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但請相信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給你們送些吃食來,僅此而已。”
寧雪飛皺了皺眉頭,不過是個小孩開口就如此咄咄逼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再說,她看起來就那麼像居心叵測之人?大老遠的趕過來,被人認爲有害人之心,任誰心裡都會感到不開心。
“從姑娘的穿着打扮來看應是富貴中人,與我等非親非故,大老遠的送東西過來,不是別有用心說出去誰信。”
少年目光犀利的上下大量寧雪飛,恨不得把寧雪飛的心看透,看看她在想什麼,但他再怎麼看都是徒勞。
人心隔肚皮,他能看透纔是怪了。原本充滿歡聲笑語的寺廟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紛紛向寧雪飛這邊投來。
被他們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寧雪飛瞬間成了衆矢之的,瞪了少年一眼。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就是想送個包子怎麼在他們的眼裡就成了別有用心之人。
別有用心她不能讓下人來?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真是活找罪受,待會回去還得吹冷風走回去纔要命。
“這些包子是我在城中一位老大爺那兒買的,既然送了過來,就沒有再帶回去的道理,東西就放在這,吃不吃隨意。”
對身後的三人招了招手,讓他們把蒸籠放到地上,包子的香氣漫延在寺廟上空。
寧雪飛買那麼多包子是他們還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直到看她來城郊才明白她的用意。
沒有騎馬,沒有坐馬車,他們就這樣從城中走到這裡,結果這些人居然懷疑寧雪飛。
若不是知道寧雪飛做事向來不喜歡旁人插手,他們真想上前去和他們理論。
剛要走,寧雪飛想想又回過頭,把身上剩下的碎銀子放下。
“我也曾落魄過,甚至過的比你們還要悽慘。母親早死,是家中庶女,不受父親寵愛,被夫人與大小姐欺負。”
誰都有一段不堪的往事,曾經寧雪飛經歷過的痛苦如今仍歷歷在目。
“沒有倚仗,就連下人都欺負我,就連填肚的糟糠都沒有。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這個世界的人太冷漠,寧雪飛是懂他們的。他們受了太多的苦和迫害,所以纔會做事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換作是她,她同樣不會對今日突然來訪的自己有什麼好臉色,爲了素不相識的人千里迢迢送東西來,怎麼都覺得不對勁,怪不得他們。
“正是因爲有感同身受的過去,我知道你們的不容易。今夜加家團圓,可是流浪在外的我們,何以爲家?”
歷正文死的那刻起,她心中的家就失去了。儘管現在住在寧府,她卻不踏實,心中不安。
沒有家可歸的人無疑是可憐的,誰不想有個家可以回,每日家中都有人在等自己回去。
寧雪飛說完,便踏着白雪離去。少年疑惑之後,最終還是上前揭開蒸籠的蓋子。
裡面圓圓的包子長的十分喜人,特別是香味,尤爲濃郁。寒風吹起錢袋口的綢帶,飄在空中。
寧雪飛買的包子很多,那一夜寺廟裡的人一人分到兩個包子,裡面有肉呢!
那天是除夕,大家都在家中歡聚,他們沒討到什麼,爲數不多的食物都給了女人孩子。
大家圍着火堆而坐,有說有笑只是爲了驅散那種飢餓感,寧雪飛送過來的包子,無疑是雪中送炭。
他們受的實在是太多,有時能吃上冷饅頭,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溫着的包子,已有許久沒有吃過。
“王妃,你說你這是何必呢,費力不討好,辛辛苦苦的送東西過來,還被說了一頓。”
林海不滿的拍打身上的衣服,抱着蒸籠,導致他現在一身的包子味,走的時候匆忙,忘記拿包子吃了。
“你一個大男人,哪來那麼多計較。他們如此警惕不是沒有原因,他們過的如何我們清楚,應該理解他們的。”
一行人一前一後的走回城中時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周圍的鞭炮聲都停了下來,安靜的可怕。
見四處無人,林海心中一喜,和林奇他們拉着寧雪飛跑上了客棧,在最頂層選了最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們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先前吃了一條街還沒有吃夠?”
