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再叫他老爺,他不是我的父親。今後寧府我怕是回不去了,你們兩個可願意追隨我?”
既然決定離開寧府,寧雪飛就不會再回去,話已經說到那個地步,何必再回去給對方添堵不是。
能夠離開寧府,寧雪飛真是求之不得,終於可以遠離寧雪言,可以遠離災難。
兩人被寧雪飛問得一頭霧水,壓根不明白寧雪飛在說什麼,但還是點點頭。
“奴婢與杜秋本就是小姐的侍女,小姐去哪裡,我們便去哪裡,寧府沒了小姐,對奴婢來說就等於沒了意義。”
沒有意義的東西,充其量就是一具空殼。寧府的人就沒有幾個是好東西,離開那裡,她們就可以少受欺負。
剛纔寧傅嚴那麼說話,大概是和寧雪飛鬧翻了,他們爭鋒相對不是頭一天,每次都能把寧傅嚴堵的啞口無言。
“今日我沒有帶盤纏出來,今夜先去若初的園子住上一兩天,你們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在寧府?”
水埥與杜秋不過是婢女兩名,能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要非說有點捨不得的,就是昨天寧雪飛給她們買的小玩意。
三人從身上三三兩兩的湊出一些錢,僱了一輛馬車,不是很貴的馬車,坐着有些難受,寧雪飛讓車伕把車的速度放慢一些。
三個人擠在狹小的馬車上,有些難受的動來動去。
寧雪飛無奈扶額,僱傭馬車實在太貴,這已經是她們能租的起,並且是最好的一輛馬車,再不好都得將就着。
畢竟雲府的位置不近,要走去那邊,寧雪飛不覺得累,但杜秋的身體如此羸弱,絕走不到那個時候。
坐上馬車往雲府方向前進,水埥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寧雪飛怎麼如此輕率就和寧傅嚴斷絕了關係,會不會太沖動了些。
“小姐,就算老爺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你也不能和他斷絕了關係啊,如此倉促,奴婢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的很。”
而且水埥覺得,這種不踏實,不僅僅是因爲寧雪飛和寧傅嚴的事情,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她的感覺向來很準,這回八*九不離十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天下並沒有表面那麼太平,黑暗中不明的危險令人窒息。
“我與他之間從來不存在什麼父女之情,與他們共處簡直是要我的命,這寧傅嚴不是什麼好東西,遠離他纔是明智之舉。”
以寧傅嚴這種高調的行事風格,在朝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寧傅嚴做了那麼多壞事,重要要被懲罰的時候。皇帝對他懷恨在心已久,株連他九族不是沒有可能。
雲府外沒有城中那麼熱鬧,只是簡單的掛了兩個紅燈籠之後就沒有了。
自那日寧雪飛救下雲若初之後,幾乎是被當成神來對待,無藥可解的劇毒到了她這裡,居然迎刃而解。
馬車在雲府外停下時,守在門口的侍衛望了望對方,不記得雲若初說過今日有什麼客人回來。
當寧雪飛
從車上下來時,兩人心一滯,寧雪飛怎麼會來雲府。
大年初一的太陽格外的溫暖,陽光照在大地上,如果不是地上沒融化完的雪,真以爲這幾日都是風和日麗。
和煦的陽光在寧雪飛的身上度出一層光暈,配上她身上白色的狐裘,不知情的以爲她是從天而降的仙子。
兩名侍衛迎上來,對寧雪飛拱手作揖,畢恭畢敬的行禮。寧雪飛早就習慣他們的大禮,水埥她們卻還不習慣。
見侍衛對寧雪飛如此恭敬,心中多少是驚訝的。“你們家公子的傷可有好了些許?能下榻走路了嗎?”
離開那天睿王雖然說雲若初的傷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她依舊不放心。中了那種劇毒,損害經脈,不休息幾日哪裡恢復的過來。
“勞煩雪飛姑娘掛心,公子的上已經好的差不多,過兩日就可以到處跑跳,此時公子正在書房內,姑娘可要過去看看?”
