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南踏入了幽靜的宮殿中。
在他進入了宮殿之後,他身後的大門也同時左右合攏關閉起來。
陳朝南沒有怎麼緊張,這就跟他記憶中以往拜訪便宜師父的時候一模一樣。
應該說,如果他那個元嬰期的便宜師父想要對他做些什麼,他這個小小的築基期修仙者根本無法反抗,所以現在多想也是無謂,擔心也是白費力氣。
還不如沉着心神,去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陳朝南清除雜念,朝着幽靜的大殿深處走去。
這裡和外面熱鬧的環境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一樣。
這個地方充斥着祥和的寧靜感覺,光線略爲幽暗,也看不見四處走動的人影。
實際上,這個宮殿就只有他那個便宜師父居住,的確是沒有其他人在的。
陳朝南見怪不怪,他知道這個便宜師父的性格古怪,明明在外面的宮殿羣裡面養了一大批人,但是自己居住的地方都不會安排任何的下人,一副不想讓人打擾的模樣。
除非是爲了進行修練或是玩樂,否則這個便宜師父是不會傳喚其他鼎爐進來的。
陳朝南目不斜視,以不急不慢步伐,穿過一條條的走道,來到了以往他拜訪便宜師父的場地,位於這座建築物中心之處的一座大廳。
在這個大廳的深處,有一個高臺,而在高臺之上,擺放着一張粉紅色薄紗遮蓋的大牀。
一個矇矓的人影在薄紗上透現出來,看得出對方支着手臂,半躺在牀上。
陳朝南來到了大廳的中央處,沒有繼續隨便接近高臺上的大牀。
因爲元嬰期的老怪物就躺在那裡。
“弟子參見師尊。”
陳朝南依照這條世界線上的記憶,畢恭畢敬地拱手下拜。
面對這一種元嬰境界的修仙者,還是根據規矩來會比較好,反正又不是真的要雙膝下跪,他也不怎麼在意。
應該說,就算要進行五體投地的大禮,現在他也只能夠認了,形勢比人強,何方面對的還是一個活了兩千年的元嬰期老怪物。
在這個資源流的修仙世界裡面,可以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嗯,你來了……你先等一下。”
元嬰期的陰陽人的聲音無比的動聽,有一種懶慵的魅惑感覺。
如果普通的凡人聽到這天籟一般的聲音,就只會癡迷地凝視着對方,直到被叫醒之前都不會有所動作。
陳朝南眼觀鼻、鼻觀心,保持心神不受到影響。
這個便宜師父修練的功法,可是相當的神奇的,除了能夠變成了男女合身之外,無論是一舉一動抑或是眼神聲音,都會充滿了詭異的魅惑能力,外貌也變成了中性化的絕色模樣。
記憶中的陳朝南曾經好幾次看過這個便宜師父的“美貌”,那的確是男女都難以抵擋的巨大魅力,除了本身的樣貌之外,更多的自然就是修練的功法的關係。
如果看見的人修爲或境界不夠,僅僅是看了一眼,又或者是聽了一句話,就會深深地陷入了迷惑的狀態,自動成爲對方的傀儡。
那張粉紅色的薄紗大牀,其實也是一件法寶,能夠有效地阻擋這一位元嬰期老怪物不自覺地散發出來的魅惑氣息,要不然他也很難跟其他修爲低下的人進行溝通。
不是說對方的境界無法控制這種細節,意思這個陰陽人早在許久之前就到達了元嬰期巔峰,一直尋找着突破化神境界的契機,長期處於極限的嘗試狀態之下,因此難以進行細微的控制。
何況這位元嬰期的老怪物也懶得去控制。
“你先退下。”
聽到了這句說話,陳朝南依舊一動不動。
原因很簡單,因爲這根本不是對他說的。
在粉紅色的大牀上,忽然多出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在牀上緩慢地移動,最後終於爬出了牀的邊緣,跨出了薄紗之外。
那是一個本來應該很英俊的年輕男子。
不過這個人現在衣不蔽體,只是胡亂地抱着衣服,相當的不得體。
對方的狀態也很奇怪。
男仔披頭散髮,整個人消瘦得可以見骨,雙眼的黑眼圈跟熊貓一樣,面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顴骨礙眼地突出,看上去像是一個骷髏頭。
看見這個男人的狀態,陳朝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對方的狀態豈止是不對勁,根本就是快要死掉了的模樣。
這個人原本築基期巔峰的修爲,但是現在已經掉落到最基礎的練氣境界,一身的血肉精華也幾乎消失殆盡,這時候還能夠站起來活動,除了因爲他以往鍛練得足夠的深厚之外,大概就是運氣使然了。
