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局進府,步步心機!

西北的住宅區住的都是貧民,他們戲班爲着省錢也是在這一片租了個大雜院,即方便排演,又貪圖價格便宜,離這裡並不遠,走巷子裡的近路也就是半刻鐘的行程。

院落門口,李二武罵罵咧咧的推着幾個箱子,堆在門口,

“真是倒黴催的,白白替嶽老三這個油滑的捱了好幾腳,哼,嶽老三,你個膿包,等你回來,老子再跟你算這筆帳。劉媽媽又上哪耍錢去了吧,也是個偷懶的貨!”

剛罵完,看着從院門裡,小六趕着馬車出來了,停在院門口,李二武握住拳,打在小六的頭上,呵斥着說,

“還不跟我進去搬戲服去。”

小六唯唯諾諾的從車上下來,不敢回話,跟在他身後向後院走去。

半黎從後牆角走出來,眼帶着精光看着走向大院的二個人,看來夏堯琪這次幹得不錯,完全是按她說的做的,沒吃多少虧,李二武倒是成了替罪羔羊了,他若要想找嶽老三算帳,那可就要千里奔西北了。

老天爺也是幫着她的,這也省得了她再想法子調開看管戲服的人。

很好,本着計劃裡,也是讓李二當這個角色,幾年的戲班生活,李二可沒少‘關照’她,這個情,她必須要還上,連着本帶着利息。

半黎挑開一口箱子,利索的閃了進去,輕手輕腳的合上箱蓋,微微留下一條能呼吸的縫,屏息靜氣聽着外面的動靜,這是早就計算好了的,夏堯琪把梨哥兒的戲服單獨拿着,正好會在裝戲服的箱中餘下一個空位。

所有的戲服都是按位置裝不同的箱子,梨哥兒是當紅小旦,他的戲服是最早整理出來先運進兩淮鹽運使府第的,按着戲班的規矩,戲服都要在一大早就打點好,在堂會開場前先運過去,誰又會想到裡面竟會藏着一個人呢。

半黎側耳聽了一會,沒一會的功夫,李二武的罵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他倒也是偷懶,指揮着小六小五幾個半大的小戲子,把箱子一隻只裝上了車,他只在一旁呵斥着,人多幹活就快,箱子一起一沉,關黎知道,她現在己是上了馬車,不出所料的,梨哥兒的戲服箱仍是壓在箱子頂上,妥貼的放好,長年呆在戲班中的人才會知道這條規則,成名的角兒,就算是戲服也是要高一層的,安放時,也要特別小心放在最上層,在戲班中處處顯出名角的身份地位。

這也是她讓夏堯棋單獨收拾梨哥兒戲服的一個原因,藏在了別的箱子裡,一個運氣不好給壓在最底下了,不用等到官衙,她也就給生生悶死了。

半黎湊到箱子縫隙邊,細細的呼吸着空氣,耳邊聽着外面的動靜。

走了約是半個多時辰,終於馬車停了下來,又是李二武的呟喝聲,催促着幾個小戲子擡道具戲服箱子,最先擡起的就是半黎所在的箱子,感覺着箱子被擡起,聽着李二武巴結的跟後院角門的看門磨嘴皮子,得到了允許,又開始往裡走,繞過花園時,突然感覺到箱子向前重重一顛,半黎心頭一緊,反應迅速的拉過一邊的戲服遮在身上,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李二武己是罵開了,

“你們幾個兔崽子,沒吃飯呀?這麼一個箱子也擡不穩,若是碰壞了,賞你們吃上一年的板子。還不快掀開看看,碰壞了沒有。”

箱子己經停在地下,小五微帶着哭腔說着,

“武哥,我這就看看,實在是不熟悉這裡的路,不小二被臺階絆了一下。”

接着就是開箱的聲音,微微的光透進來,上方傳來小五歡欣的聲音,

“武哥,看着都沒事,等我細細翻翻。”

半黎聽到他說的這話,心頭一緊,右手捏緊了繡花針,左手拉過一個紙包,裡面裝得的麻藥,這是爲突發情況準備的,萬不得己時才用。

現在這時,也是顧不得了。

心中暗暗罵着,這個壞人好事的死混蛋,有蛋沒殼的,還說別人是兔崽子,他纔是兔相公兔公公,說他是兔子一點都不虧,今日這齣戲,連着把他算在內,總帳一起清。

不出二個時辰,一定把他變短毛長耳朵兔!