如果雲若初的傷好的快,他早就在除夕當晚去找寧雪飛。除夕夜的時候雲若初確實打算出去,只不過被他們攔住了。
還是夕顏說他身體沒有痊癒,跑出去萬一舊傷復發,讓寧雪飛知道豈不是增添她的煩惱,令她更加擔心。
還別說,一提到寧雪飛的事情,雲若初就乖乖的待在書房裡看書,爭取傷早日好起來,可以去尋寧雪飛。
到雲若初的院子裡時,他正躺在院子裡的貴妃椅上,手中拿着一卷書,十分認真的看着,身後的柳樹枝上已經長出嫩綠的柳絮。
柳條在空中飄飛,拂過他的臉頰他卻沒有反應,一動不動的靠在貴妃椅上。美的像一副畫卷。
“若初,凝兒來看你了。”
雲若初聽見聲音,這才把書放下來,恍然的眼神朝寧雪飛的方向看去,隨後眼前一亮,從貴妃榻上跑下來。
光着腳丫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嚇得寧雪飛趕緊跑過去把他的鞋拿到雲若初的面前。
雲若初潦草的把鞋穿上,高興的像個孩子,方纔畫面美的歲月靜好之感瞬間被破壞。
“凝兒,你怎麼現在纔來,你可知爲兄等了你多久,那麼那麼久。”雲若初做了個很誇張的動作,搞笑的很。
杜秋小孩子心性,寧雪飛還沒笑,就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最後被雲若初一眼瞪了回去。
“是凝兒考慮不周,沒有來看若初,若初可有怪凝兒?”
怪,哪裡捨得怪她,心疼她還來不及。“凝兒有自己的安排,不能時時刻刻來看爲兄,爲兄理解。”
雲若初摸了摸寧雪飛的頭,這丫頭,總是這麼古靈精怪的。
“若初,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我和寧傅嚴斷絕關係,現在無處可去,不知若初可否收留我們三人。”
寧雪飛的語氣很輕鬆,很淡然,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事情本身與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你這丫頭,沒地方住了才知道找兄長。你忘記爲兄曾經說過什麼嗎?我的便是你的,沒地方去,就在這裡住下。”
他就
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寧雪飛做什麼他從不過問,她做事有她的道理,很多時候她比他還要理智得多。
這個妹妹,雲若初只恨自己沒有早點認識她,能夠得到這麼好的妹妹,此生足矣。
一開始自己只是本着好奇的態度去看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走進去後,再沒能走出來。
“既然若初這麼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這兩個丫鬟可得照顧好,不能夠虧待了她們。”
水埥既然跟着她,她自然不能夠讓她們受苦,來到雲若初這裡,吃穿用度的問題得到了暫時的緩解,可她不能一輩子住在這裡吧。
怎麼說她都是即將要出嫁的人,她來到這裡不知道睿王知道了會怎樣。
不過眼下她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不住在雲府,她難道要帶着這兩個孩子去街上乞討才行?
雲府種柳樹最多,自古以來有折柳送別挽留之意,希望外出的故人能夠早日回來,但有多少人把人真的留下了?
冬天的積雪在炎炎夏日的烘烤下全部化爲冰水,寧雪飛站在柳樹下,望着柳枝上的飛絮看的出神。
“小丫頭在想什麼呢?”雲若初彈了下寧雪飛的額頭,神情呆滯,什麼事讓她那麼入神的去想。
“若初你說,柳樹爲何如此奇怪,柳絮在雪融的時候就長出來了,好奇特,那葉子小小的,淺綠色好美。”
夏天的時候,看河堤邊的柳枝隨風飛舞,滿眼的青綠,樹上還有燕子銜着泥土和枝條在柳樹上築巢,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什麼都美不過你,在兄長心裡,你就是最美的那個。”
雲若初寵溺的摸着寧雪飛的頭,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這麼持續下去,不會改變就好了。
但世間哪有什麼事情時一成不變的呢,事物都在變,或大或小,有時候甚至小到讓你無法發覺的地步。
“若初,現在你身體可有覺得舒服些?可是還有什麼不適的地方?讓我給你把把脈,開些藥來調整身體。”
寧雪飛得手剛伸過去,就被雲若初打掉。丫頭怎麼時常做一些嚇壞人的事情,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嗎?
“不用,我身體好得很,就不再讓你勞費心神,若是你喜歡柳樹,到時候離開時可給你送一枝。”
在雲府還沒建起來時,周圍長着許多柳樹,雲若初覺得砍了了怪可惜,乾脆讓人把柳樹給圈了。
野生的柳樹不同於人工養殖,它的葉子更密,柳樹的垂枝很多,特別是這柳絮,長的尤爲好看。
“每年冬天來臨時萬物凋零,到春天時大地復甦,樹開始抽枝,長出新的葉子來,還是同一棵樹,但上面的每片葉子已經不是當年的樹葉。”
這就是樹的一大功能,它每年都在更新,每年都有所不同,儘管很難讓人發現它的不同都好。
“爲什麼人就不能重新來過呢?一旦走錯了,就再無法在下一年重來一次,我好害怕,若初,我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