被一個元嬰境界的老怪物採補過,只是失去了大部分的修爲,還能夠留着一條小命,根本就是可喜可賀的了。
陳朝南知道對方是誰,雖然他不認識對方,不過他在不久之前看過了一下這個人的資料。
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是他的便宜師父想要給他的鼎爐。
現在看來,陳朝南極有禮貌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之後,他的便宜師父就立刻毫不客氣地自己享用了一番。
陳朝南自然不會許多管什麼閒事,也不會去多加理會這一個腳步蹣跚的傢伙,有些事情還是當作看不到爲妙。
年輕男人的腳步很慢,誰都可以看得出他惡劣的身體狀態,體力幾乎消耗殆盡的他,抱着的衣服也成爲了負擔,只能像是烏龜爬行一樣,吞吐著沉重的呼吸聲,一步一步地慢慢朝着出口走去。
不過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沒有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他的離去。
等到這個腳步虛浮的年輕男人離開了大廳之後,大牀上的元嬰老怪纔再次開口。
“我的弟子,看來你的修爲的確是有所精進,不過,這樣還是太慢了。”
元嬰期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弟子和前一次見面時候的不同。
築基期巔峰有了些許的進步,但是要到達最完美的境界,也就是築基期巔峰大圓滿還有一段相當漫長的距離。
這個弟子現時的狀態來說,勉強算是半步大圓滿。
“你想要穩固自己的根基是好事,但是以你的做法,繼續磨練十年也難以晉升金丹的。”
“……弟子慚愧。”
穿越過來的陳朝南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什麼修煉,實際上也不太懂得這些東西,畢竟只是在自己的記憶裡面,沒有怎麼真正的體驗過,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謹慎地迴應會比較好。
“我知道你的想法,的確,使用鼎爐採補之法來提升金丹雖然很安全,但是會令金丹產生不必要的雜質,要用多年的時間才能夠消去這些雜質,不過,繼續長此以往下去,你會被其他的對手超越的。”
陳朝南自然是清楚瞭解自己這個便宜師父在說什麼了。
合歡宗可是提倡採補之法的邪魔外道,內部的競爭可是相當激烈的,在這麼一個資源流修仙世界,連那些自詡是正到的門派,內部的紛爭也殘酷得很,更何況是更加沒有太多倫理道德制肘的邪門外道。
陳朝南這個極爲接近金丹境界的築基期巔峰,可不是隻憑着本身的資質提升上來的。
他能夠年紀輕輕就到達這種程度,自然也是從其他同門弟子之奪取而來的。
而且,就算是修爲到達了元嬰境界,恩怨情仇也依然存在,他的這個便宜師父可是在跟門派內其他幾位同輩高手爭奪門派的主導權,他這個弟子也順理成章地被不同的派系給掛念上了。
陳朝南如果遲遲不突破,總有一天他會成爲這樣的競爭的犧牲品的。
對於元嬰期的老怪物來說,沒有到達金丹,連可用的棋子也算不上,只是能夠隨時拋棄的炮灰。
陳朝南雖然說是對方的關門大弟子,但他前面也有好幾位師兄,除了在半途殞落了的之外,無一都到達了金丹期,他這麼一個築基期巔峰,就算是便宜師父的血脈後裔,在不達到理想的話,還是不會太過看重的。
血脈後裔什麼的只要生下來就有了,這一個元嬰境界的陰陽人最不缺乏的就是時間與精力。
只要沒有辦法突破到金丹境界,那麼他變成炮灰只是時間的問題。
況且,陳朝南在不久前還拒絕了自己師傅的好意,放棄了一個大好的鼎爐——雖然是男的——這個便宜師父會出聲“提醒”,也是理所當然的。
“弟子讓師尊失望了,我會盡快嘗試突破的。”
陳朝南選擇了最保守的措辭,在面對面的時候違逆元嬰期的老怪物,可不是明智之舉。
“你明白就好……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來說正事吧。”便宜師父雲淡風輕地轉移了另一個話題。
陳朝南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如果只是一個告誡的話那該有多好……
他充滿無奈地看着從大牀上飄出的玉簡來到了自己的身前,也只能向着自己的便宜師父拜了一拜之後接了過來。
陳朝南的靈識探入了玉簡,立刻明白了之後的劇情將會發生什麼。
“赤血秘境即將開啓了,你應該有所以問的了吧?”