半黎屏住氣息,盯着頭上那道戲服的明黃紅,準備着只要頭頂的戲服一掀開,立刻出手,制人先發,出乎意料的又是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傳過來,很是不耐煩的說,

“誰讓你們走這條道的,府中有貴客在,指不定就會來花園子逛逛,若是衝撞了貴人怎麼得了。快點收拾好了,走那角邊的小路。”

李二武忙忙應聲,賠罪討好的說,

“是是,我們這就走。實是不熟悉路,打撓府人貴人,實在該打。”

半黎只覺着眼前光線一黑,接着就是箱子又被輕輕擡起,左右搖晃着,轉了圈繼續向前走,半黎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漆黑狹小空間裡,只聽到心突突的狂跳着。

原來,她也是緊張的,緊捏着手中的針,才能感覺到安全感。

耳邊聽到先前李二武巴結討好的問着,

“周管家,今兒個府上,來的是哪位貴人,好大的陣架呀,也就是許大人才有這樣的體面。這平時裡,也沒說花園裡也要清人呢。”

被李二武拍了二句馬屁,周管家心頭舒服了些,帶着不屑的語氣,有意顯擺着說,

“你小子知道什麼,這可是京裡來的皇親,真正是天朝龍脈,更是還有三代重臣,我們許大人,見了也要正式見禮的。

哼,沒見過世面的,不單是貴人,連着貴人身邊的姨娘都是排場極大的,快別說了,動作麻利點,誤了貴人的事,幾條命也不夠你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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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武點頭哈腰的應着,呵斥着幾個小戲子,加快步伐。

黑暗夏半黎仰着頭,握緊了手中的針。

她就這樣進了府,就這樣站在了這個位置上,與她那個侯門的親祖父和親爹,咫尺之間,冷眼相看。

她擡起頭淡淡的看一眼坐席上的國公爺,就是許世友這樣官列揚州正二品官員,也是要陪着小心的尊着敬着,這國公爺真是朝中重臣,簡在帝心呀。

國公爺哈哈一笑,很是豪邁,接過手中的戲摺子,先是說道,

“世友太客氣了,你點的也必定是好的。”

說是這樣說着,仍是仔細的看了幾眼戲折,點點頭說,

“嗯,不錯,這幾齣戲都是好戲,我就點二出吧,《定軍山》、《魯智深醉鬧五臺山》,呵呵,年紀大了,就愛個熱鬧,世友就將就着聽着。”

世友忙拱手爲禮,笑着說,

“國公爺可是客氣了,這二齣戲,有武有文,纔是真正的耐看,先前聽曲時,陪着我們家老太太多看着是文戲,今天世友也藉着國公爺的光,能看上二出熱鬧的好戲了。”

許世文也是官場多年的人,說話極是漂亮好聽,饒是鎮國公這樣久經官場的人,聽了也是縷着鬍鬚,莞兒一笑,隨手着要把手中的戲摺子遞回去,許世友忙忙推辭,說道,

“國公爺即是賞臉點過了,還請趙大人也來點上二出。”

趙東泰聽着也不推辭,隨手把手中的戲折轉給了右手側,正眯着眼傾耳聽戲的趙元雋,神色間冷了幾份,

“你也點一出吧。”

要是說國公爺還是什麼不滿意的,就是趙元雋這個嫡子,許是祖上殺伐太重,趙氏一脈子息一直是陰盛陽衰,男丁一直不旺,到他一代也是單傳。

傳到趙元雋時,老國公夫人只得了趙元雋,這一根獨苗,自小驕寵的不成樣子,祖上傳下的武藝,他是從未習過,練習場更是沒去過幾會,武不成,幸好文還是不錯的,單靠着自己的本事,現在也做到了內閣大學士的位置。

雖是個沒實權的官職,也是在文人中有幾分盛名,最大的缺點不足就是,在女色上頗爲不忌,還總是振振有詞的說,

“書有自有顏如玉。”

氣得國公爺,懶得再去管他的內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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