麼她左右就在府中,還能跑了她不成你倒是先說說,她這次又做了什麼事惹了你”
東方珞看向門口,三個小腦袋正往裡張望。“昱兒,你來跟你母親說”
“我肚子疼”夏昱抱着肚子開溜的意圖還能明顯。
東方珞道:“嗯你肚子疼可以免責,你的那份我算在優優頭上,今天非打的她屁股開花不可。”
溫萱敏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昱兒也有份兒”
東方珞撇嘴,“優優作怪,什麼時候少了他們幾個的份兒了”眼光往門口瞟。
三個孩子卻你推我搡的進來了,全都低頭耷拉腦袋的站着。
翼王妃道:“這一看啊就是做錯事的表情我們優優都是被他們三個給帶壞了。你真要心中有氣,就揍他們三個吧男孩子嘛,皮厚肉糙,也不怕打。”
三個孩子的額頭上就開始冒汗。
偏溫萱敏還附和,“就是這裡面就屬着昱兒最大,沒起好帶頭的作用。理應重罰也別上笤帚疙瘩了,直接打板子吧昱兒打三十大板,那倆每人二十大板。”
東方珞撫額,“嫂子,昱兒是你親生的吧”
溫萱敏道:“優優不是你親生的話說,他們究竟犯了什麼錯”
東方珞就無語了。
翼王妃道:“都是孩子,你也別自己生氣了。說說吧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東方珞一下子拔高了聲音,火氣又開始往上涌。
翼王妃連忙擺擺手,“好了你也別說了綠絛,你來說”
綠絛胖胖的身體往前挪了一步,看了東方珞一眼,道:“主子不是一直憂心晟少爺的婚事嘛前幾次邀請京城的閨秀到家裡來,結果都被大小姐給攪和了。所以,這一次,就乾脆讓梅夫人出面辦了個賞花會。沒想到------”
翼王妃和溫萱敏對看一眼,“優優又去搗亂了”
綠絛道:“這次賞花會,京城名聲好的小姐都給請到了,其中還有主子最中意的李首輔的孫女。誰知,大家都在賞花的時候,大小姐將幾個蜂巢扔到了花叢裡,然後------”
翼王妃和溫萱敏就同時倒吸了口涼氣。
蜂巢裡被驚擾的蜜蜂,攻擊性可想而知了。
女子都愛美,若是被蜜蜂在臉上蟄出個好歹來,這事的確都大了。
東方珞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們說說,她今天犯下這錯,我不打能行嗎損害個物什,的確算不得什麼。可她現在是在害人啊若是再不加管束,長大了還不更無法無天啊”
“胡說”翼王妃滿臉的不贊同,“我們優優善良着呢她只是覺得好玩,哪想到會有什麼後果回頭我說說她就是姚嬤嬤,趕緊把郡主手裡的笤帚疙瘩收過來。”
東方珞氣惱的一跺腳,“母妃你這慣着她,等於害了她”
翼王妃一揚眉,指着東方珞的腳,道:“你有本事把地給我跺裂了。”
東方珞哭笑不得,剛想爭辯兩句,鍾凌風卻在此時大步走了進來。拱手給翼王妃和溫萱敏見禮,“岳母嫂子”
翼王妃道:“快把你媳婦帶走懷着個孕,脾氣還這麼衝。”
東方珞癟癟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就知道您是嫌棄我了。”
翼王妃道:“我早前養在身邊的女兒,脾氣性情多好啊可自從你潑出去後,你看看,你都恃寵而驕成什麼樣了”
鍾凌風乾咳兩聲,“是凌風的錯今日去參加賞花會的人家,凌風都已經安撫過了,那些女孩子也都沒什麼大礙了。”
溫萱敏忙道:“果然還是姑爺辦事爽利。好了,珞兒你也消消火,事情也解決了。教小孩子,哪能那麼着急”
東方珞就更着急了,“這不行的每次闖了禍,都等着別人給她擦屁股,豈不長歪了”
翼王妃拉了臉,“聽聽這都說的什麼混話趕緊帶走趕緊帶走”
鍾凌風道:“嗯岳母息怒還是我們教孩子沒經驗。岳母當初把珞兒教的那麼好,肯定也能把優優教的更好。所以,就讓優優在府上住幾天吧至於這三個,各人領了罰回去想想,是去尚武堂還是勵志學院,明天一早就送走。岳母,嫂子,我先帶珞兒回去了”
三個半大小子就一下子呆傻了。
東方珞哪裡肯依,還想着狡辯兩句。鍾凌風乾脆將人打橫抱起來往外就走。
東方珞哇啦哇啦的大叫,“你們都慣她將來長歪了,嫁不出去了,看你們怎麼辦。”
翼王妃撫額,看向溫萱敏道:“咱家優優不會長歪了的,對不對”
溫萱敏道:“當然優優還小,樹大自然直將來肯定會長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姑娘的。”
翼王妃嘆了口氣,“那是當然不過,這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將來還是這麼胡鬧怎麼辦”
溫萱敏笑道:“簡單啊咱就直接讓昱兒把優優娶過來不就得了。”
翼王妃立馬眉開眼笑,“沒想到,你還打着這個主意呢親上加親,也是好的很。”
溫萱敏脣角抽動了一下,心道,這主意可不是她先打的,是她那好老公打的。天天在她耳邊嚷嚷肥水不流外人田。她都沒給人家生出女兒來,理虧的一方當然要順着得理的一方了。
