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黎驚疑不定的看着他,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知道嗎?“婚禮開始了,你還不走嗎?”夏半黎咬咬牙,說了這一句。
“急什麼?我不去,誰還有那個膽子敢鬧事嗎?”簡太清淡淡的一笑,夏半黎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他這個笑容太邪魅,帶着魅惑人心的味道。
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遇上了簡太清,被他騙得團團轉,連心都賠上了,結果在他眼中,她不過就是他一個利用的對象罷了!
“如果你還算滿意我的能力,還想利用我爲你鞠躬精粹,死而後矣,”夏半黎溼着眼,她不想哭的,眼淚是軟弱的女人才會流的,可是這一刻,她的眼淚止都不止不住,她都分外的看不起自己。“那就不要再騙我了,我確是很笨,你只要勾勾手指頭,我就會乖乖跟你走。”
“夏半黎,你仍是把我看成只會利用女人什麼都作的窩囊男人。”簡太清揚高了聲,憤怒的看着她。
“我怕了,真的怕了。簡太清,人心不能利用,更容不得欺騙。你的自尊心,我不懂,”夏半黎苦笑,到了這一步了,她居然還在跟他說這些,可是話不說清楚不行,“那樣的話,再也不要跟我說。我聽到以後,還是會以爲,你還是個人,還有一點真心。”
夏半黎閉上眼睛,不看他,腦海裡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用什麼面貌去面對他,有些東西變了質了,硬是吃了只會引發盲腸炎,只有截去那一截壞掉的腸子,才能復原。
可有些東西,就像酒一樣,明明就過了保質期,反而味道更加醇厚難忘,戒之不掉。
簡太清就是第二種,過期了,她卻還是想要。
夏半黎正在怔神,突然間,查覺到一個溫熱的脣印到她的額頭上,她騰地睜開眼,清醒過來。
“你-——”夏半黎反射性地看向他,等弄清楚眼前一切時,反倒吶吶說不出口。
“別胡思亂想了。”簡太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複雜的目光深不可測。“走吧,婚禮要開始了。”
“嗯。”夏半黎張了張嘴,沉默的又合上,就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還是有些話不能談。結婚前不能談聘禮嫁妝,傷情,結婚後,不能談父母贍養,傷心。她和簡太清,連情人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互爲利用的搭檔,還是閉嘴吧,傷腦!
婚宴正在進行中,別墅宴會廳裡金碧輝煌,容納着百十位衣着鮮亮的貴賓,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忽然響起一陣鼓樂聲,衆人沿着聲音看去,眼光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鼓起掌來。
夏半黎挽着簡太清款款走來,宴會廳正中央上方的琉璃燈,瞬間散落的萬千星輝,打造着這一對壁人,更加的光彩照人。
夏半黎身上穿着的紅色喜服,襯着她肌膚勝雪,清秀可人,水晶燈光下,她的臉龐美麗,氣質更是優雅,一身的貴氣,令在場的來客看得目不轉睛,連連點頭讚歎,這女子不能太媚,媚而失雍貴,夏半黎這樣的就正好,華而不俗,嬌而不媚,從內而外的端莊智慧,正是未來皇后的不二人選,還是這簡七王爺有眼光!
正在招呼來賓,交談寒暄的左天藍,聽到了音樂起,轉頭看迎面走來的夏半黎,正好與正看向他的夏半黎,目光相對。
夏半黎抿嘴一笑,優雅從容,向着他眨了眨眼,嘴角邊笑出一個小小的酒窩,隨即轉開目光,微笑着看向其他來賓。
就在那一瞬間,左天藍舉着酒杯的手一頓,片刻後收回目光,低下頭,抿緊脣角輕抿了一口,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那一刻他的怦然心動,這個叫夏半黎的女人,是他一生的摯愛,午夜夢迴中想過無數次,想着有一天,她嫁人時的情景,心揪的難以成眠。
左天藍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微帶惆悵的目光,再次轉向夏半黎的方向,下意識的追逐着那個清麗的身影。
大廳中央,她和簡太清站在一起,微笑着向着四周賓客點頭,示意。周圍的來賓,鼓掌,祝賀,歡歌笑語。
左天藍拿着酒杯的手頓了頓,說不出口的苦澀,她到底還是嫁人了呀……
“還在愛她嗎?”左天藍身側傳來一聲問句,他騰地一驚,暗責自己的不小心,立時收斂起眼中的迷戀,看向說話的人,緊繃的身體卻放鬆下來。
“嗯,是呀,我會作爲她的護衛守護她一世。”左天藍笑了笑,舉起手中的酒杯,向着五姨娘桑月如作了個舉杯的姿式,一飲而盡,五姨娘向來與四姨娘交好,與他也是熟識,會看破了他的心事,也不足爲奇,這一刻,他真是覺着有這麼一個可以談話的人,還是不錯的。“姨娘敬你一杯,今晚府中大喜,不醉不歸。”
五姨娘桑月如端着杯酒,看了左天藍一眼,舉杯輕抿了一口,俏皮地笑着,說:“我可不是你,作不來借酒消愁的事。今晚,我是新娘子的長輩姨娘,這招待各府貴婦的事,就頭疼死了。你別想耽誤我的事!”
