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伊人受摑掌 尉遲甫震怒
“對呀對呀,拜託嘛。”溫素心繼續睜大着眼睛一眨一眨地賣萌,反正自己現在看上去也就是個小孩子,偶爾就該做一些像小孩子一樣的行爲也可以的嘛!
尉遲甫看着她的模樣一愣,平時見慣了她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明明樣子比自己還小,可有時候晨練她在自己的旁邊坐着看醫書,在院子裡突然看着哪個地方就發呆了起來。看上去卻像是比他還要老成似的,這還是第一次看她彷彿撒嬌一樣的表情,一雙猶如滲了星星的黑色瞳眸滿是期待地看着自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自己學過的一句《詩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尉遲甫耳根一紅,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可以。”
“真的?!謝謝你!”溫素心大大地給了尉遲甫一個微笑,櫻桃朱脣自然大方地上翹,加上溫素心笑得彎彎皓月般的雙眼,尉遲甫第一次覺得,她其實長得很好看。
宛如一條靜靜流淌的清泉小溪,讓人覺得是那麼地舒服。
他的臉又紅了。
“七皇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嗯?……無事!”
“不會啊真的很紅。你是不是發熱了?”溫素心皺了皺眉頭,直接上前就把手覆在了尉遲甫的額頭上,尉遲甫原本就心虛,竟然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結果被溫素心伸出另一隻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定力纔沒有條件反射地一拳揮過去,只好站定着給她摸着自己的額頭。
真是神奇,畢竟就連那個女人,都沒有試過這樣摸着自己的額頭,唯一有的記憶,大概就是小時候還住在皇宮的時候發熱了,太醫過來給自己看病的時候吧。
溫素心感受了一會,想着手上這完全不見異常的溫度,疑惑地自言自語:“沒燒呀……”
尉遲甫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少了一隻柔軟溫暖的物體,只剩下了些許餘溫,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牽了起來。
“我的手帕幫我拿一下。”溫素心給他把脈,把自己的手帕給了尉遲甫拿着,尉遲甫看着她的手帕,非常精巧的繡着一個心字,不像是一個九歲孩子能做到的繡工,應該是她的親生母親給她繡的吧?
溫素心在專心給她把脈,尉遲甫看着非常乖巧地站着伸出手給她,另一隻手靜靜地攥着溫素心剛給的手帕,兩個人頓時陷入了一陣淡淡的沉默。
“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清脆的聲音劃破了原本空氣中的寂靜,兩個人同時看去,竟然是溫素春!
溫素春不久聽說了七皇子到了溫府,一方春池被搗得羞臉,急急忙忙讓丫鬟給她做了最好的梳妝,穿上了華美的桃紅色衫裙,繡着層層繁複的金絲花邊,趕到門口想着可以給皇子一個好一些的印象。
誰知道快到主廳的時候就看到了溫素心和尉遲甫站在了一起,兩個人的手靠得很近,由於尉遲甫另一隻拿着手帕的手正好遮掩住了溫素春的視線,在她的角度上看,彷彿兩個人就是在含情脈脈地牽手!
只見她怒氣騰騰地走過來,溫素心剛準備行禮:“給二姐姐請——”
“啪!”
溫素心和尉遲甫同時一愣!溫素春竟然一巴掌扇在了溫素心的臉上!
溫素心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因爲溫素春的力氣很大,兩個人又有着體型身高的差距,這一下子,溫素心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尉遲甫最先反應了過來,臉色一黑,趕緊蹲下扶起了溫素心,見溫素心還捂着臉不想被自己看到傷口,心裡更是惱火,強行挪開了她的手,看到了清晰可見的紅色印子,抿了抿脣,身上的氣場冷得如入冰窖。
主廳的幾個人聽到了外面的聲響,也跟着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尉遲甫已經把溫素心扶起來了,三個人都站穩,衆人只看到了尉遲甫背後捂着臉的溫素心和怒火沖天的溫素春。
“這是怎麼了這是?”
薛孤萍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第一時間走上前去。
溫素春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說着:“娘!我剛剛在看到四妹跟七皇子拉扯不清,勾勾搭搭的,七皇子看着都非常苦惱,不能讓四妹這樣敗壞了我們溫府的名聲,就一時害怕!——”
溫素心愣了愣,什麼時候給人把脈還成了件勾勾搭搭的事情了,還能敗壞名聲?不是,你害怕你也不是直接打人的呀?
尉遲甫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帕,似乎理解到了什麼狀況,而溫素春看着尉遲甫手中的手帕,更是一雙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不可置信地尖叫道:“七皇子!我四妹可是給您送了什麼手帕!皇子萬萬不可受她蠱惑!”