何況,鍾優本就是她看着長大的,跟她的女兒也沒有兩樣。想着把那麼粉妝玉琢的娃娃嫁到別家去,她也是極其捨不得的。
“就是不知優優到時候願不願意嫁給昱兒了”接着,溫萱敏又補充了一句,“我有三個兒子,大不了到時候讓她挑好了。”
翼王妃臉上就笑成了一朵花,“怎麼覺着兒子不是親生的,優優纔是親生的呢那丫頭這會兒跑哪兒去了”
溫萱敏道:“她在這府中最大的靠山就是父王,其次是相公,再有就是晟兒了。”
翼王妃道:“那倆在嗎”
溫萱敏道:“父王和相公若是在的話,還能任珞兒追着優優跑嗎”
翼王妃道:“那倒也是那就是去找晟兒了說起來,這倆年齡差的大,可母妃看着,優優對晟兒卻是比昱兒還親近呢”
溫萱敏道:“晟兒畢竟年長,懂得照顧人。只是這眼看着優優年齡大了,兄妹倆再在一個榻上睡,怕是不合適了吧”
翼王妃道:“嗯回頭你跟晟兒說說我跟優優說說,晟兒會講的那些個故事,我也會講,讓她到主殿這邊的廂房來睡。等到她習慣了一個人,再讓她去睡她母親的明珠小閣。”
溫萱敏道:“晟兒那邊倒是好說就是優優那邊------”
翼王妃道:“這事你跟晟兒說死了,讓他別老寵着優優。優優任性的時候,也該狠下心腸來纔是。”
溫萱敏點頭應是。
婆媳倆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去了夏晟的院子。
鍾優果然在,正纏着夏晟陪她下棋。
兩人就坐在院子裡的環抱粗的泡桐樹下。
泡桐的花已經破敗,但依稀還能聞到清淡的花香。
葉子也已經長的蔥綠,投下了一地濃蔭。
“優優的棋藝可是精進了”翼王妃靠過去笑着問。
鍾優揚起精雕細琢的小臉,綻放了一個明媚的笑,露出了跟東方珞一模一樣的酒窩。“肯定是比孃親要強的多了”
看到這樣的鐘優,翼王妃的心早就柔軟成了一灘水,“我們家優優聰明着呢”
鍾優看着夏晟笑,“都是晟哥哥教的好”
溫萱敏笑道:“瞧這小嘴巴甜的”
鍾優過去抱着翼王妃的手,“外祖母,孃親可還在府上”
翼王妃收起笑容看着她,“你先告訴外祖母,優優今天做的事情是對的還是錯的”
夏晟不明所以的看過來,“優優做了什麼惹姑姑了”
溫萱敏道:“喲這小妮子還很能裝事,居然沒跟你透露呢”
鍾優就可憐兮兮的瞅着夏晟。
夏晟被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的心軟不已,“優優還小,即便犯了錯,應該也是無心的。今日晚了,明兒我去姑姑那邊勸一下。”
翼王妃道:“嗯也好你那倔姑姑也就還聽你的勸但優優得保證下次不犯了。玩蜂巢這種事多危險啊”
“玩蜂巢”夏晟一把將鍾優扯了過來,扶住她的小肩頭,上上下下的打量,“有沒有蟄着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疼剛剛怎麼不早說姑姑光忙着責備你了,有沒有檢查身上有沒有傷”
鍾優趁機撲到了夏晟的懷裡,“就知道晟哥哥最疼我了孃親得了信,只想着拿笤帚疙瘩打我呢從郡主府一路把我攆過來的。喊打喊殺的要揍的我屁股開花呢”
翼王妃和溫萱敏面面相覷,她倒是還委屈上了。
翼王妃撫額,“優優,那個是你親孃”
鍾優道:“她要不是我親孃,我剛纔往這裡跑的時候,就不會邊跑邊回頭等她了。”
“優優”夏晟扶正她的小身子,“以後離着蜂巢遠着點兒,知道嗎你下次若是再敢玩,我可就------不理你了”
“改改改”鍾優點頭如搗蒜,“優優以後再也不敢玩了。優優保證外祖母,看在優優認錯態度好的份上,能不能跟孃親說說,我今晚就住在翼王府不回去了啊”
翼王妃的脣角抽了抽,“你個小人精你孃親已經被你爹爹扛回去了,你暫時安全了。”
鍾優幽幽的吐了口氣,“果然一物自有一物降啊”
幾人被她故作老成的小樣子逗笑。
溫萱敏打趣道:“既然你爹能降住你娘,你剛纔怎麼不跑去跟你爹求救啊”
鍾優擺擺小手,“我爹雖然能降住我娘,但在對待我的問題上,他們卻是一條心的。我去找我爹,還不是死路一條”
翼王妃哈哈大笑,攬過鍾優小心肝的叫。
然後便兵分兩路,翼王妃帶走了鍾優,溫萱敏坐到了剛剛鍾優跟夏晟對弈的地方。“晟兒,坐吧”
夏晟便又重新落座,“母親有話要說”
溫萱敏道:“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除了當年賞荷會上的意外,幾乎是沒讓我們操過心。”
夏晟道:“兒子是翼王府的嫡長子,自懂事時候起,祖父和父親教給兒子的就是要承擔責任。”
溫萱敏道:“是啊這倘大的翼王府將來是要靠你撐起來的。”
夏晟道:“兒子自當盡力。但兒子最近也想過了,從前的時候,翼王府的確是晟兒的責任,因爲那個時候翼王府就晟兒一個孫子。但現在不同了,除了晟兒之外,還有昱兒和景兒。翼王府的擔子,未必非晟兒挑不可。”
