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也有家宴,把皇宮的日子當成普通百姓的日子,偶有也有親戚竄竄門。顏月是這般想的,於是也就這般辦了下。那雷振天和雷振雨被當成了親戚,而丁香除外,在丁香去向不明的情況下,如今顏月按照她本人的要求,重新回到顏月的身邊當了一名小宮女。所以當雷雨兩人在慕容炎和顏月的對面坐下時,只有丁香站在了慕容炎和顏月的後面。
皇上用膳,規矩甚多,先是試毒公公試菜,在公公試菜的時候,侍候用餐的宮人還要介紹菜式。等試毒公公全部試完菜之後,皇上纔開始用餐。以往慕容炎在天福宮用餐根本不曾注意過規矩,畢竟顏月鼻子一聞便知是否安全。只是今日顏月本說是家族式聚餐,卻也弄出了諸多的規矩。
試毒公公試菜之時,丁香已開始介紹今日的菜式。在那濃濃菜香中,似乎丁香的聲音也甜驚人:“紅燒牛尾是傳統名菜,相傳一個帝王去民間微服私訪時到了一家餐館。事有湊巧,此日店裡牛肉已賣完,只有一條牛尾,燉在鍋裡店主人準備自己食用,此時只得膽戰心驚地端出來進獻給皇上。誰知歪打正着,皇上從來未吃過這樣味美的牛尾,不但不怪罪店主,反而給予重賞。此菜後經歷代不斷改進,流傳至今。”
這介紹菜式還加了一段故事性敘述,顏月聽着不禁微笑,心中暗想若是這丁香真的留在宮裡,完全勝任御膳房的大總管之職。
本來這飯桌上最不守規矩的便是顏月,而現在顏月如此安靜,其他人等當然更加得安靜。於是丁香的聲音聽得更加的真切:“魚香茄子這味菜先是流傳民間。有一戶農家喜歡吃魚,對調味也很講究,所以他們在燒魚的時候都要放一些蔥、姜、蒜、酒、醋、醬油等調料。有一天晚上,這個家中的女主人在炒另一道菜的時候,爲了不讓配料浪費便把上次燒魚時用剩的配料都放在這款菜中,當時她還以爲這菜可能不好吃,可意外地發現此菜特別得美味,這道菜便是魚香茄子,後來這種做法便傳到了宮中,經過膳食房師傅的改選,像這樣的菜還有魚香豬肝、魚香肉絲和魚香三絲等。”
就這般等李德全試完所有的菜,丁香也講完了,有的說得細點兒,有的就說說菜名和原料……可聽得衆人不禁在心底讚歎,只覺得這胃口都好似好了許多。
接着是用餐,雷振天和雷振雨是第一次在皇宮中用餐,第一次見識皇宮的規矩,因此從頭到尾一直都有些拘束。丁香則忙着爲顏月佈菜,這都是以前在宮裡必學的規矩,雖然有段時間沒做了,可此時做得卻一點兒也不失禮,手腳利索,動作輕柔,眼神靈敏,基本上顏月看到哪兒,她夾到哪兒,絕對滿足了顏月的吃食需要,間或還能注意到雷振天和雷振雨的需要。
和丁香的輕鬆灑脫相比,顏月的注意力除了用膳一直放在雷振雨身上。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如今因爲那不堪回首的過去讓丁香己斷然掐去了她對愛情的希望,因爲沒有希望所以就沒有失望。而眼前的這個雷振雨他的愛又是否能夠接受丁香的過去?
顏月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卻不願就如此視而旁觀,若雷振天和丁香他們心中的愛情種子已然滋生,顏月絕不希望有人將其視作野草打壓。而且顏月可是計劃了許多項目,來試着成全這對。只是不知昨日是不是顏月的錯覺,今天的雷振雨一直面無表情。彷彿只對那桌上的膳食感興趣似的,對顏月身後的丁香彷彿視而不見,吃得認認真真。
“皇上……”顏月的話沒說完,卻停了下來。顏月發現了一件事情,似乎慕容炎一直都沒有動筷子。顏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丁香,丁香向着顏月肯定地點了點頭。
“月兒,何事?”慕容炎笑着問道,顏月本想求慕容炎一件事,允自己帶着宮人去行宮住些日子,藉此機會讓雷振雨和丁香培養一下感情。可瞧着此時明顯有些憔悴的慕容炎,顏月不禁有些遲疑,猛然想起昨天小李子也說起慕容炎一天沒有用膳的問題。再瞧着慕容炎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強,就想起昨日他說起前線的軍情,心中不禁有些自責,想要說出的話卻突然再也問不出口。
“月兒?”在顏月遲疑的瞬間,慕容炎追問道。
“你……今天的膳食是不是有些不合口?”顏月不由自主地轉移了話題。
“很好,尤其是丁香這丫頭侍候得不錯。”慕容炎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慕容炎是發自內心的讚歎,記得以前這丫頭留在宮中時,宮裡的藥膳一直做得非常好,而且這丫頭釀的酒也非常得高明,只是後來……慕容炎不禁擡頭看了一眼丁香,而今天顏月的如此安排,以及顏月的注意力,還有現在顏月說話的吞吞吐吐,慕容炎琢磨着只覺眼前一亮,脣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是嗎?那你……多吃點。”顏月倒有些不知所云了。
“朕倒有個要求,不知皇后娘娘願意應否?”慕容炎微笑着接着道。