元嬰期的老怪物說出了某一種陳朝南相當熟悉的背景設定。
“這個秘境唯有築基期以下的修仙者才能夠進入,裡面存在着各種天材地寶,而且這個秘境纔會出產的赤血玉草,可是連我們這些元嬰期的老傢伙也適用的,我給你爭取了一個位置,你最少帶回一株赤血玉草,順便也可以在這個秘境裡面歷練一下,你要好好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了。”
心中在默默流淚的陳朝南雖然極度地想要拒絕,不過他知道自己是拒絕不了的。
“你準備好之後就立刻出發吧,不需要去等待你的同門了,反正他們都各有目的,算是你的競爭對手,進入了秘境之後,所有人都是敵人,如果他們膽敢對你出手,那你也不需要講什麼同門的情誼,明白了嗎?”
陳朝南還可以說什麼呢?
“弟子明白了……”
他唯有含着嘴巴里苦楚的辛酸,道出違心之言。
*
“居然是秘境歷練啊……”
離開了自己便宜師父的居所之後,陳朝南立即返回了自己的洞府進行準備。
“反派死亡率這麼高的劇情居然給我遇上了啊……”
深深清楚資源流修仙小說套路的他,本來是想着絕對不要去觸碰有關這一類的東西的,但是事與願違,強制性的劇情又一次的直接砸在他的面上。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劇情,還有元嬰期老怪物交託的任務,讓他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泡湯了。
原本他還打算找個藉口外出,然後隱藏自己合歡宗弟子的身份去尋找不知在何處的林紫韻的,但現在他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過,我現在也能夠外出就是了……”
距離秘境開啓還有兩個多月的功夫,以陳朝南的飛行速度,要去到那個秘境的所在地花不了太多的時間,不過考慮到衆多的當地的事前準備以及探勘工作,準備好一切之後隨即出發會比較好。
他又沒有什麼小弟在身邊,沒有太多的雜事纏身,隨時都能夠離開的。
“不知道會不會在秘境中遇上小韻……”
將這麼一種簡直就是約定成俗的秘境劇情裡面,總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碰上不同門派的人物,說不定會在那裡遇上林紫韻。
不過這始終只是一個可能性,對方不出現的機率也很高。
林紫韻應該也知曉這個世界的背景設定,沒有任何主角光環和反派光環的女孩,應該可以自由地迴避這類危險的劇情的。
“但是,小韻知道我有反派光還在身,說不定會反其道而行,早一步去到這個秘境的外面等着我……”
陳朝南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儘快前往目的地。
反正都是無法迴避的劇情,既然要參與進去,那就要把主導權早一步掌握在手中。
“至於到底要怎麼改變這條世界線……”
面對這一個最根本的問題,陳朝南也只能苦笑以對了。
“總之,只好跟以往一樣,隨機應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