溫萱敏唬了一跳,張大嘴巴道:“晟兒,你這是說什麼呢你剛剛也說過了,作爲翼王府的長子長孫,這翼王府的擔子非你莫屬啊”
夏晟道:“母親勿憂兒子不是信口胡說,這個問題是早就想過了的。這翼王府的王位我們三兄弟是都有資格繼承的。”
溫萱敏嘆口氣,“你們都是我的兒子,將來會如何,那都是將來的事了。當孃的對你們也沒別的要求,盼的無非是兄友弟恭。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母親也是很欣慰的。只是,此事你可跟你祖父和父親說過了”
夏晟道:“還不曾晟兒會找機會說的母親剛剛想說什麼”
溫萱敏道:“優優啊剛剛也和你祖母合計了一下,優優畢竟已經七歲了。咱們翼王府的人都那她嬌,但也不能無度啊所以,該管的地方還是得管啊”
夏晟道:“今日玩蜂巢,可是有昱兒”
溫萱敏乾咳兩聲,“優優從前做的哪一件事少了他過說起來,他也是快十歲的人了,也是得好好約束一下了。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早搬去前院了。”
夏晟道:“母親放心,我會說他的”
溫萱敏道:“你姑父剛纔也說了,明日就將他送走,尚武堂和勵志學院隨便他挑一個。先不說那混小子了。大衍朝大戶人家的禮儀,都講求男女七歲不同席。如今優優正好七歲了。無論是你,還是昱兒,以後跟她處起來,可別都那麼隨便了啊”
夏晟就爆發出了一長串的咳嗽。
溫萱敏蹙眉,“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夏晟道:“沒有春天的柳絮滿天飛,最是惱人。”
溫萱敏道:“從前優優喜歡跟着你睡,我們當長輩的也都沒說什麼。優優畢竟是個孩子但現在,你也已經到了說親的年齡,這種事,往後還是注意點兒的好。這也是你祖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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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晟的面上沒有變化,耳尖卻是紅了,“母親,關於親事,晟兒還不想這麼早定下來,緩幾年再說吧”
溫萱敏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十七了,已經不小了。”
夏晟道:“姑父二十五歲才成婚,所以,晟兒不急”
溫萱敏道:“你姑父情況特殊何況,不爲別人着想,你祖母那邊還等着抱重孫子呢”
夏晟幾無可見的蹙了蹙眉頭,“優優喜歡吃母親做的四喜丸子,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吃上。”
溫萱敏哪還聽不出自己這兒子是在趕人了,嘆了口氣,起身,“我這就去廚房看看。說到優優,從現在開始,她再跑到你這裡來睡覺,你一定要把她趕出去啊女孩子的名聲可是最重要的她現在小,不懂。你可是應該爲她考慮了”
溫萱敏反反覆覆囑咐了五遍,才離去。
夏晟看着她消失在大門口,臉也就拉了下來,兩個拳頭更是緊緊的握起。
所謂的男女有防,是說以後都不能抱了嗎
想起剛剛的小人兒,還撲在他懷裡,抱起來那般的柔軟。
以往,高興起來的時候,還會用小手圈住他的脖子,將櫻桃小嘴親在他的臉頰上。
優優長得好看,那是公認的。
但優優對她的親近,卻不是誰都能享有的。
第一次見面,她就親了他滿臉的口水。姑姑還怕他不高興,殊不知從那時開始,他的心就已經軟的塌陷。
她開口講話,最先喊的不是孃親,也不是爹爹,而是哥哥。
所有人都說她頑劣,可她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是乖巧的很。
是他教她認第一個字的,一個大大的“晟”字。
是他教她寫第一個字的,一個大大的“優”字。
她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翼王府度過的。
而在翼王府居住的日子裡,從她能離了奶孃之後,幾乎都是抱着小枕頭來他這裡睡覺。
他已經習慣了她東倒西歪的霸佔着他大半的榻。
現在卻突然來了個“男女之妨”橫在他們之間,一時之間,讓他如何接受
夜深了,夏晟還在看書。
小廝知鬆都催了好幾次了,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其實,知鬆每次進來都想提醒他,書是拿倒了的。
所以,與其說是他在看書,不如說是書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