“呵呵,”左天藍也笑了笑,又自飲了一杯,看向夏半黎和簡太清的方向,“確實是天生一對璧人。”
轉過頭來,他看着桑月如,探究的眼神:“半黎小姐嫁人了,簡王爺有了王妃,這種時刻,你真得還想去招待貴人,而不是借酒消愁?”五姨娘能看透他的心事,他自然也能看透桑月如的心事。
“呸!非要挑我的傷疤嗎?只因爲喜歡一個男人,所以,我就要流着眼淚,爲他一輩子守身如玉,再不想自己幸福嗎?我還是有夫之婦呢,不管怎麼說,總還有老爺養着我錦衣玉食呢。”桑月如白了他一眼,目光轉而看簡太清,藏不住的淡淡眷戀與落寞。
“左天藍,只有單方面知道的感情,用一秒鐘傷心就夠了,這一段過去了,就開始期待眼前值得珍惜的那一個吧。”
左天藍帶着一種欣賞的眼光看着她:“五姨娘,你真的是很不錯的女人。”
“喂,你可千萬別看上我。”桑月如半開玩笑的說着:“我寧願守一個男人,心裡有我的位置,懷裡也可以抱着別的女人。卻不要找一個懷裡抱着我,心裡根本不懂愛的男人。你要傷心,自己一個人借酒消愁傷心去吧,我絕對不是你的忘情酒。”
左天藍忍不住,又是一笑,看了一眼夏半黎的方向,眼神黯然,隨便又笑了笑,“呵呵,那我只能獨身傷心去了。”
桑月如目送着左天藍離開,她這才暗自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簡太清的方向,說不傷心嗎?騙誰呢!
只是,她很清楚,那個男人,自始至終就不屬於她,所以,單戀就只是單戀了。
“想要的東西,就要用盡全力,不擇手段去爭取。愛情不是退讓成全,更不是遠遠的祝福着,只是看着,那什麼都不是。”趙晚然出現在她身後,微圓的下巴,豐潤的腰身,卻帶着楚楚動人的風情。
“趙晚然,作人小三這種事,你作的很稱職,我可沒興趣跟你搶。”桑月如冷哼一聲,冷下臉來。
“你想說什麼?”趙晚然也低下臉來,細長柔美的眼睛微眯,冷淡的看向桑月如。
“別裝模作樣了,單戀不是我的專利,何況是單戀同一個男人,這種事情,男人查覺不出來,同病相憐的女人總不會看不出來?”
“同病相憐?”趙晚然突然笑了,搖了搖頭,目光轉向簡太清方向,若有所思,“單戀是種病嗎?”
“不是病嗎?你也會得病,把你自己也嚇到了吧。”
“是啊,還真是嚇到了。”趙晚然認同的點點頭,目光轉而爲沉深,低嘆了口氣,“有病就得治呀……”
“你還是先想想,怎麼跟你主子交待吧!”桑月如冷冰冰地說,目光凌厲。
“我都到了這一步了,還有什麼好想的。”趙晚然蒼涼的一笑,轉而看夏半黎的方向,眼神越加怨恨,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處處都比夏半黎強,卻落得這個地位!這都夏半黎害她的!
左天藍端了一杯瓶,走到庭院中,呼吸着夜裡的微風,這才覺得好受了一點,清醒了下頭腦,再走回來時,會場內的燈光暗淡很多,桔黃色的燈光照在光亮的青磚面上,瞬間平添了份暖意。
左天藍微微皺了皺眉,四周掃視着,本能的尋找夏半黎的身影,這裡太暗了,在他的慣性意識中,黑暗裡,總會有陰暗在滋生。
突然間,他眼前一黑,一雙纖細的手蒙上他的眼,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猜猜我是誰?”
“半黎小姐,你還在賭氣嗎?這是你的婚宴,今天過後,你就要爲人妻,爲人母,更是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不能總由着性子來了。”左天藍嘆口氣,拉下她的手,左右看了看無人,懸着的心下放了下來。這要是讓外人看到了,又要傳出是非了,他倒是不怕,只怕半黎小姐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