“你……說……”顏月倒有些口吃起來,慕容炎突然如此慎重地稱呼,顏月不知道他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朕向你討了這個丫頭,你知道朕身邊的那幾個奴才,粗枝大葉,使喚起來怎麼也不如意。倒不如把這丫頭放在朕的身邊。”慕容炎認真地道。
一語即出,顏月驚愕地張大了嘴吧,一時不知應該如何迴應與他。而驚愕的顏月沒有發現那一直低頭用餐的雷振天和雷振雨全部擡起了頭,雷振雨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十分得難看。而這一切都沒有逃離慕容炎的視線。
而慕容炎根本不給顏月思索的空間與時間,接着又笑着道:“朕知道月兒一定不會拒絕朕的要求。既然如此,朕不逗留了。至於雷振天和雷振雨,月兒你知道這後宮的規矩,朕可不想明天早朝聽到那些言官的告戒。”
慕容炎說完已然站起,向着顏月身後的丁香招手示意,接着不等顏月有所反映人已離開了殿門。丁香眼見皇上已然離去,眼巴巴地看着顏月,卻又不敢再遲疑,轉身跟着慕容炎的背影離去。
這算什麼?顏月傻乎乎地瞪着那已然空無一人的殿門,怎麼都不敢相信。這慕容炎突然的一句打亂了自己所有的計劃,什麼行宮遊湖,什麼製造事實,什麼逼嫁逼婚,一切一切都成了空想。耳邊聽到一聲脆響,顏月的目光纔有所轉移,卻見雷振雨手中的杯子已然碎成數片,有鮮血從手中流淌到了那餐桌之上。
而一邊的雷振天只是瞧着,卻並沒有出聲,也沒有作出任何的舉動。事到如今,足可見雷振雨的心中有着丁香,只是這情意能有多重,顏月還不敢斷言。顏月突然覺得,慕容炎的這一安排說不定是最好的安排,這雷振雨對丁香的情有多真,此一試便能得知。想到此,顏月猛然站起,向前衝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長嘆一聲道: “你們走吧,本宮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便是讓皇上再納妃嬪,可那個人若是丁香,本宮……”
顏月說完,也不看後邊兩人的臉色,轉身快速離去。按顏月的打算,雷振雨若真得有心,便會張嘴求自己。而自己從慕容炎那裡要回丁香,應該不會有多大的難事,可是那雷振雨卻根本沒有開口,更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皇宮。以致於顏月對雷振雨失望至極,一天裡心情都糟糕至極。
只是更可氣的事還在後面,當天晚上皇宮進了兩名刺客,武功高強,善於用毒,只是沒想到皇宮的守衛固若金湯,兩名刺客最終在重重侍衛的包圍下受傷被俘。而更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這兩名刺客居然就是雷振天和雷振雨,他兩人本想着在神不知覺不覺的情況下把丁香給弄出宮,不給顏月增添麻煩。可誰知丁香人沒劫出去,他們兩人倒被捉了進來。
顏月在陣陣激烈的喊殺聲中醒來,心驚膽戰之餘本想着去那清心殿助力,卻被那匆匆趕來的小李子給阻止了下來。小李子傳來了皇上的口諭,說是皇上那邊守衛衆多,娘娘只需靜待消息便可,不可冒然前去反給皇上增添麻煩。而在顏月的焦急與擔憂中,皇宮終於安靜了,而雷振天和雷振雨也被衆侍衛押送到天福宮來。
“皇后娘娘,皇上說,這兩名刺客交給皇后審問,等審明白了再向皇上稟告。”侍衛王首領傳達着皇上的口喻。而顏月已被眼前的一慕驚呆了,一時哪裡還顧得上審問,連忙喊來歷公公等人給雷振天和雷振雨鬆綁,又忙着爲兩人查傷上藥。
而那雷振風和雷振雨兩人,從到顏月跟前開始便跪地不起,一臉的羞愧,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待一切處理完畢顏月尙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們行刺皇上了?爲什麼?”
“我們並沒有行刺皇上,我們只想找到丁香,把她偷偷帶出宮。可誰知我們才進丁香的房間,便被侍衛包圍了起來。不過此事與大哥無關,是振雨一再要求大哥幫忙纔會如此,請主子責罰振雨。”雷振雨搶着回答道,果然是爲了丁香,這倒讓顏月舒了口氣。畢竟這兩位原來都是天宏國的部下,他們對慕容炎究竟是否有不臣之心,顏月也沒有把握。
顏月認真地審視了一番雷振雨和雷振天,這麼久的相處,顏月確定他們所說必是屬實。只是這一氣更加惱怒,當即罵道:“你想要丁香,爲何白天不和我說。我還以爲你介意丁香的過去,所以看不上她。只要你說一聲,我能讓皇上把丁香給領去嗎?”
雷振風和雷振雨跪着不語,也許此刻才明確地知道了自己行爲的不妥。
“娘娘審明白了嗎?皇上在勤政殿等着娘娘帶着兩位刺客前去回稟。”王侍衛一直侍立在一邊,見皇后不再追問今日行刺客之事方纔問道。
顏月連忙點頭,只恨這兩人典型的豬腦子,看着平時聰明,怎麼遇到這樣的事也變得如此愚蠢不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