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寂寞的時候陪在你身邊,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幫你解圍,你受傷時我來照顧安慰你,你心中苦悶之時我來悉心開導你……我只想呆在你身邊陪着你,僅此而已!人生的路上不要一個人太辛苦,你畢竟是一個女子,很多事情不需要你一個人來承擔!”獨孤雲輕輕的說着,亮如朗星的目光閃着無禁的溫柔。
似有人在靜夜之中拔動寂靜的琴絃,又似有人在春天攪亂一池湖水。沐春陽的心莫名的悸動了一下,卻遲遲沒有迴應。
許久,她才慢慢回答:“我的路,終究由我一個人走,誰陪不陪我都會將它走完。這是我的宿命!”
獨孤雲輕嘆一聲,“春春,我只希望這一路你走得不要太辛苦!”說完,他帶着幾分憂傷轉身離去。
漫無邊際的清冷瀰漫在自己的心中。沐春陽黯然,無聲,無語……
沐春陽帶着一縷憂傷的眼神無意識地向琉璃會場上看去,此時熱熱鬧鬧的琉璃祭天大典已近尾聲。琉璃王越辛正在宣讀最後的祭天禱告詞。師叔杜梓眼睛似乎無意識地朝一邊望去,奇怪的眼神頓時吸引了沐春陽的注意。
那眼神,那眼神似乎太……
沐春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在她的印象中師叔杜梓一直是儒雅倜儻,風度翩翩的。常常引來女子愛慕的眼神,可他卻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嫡仙,不近女色。而此刻他的眼神中彷彿包含着一絲霧靄,一席火苗,一席帶着無盡的慾望之火,又似乎帶着無盡的感傷。沐春陽從來沒有見過師叔這個樣子,那雙望向一側的眼睛裡帶着無限的曖昧眼神。
沐春陽朝着他的目光所投去的方向望去,正是琉璃王的愛妃上官雅淑所站的方向。一時間心中瞭然,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悄悄掛至她的嘴邊……
入夜,明月高懸。
沐春陽走至琉璃書院後面的小酒館,這裡一度是琉璃書院的那些紈絝子弟縱飲狂歡之地。而此時此刻,小酒館裡已經夜盡人稀,空空蕩蕩的地方只剩一個人埋頭在那裡暢飲。
“師叔!”沐春陽走進酒館,輕喚一聲。
杜梓沒有擡頭,只用眼睛掃視了沐春陽一眼。然後又低頭悶不作聲的喝着酒。
“師叔,酒不醉人人自醉!酒乃穿腸毒藥,飲多傷身!”沐春陽好心勸誡。
“你勿需管我!讓我一人醉死在這裡!”杜梓聲音冷冷答道。
杜梓的酒癮,琉璃書院人皆知。一旦犯了酒癮,任天王老子也拉不住他要喝酒的勁頭。
“師叔,懷念一個人不一定要用酒。若那人也希望你好,必定也不希望你喝酒傷身!”沐春陽淡淡說道。
杜梓擡起頭來,望着身旁的少女。容貌傾城,身姿娉婷,特別是那一雙眼睛,長長的睫毛下的雙眸如同古井中的水,瀲灩出清冷的光芒。一時間杜梓竟有些錯覺,那眼神不像是十三歲少女纔有的眼神,倒更像是久經人世滄桑而歷練出的雙眸。
她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爲什麼聽她的話似知道自己許多一般?杜梓心中有一絲莫名的不安。
這時,一個身穿宮人服的少年慢慢走進小酒館,將一張小紙條悄悄塞到杜梓的手中。杜梓打開一看,臉色竟然一變,將那張
小紙條緊緊的揉一下,捏在手心之中。然後,踉踉蹌蹌的走出酒館。
沐春陽眼眸流轉,望着杜梓的背影,眼神中帶着幾分惋惜和疑惑。這又是一個深情之人,宛若當年的自己。
一路跌跌撞撞,杜梓帶着幾分酒意前往琉璃書院的一處環境清幽的幽蘭小築。在那裡,他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有一個他等了許多年的女子將要和他見面。
空中下着點點的小雨,密密麻麻的雨絲砸在他身上,淋溼了他的衣裳他卻渾然不覺。心裡面只有那個思念了很多年的俏麗的身影。杜梓的心此時狂跳不已,又帶着一點點的心痛,她不知道自己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
一路小跑,泥滑的路面弄髒了腳上的鞋。杜梓卻覺得很慶幸,自己帶着三分酒意一路卻還未跌倒。
推開幽蘭小築的院門,裡面種着一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這裡像是她的風格,她一向喜歡清雅幽香的桂花樹。
杜梓一路走進院中,卻發現空無一人。屋內房門大敞,杜梓徑直走進去。紅鸞帳內,一俏麗女子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那身影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杜梓慢慢走近,總覺得氣氛有一絲詭異,卻還是忍不住慢慢靠近。他太想親近那個身影了,這一幕他思慕了許多年,夢想了許多年!