衆人這個時候才關注到了尉遲甫手中的東西,一個男子手裡握着女子常拿在手上的貼身手帕,這樣的意思難道不是足夠明顯了嗎?——
尉遲甫這個時候才皺了皺眉,冷聲喝道:“放肆!”
天知道就在溫素心剛剛被一巴掌扇過去的那一個瞬間,他彷彿整個心都被揪住了!那一巴掌竟然像是硬生生打在了他自己身上一樣!
尉遲甫怒了。
此言一出,溫府上上下下包括下人全跪了一片!這可是皇子!不管是否嫡出庶出,都是皇威權利的象徵!此刻爆發出來的威嚴,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可以質疑的!
“皇子息怒!——”
“皇子息——”溫素心跟着衆人說着,話都還沒說完,被尉遲甫強行勾起了手臂,不讓她跪下,只好硬着頭皮站起來看着那一羣黑黑的腦勺。
尉遲甫義正言辭地解釋道:“本皇子方纔與溫姑娘想談皇學府要事,溫姑娘見本皇子看似身體不適,爲本皇子把脈,什麼時候成了拉拉扯扯苟且不清的關係!”
只見他冷哼了一聲:“手帕不過也是溫姑娘爲本皇子把脈,手上不見空間,相助幫拿一下罷了!這一番說辭出去,若是溫姑娘的名聲有損,本皇子又是不是該負起責任!”
老夫人跪在地上拜着說:“七皇子息怒!小女應是一時緊張七皇子和四姑娘的名聲,唯恐溫府的聲望受損——”
底下跪着的溫素春委屈地吧嗒吧嗒落着眼淚,自己明明剛剛就是在爲着七皇子的名聲着想,以免溫素心這樣的粗鄙低賤之人妄想要爬上他的什麼位置,可如今他卻還是這般維護溫素心!
溫淳榆這時也誠惶誠恐地跪着說:“七皇子有所不知,小女深居簡出慣了,醫術的學習也沒有很久,不過學習皮毛,萬一衝撞了七皇子,小女該當何罪啊!”
尉遲甫聽到這話,瞥了一眼心虛的溫素心。就她之前那一副天天去採東西的模樣,去賣東西的模樣,去商行跟個小狐狸似的看貨物的模樣,哪裡看得出是深居簡出的人了?
溫素心內心吐槽:沒錯!正是在下!她畢竟早上寫字看書的時候都特別深居簡出!
就之前在京食樓的那一出,還有他尉遲甫手上的那一回,哪裡看得出是皮毛醫術了?
那是他們眼瞎!
兩個人一輪眼神交流完畢,尉遲甫假意清清嗓子咳了一聲:“如此,說來正好,前些日子,京城姬谷山神醫過來找到了本皇子,說溫姑娘已經成了姬神醫唯一的親傳弟子。”
“什麼?!”
在場所有的人不免大驚失色,溫素春和薛孤萍的表情都是瞬間變化精彩絕倫,黑的紫的綠的一下子都自由轉換起來了。
姬谷山神醫!
世間有誰不知,這是一個甚至有本事起死回生的神醫!平日雖有府邸,夫妻二人卻一般深居簡出,從不輕易見人待客,甚至當今皇上,想要讓他看一次病,都是無可奈何,姬谷山不僅醫術高強,武術更是一流,即使御林軍想要押着姬谷山到皇宮當中面聖,都可以讓他輕易地躲過衆多武林高手,無人能追蹤他的身影!
這樣的人,究竟是什麼時候,突然收了溫素心爲徒弟?
溫素心一愣: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怎麼把她師父都拉進水裡來了!
尉遲甫沒有錯過這個溫府任何一個人的表情變化,點了點頭繼續說:“姬谷山神醫還專門請求了本皇子,讓溫姑娘住在殷王府一段時間,方便姬神醫前來教授醫術。”
所有人又是被轟炸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溫淳榆和溫老夫人率先反應了過來,只聽見溫老夫人沉聲恭敬地說道:“謹遵七皇子旨意!”
“謹遵七皇子旨意!謝皇子聖恩!謝神醫厚恩!”
又是黑壓壓的一片,齊聲說道,直到尉遲甫終於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着“平身”,他們才站了起來,溫老夫人和溫淳榆似有曖昧般地看着尉遲甫和溫素心,彷彿已經開始在盤算着什麼了,溫素春和薛孤萍氣得手帕都被絞皺了,恨不得活生生把它當做溫素心給一口氣撕成碎片!
只有溫素心又一次懵逼了:
這跟說好的,壓根就不一樣啊!
這是咋的,光明正大要搬過去殷王府?!
尉遲甫轉過頭來,看着溫素心,溫素心彷彿看到了,他平白無瀾的眼神當中,似乎在最深沉裡面沉睡着一隻小狐狸,正在像偷腥似的看着她笑!
天啊,誰來跟她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