寧雪飛無語的看着對面的林奇和林海興致勃勃的向小二點菜,就連不苟言笑的林成都露出了罕見的微笑。
“我們做暗衛的平時都沒有時間吃,趁着這次王爺不在,可得好好吃一頓才行,重點不是這個。”
他們被睿王指派保護寧雪飛,睿王時常會去見她,他們還得把寧雪飛的行蹤告訴睿王。
幾乎是一天時間來回跑,有時連飯都吃不上。難得今日寧雪飛上街,他們可得抓住機會,好好吃一頓才行。
不過,他們進客棧特地挑了這麼個位置,可不只是爲了吃那麼簡單。
“什麼事呀?神神秘秘的?是不是你們誰有心上人了?來,說說是誰,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們一把。”
看他們神經兮兮的,不好意思在街道上說,把她拉來客棧,無非就是有了心上人不好意思說,只好私底下談論。
“王妃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時辰應該就快到了,看好窗外,千萬不要眨眼哦。”
三人一致望着窗外,寧雪飛好奇的把頭轉過去,只見一點亮光以劃破蒼穹的速度向天空衝去,然後綻放。
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朵在天際綻放,放出煙花的位置在皇宮城樓的位置
寧雪飛激動的站起來,煙火,是煙火!一朵朵的煙花在天空盛開,花了眼睛,讓人目不暇接。
她之前只顧着和爺爺探討古籍,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外面的世界。
如果不是選了這個位置,在下面很悶難道煙火。
要問林奇等人是怎麼發現這個好地方,可是託了乾陵公主的福。乾陵公主愛看煙花,每年這個時候她已經回到皇城。
到了除夕夜不去宮中與皇帝用膳,而是兩人來這裡看煙花。這裡位置正好,連煙花發出的方向都可以看到。
他們年年跟在睿王
身邊,時間一久,自然就記下來了。今年主子不在,可以自在的看一次煙花也不錯。
劃破天際的炸響在天空接連響起,連接不斷,似乎永遠不會停下來。
煙花就在城樓上燃放,皇宮之中聽得最清楚。皇宮裡,宮女們停下手上的工作,擡頭仰望天空。
太子與歷月凡依偎在一起,看着天上的煙火,臉上滿是掩不去的幸福。
皇宮一處宮殿尤爲安靜,周圍沒有半點聲音,在那裡只聽到煙花炸響的轟鳴聲。
宮殿第二層的窗邊倚着一位伊人,望着夜幕下燦爛綻放的煙火連連搖頭,最終嘆了口氣。
她,終究還是從睿王府挪出來了,她只得如此,別無選擇,再如何,她都不想讓睿王討厭她。
於是她不哭不鬧,從睿王府挪出來了。那諾大的王府,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就連立腳的位置都沒有。
信雅啊信雅,你乃臨安國皇后次女嫡公主,生的尊貴無比,卻活的這麼卑微,有什麼顏面再見父皇母后。
煙花炸開的聲音還在響着,那麼吵鬧,真讓人想避開,拿錦被捂住耳朵,是不是就聽不見這聲音了?
天空中上綻放的煙花經過一柱香後,聲音嘎然而止。天空依舊漆黑,燦爛的煙花沒有在天空中留下任何痕跡。
煙花吵的時候她覺得心煩,可當煙花落了,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她卻開始覺得不安。
她對睿王的感情,好比這絢爛綻放的煙火。來的時候它盡情的綻放,充滿熱情,甚至帶着吵鬧的喧囂。
但卻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煙花綻放的再怎麼美麗,最後它都會貴於沉寂。
屋內的燭光忽明忽暗,再怎麼亮,都照不進她的內心。
一年過去,她用一年的時間明白,自作飛花原來是如此痛苦的感覺。
花多輕,還很脆弱,掛在枝椏上的花被風捲起,無聲的落在地上,甚至它的花開,都無聲無息。
她以爲自己是能打動她的,然而她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這上面,卻證實了一個問題,她與他不可能。
他們的心,始終隔着一條天河誰都跨不過去,寧雪飛卻輕而易舉的過去了,並且他們爲雙方駐足。
信雅起身,因爲趴太久,身體有些僵,挪了本天才從貴妃榻上下來。
這個除夕,沒有人陪她度過,她只有自己。宮女怕她,見到她就戰戰兢兢的僵立着。
在她們的眼中,自己貌似可怕的很。可她不在乎了,乾脆摒退她們,自己待會說不定心就靜下來了。
天色不早,是時候該歇息。信雅伸手要把窗拉上,還沒來得及關上,窗戶就被人用力推開,一個黑影竄進房內。
信雅沒有任何防備,被黑影撞到,身子向後一傾就摔在地上,好巧不巧,額頭磕在一邊的桌角上,當即破了皮。
從小就被捧在手心的她哪有受過上,眼睛一酸,就哭了起來。
“姑娘,算在下求你,在下無心衝撞,只想保命,迫不得已才逃進姑娘的寢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