忽然,不知道誰在身後重重敲了杜梓一棒子,他當即迎面倒地,不省人事……
等院中的黑影走後,沐春陽輕輕走進屋內。一股瀰漫着情慾的春藥的香味飄散在房內,沐春陽向牀上看去,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傾倒在牀上。杜梓滿頭大汗,竭力控制着自己,兩隻手已經在牀沿上抓出了重重的痕跡。他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到牀上躺着的那位女子。
沐春陽微微蹙眉,心道:好烈的春藥,好狠的毒計呀!毀了杜梓不說,還想要把琉璃書院拉入萬劫不復之地。若是這一幕被琉璃王看到,會將杜梓凌遲處死不說,還會定琉璃書院一個藏污納垢,治理不嚴之罪。恐怕琉璃書院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甚至連帶這琉璃書院的數百弟子也一併受牽連。
沐春陽不由暗暗佩服這施計之人果然夠心狠手辣。琉璃王難得出趟宮,一年才舉行一次祭天大典,連這樣的機會都要利用,果然心機夠深。還有那對杜梓下手的黑影,早知道他潛藏在琉璃書院一定另有陰謀,只是沒有想到這麼早就下手了。司徒明果然是等得不耐煩了。
沐春陽不願想太多,現在時間緊迫。恐怕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裡,那人就會把琉璃王以及一大幫琉璃國內位高權重之人全部帶來,自己得快些準備才行……
果然,不肖半柱香的時間,一大波的人都朝幽蘭小築這邊趕來。
琉璃王本來今夜是要到杜思魯府上欣賞歌舞姬的表演,卻沒有想到竟有人秘報淑妃在幽蘭小築與人私會。每年的祭天大典之後,自己的淑妃都會按例在琉璃書院住上幾天,一是讓自己信任的琉璃國手杜桑檢查一下身體,另外也是特意給她放個假,放鬆一下心情。哪料今年卻出事了。
雖然琉璃王越辛對自己的愛妃甚是瞭解,可一聽到這樣的事情,只要是男人都會坐不住,更何況有人
秘傳與淑妃私會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與她情投意和,差點私定終生的杜梓。
於是,越辛便再也坐不住了,火燒眉毛般的往這裡趕。本來只想悄悄過來,一探究竟,沒想到一來到幽蘭小築,居然有一小半的朝中重臣也趕了過來,說是來護駕。
越辛的臉色有些陰沉。明明說是帶幾個人來看看,不要驚動太多了,可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朝中大臣在此?若是此事是真的,叫身爲琉璃王的自己顏面何存?
“大王!”司徒明與司徒月正和一小拔的大臣剛剛走到幽蘭小築的院中。
“哦,王爺也在此?”越辛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一直以來,他都有幾分懼怕這司徒姐弟倆。表面上他們是從東信國來到琉璃國充當人質,可是琉璃國目前沒有可禦敵的大軍,而司徒明的護衛軍卻在琉璃越來越強大。說是人質,卻比他這個琉璃王更強悍。
司徒明常和琉璃國的朝中大臣私下飲酒,暢談國中大事。有近一半的大臣實際上都是司徒明的幕下之賓,若是司徒明在私下裡說起某事,近一半的大臣都會在朝中提及。說自己是琉璃國的大王,還不如說半個琉璃國已經落入了司徒姐弟的懷中更恰當一些。
“我和王姐聽聞幾位好友在琉璃書院之中,特地夜裡找他們下棋。正好聽說大王今天舉行祭天大典,順路過來看一看!”司徒明輕輕笑着回答。
哼,這一“順路”也順得太湊巧了吧!越辛心中不悅,卻不敢說,也不能說。
朝中的大臣已有一半暗中被他控制,戰敗之後國內已無禦敵之軍。就算平常剿滅個山匪之類的,還有賴於司徒明的兵力,況且雖身爲質子,也好歹是東信國的王爺,身後有強大的東信國作靠山,他哪敢得罪。
越辛強擠出幾分笑容,道:“多謝王爺惦念!時侯不早,王爺要多注意身體,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徒明聽了,卻站在原地不動。
而站在旁邊的司徒月倒是開了口,“聽說大王的淑妃這一回也一道前來,久聞淑妃才貌雙全,聞名於天下。本宮慕名已久,有心結識,不知道大王肯不肯讓本宮一見?”
幾句話讓越辛心中越發幾分明白,今天晚上的這件事情不簡單。
一直以來,他都活得小心翼翼,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對方抓到把柄,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他不想成爲什麼琉璃王,卻因爲自己哥哥的死而被迫登上王位,別人以爲琉璃王的位置是人上人的高位,享盡世間榮華。他卻覺得那位置曲高和寡,冷得淒涼,毫無趣味可言。
他得點點提防,處處小心,只是爲了讓自己活得更久一些。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活得還不如那些路邊的乞丐。至少他們是自由的,討到了半碗飯便能知足常樂的混過一天。而他,卻每天每夜受煎熬。
“長公主盛情難卻!只不過愛妃她……她身體不適!”越辛有一些緊張,額角竟然沁出了汗珠。
他不確定淑妃在不在裡面,若是真不在還好,若是真在裡面有了什麼苟且之事,這叫他堂堂琉璃王顏面何存?
“哦?既然如此,那本宮更要進去看一看!”司徒月一說完,一隻腳已經踏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