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父總是你名義上的養父,禮不可廢,明白嗎?回頭,也給七王爺送一些過去。”
半黎溫順的點頭答應,心頭卻是冷笑,她要是真的給七王爺送了,那這一時,倒黴的纔是她,趙東泰明面上己是極爲忌憚簡太清,不欲與他深交,她拜在簡太清名下爲養女,那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爲,趙東泰那一問,明着是說她禮數不周,實際是讓她分清親厚。
她這時若是表現的真把七父爺當養父的情份,不說趙元雋心中彆扭,單是趙東泰也會處處提防着她,進了鎮國公府,她更是會舉步爲維,全府裡上下齊心只防着她一人了。
趙東泰對半黎很滿意,識大體,懂進退,難得的是分得清親疏遠近,一心只爲着鎮國公府,放緩了語氣說道,
“你年紀還小,不會挑中用的丫頭,等回到府中,讓你祖母幫着你選幾個老實本份的,拿出你鎮國公府正經小姐的氣度,不要讓奴婢看低了。”
半黎又是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是,心裡明鏡一樣,趙東泰這是防備着她,即是防着她與七王爺走得太近,又是防着她年幼被人利用,鎮國公夫人指的人裡,少了不他安放的釘子。
半黎眼眸閃了閃,這些素食,她倒是要親自送一番了,趙東泰能想到的,簡七王爺怎麼會想不到,與其等着他硬派個人來,還不如她自己去請一個回來,簡太清不是在謀算着鎮國公府嗎,她就送上頭讓他算計去,半黎站起身,恭敬地說,
“祖父,爹,是半黎想得不周了,即是祖父教誨,半黎現在就準備幾道小菜送過去,也不失了鎮國公府的體面。”
趙東泰對半黎受教的態度,很是滿意,撫着鬍鬚說道,
“你這就去吧,不要讓七王爺以爲咱們鎮國公府的小姐是不懂禮數的。”
趙元雋與有榮焉,點了點頭,叮囑了一句,
“多穿件衣服去,夜裡風涼。”
半黎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對面的七姨娘,笑着說,
“是的,爹,明日就要到京城了,等半黎回來,再給你按摩一次,這毒應是去了九分了,再安心調養一段,身體就能全愈了。”
七姨娘的手一抖,擡眼對上半黎的眼神,咬了咬脣,沉默不語。
趙元雋極是欣慰,有這麼一個事事貼心的好女兒,慈眉善目的看着半黎幅幅身,退了出去。
半黎站在甲板上,微黑的夜空,籠罩着江面似一個巨大的黑洞,看似平靜卻可以毫不留情吞噬掉一切,千江有水千江月,哼,她夏半黎的心中卻己是容下了這萬里蒼天,錦繡河山。
轉過身,走向船頭七王爺的房間,站在房間門口,輕手扣響了房門,清脆的聲音說道,
“父親大人,半黎爲您添幾樣素菜。”
“進來吧。”
房間內傳來慵懶散漫的聲音,半黎閃了閃眼哞,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中只有七王爺一個人,斜倚着窗櫺,蘇錦鋪底的圓桌上,放着幾盤小菜,一壺酒,簡太清獨自坐着,手中拿着一杯酒,自飲自酌,月色如銀輝,散在他身上,如同鍍了一層耀眼的銀光。
眼前的男子明明是個謫仙降世般的人物,溫潤如玉,清風拂面,偏偏她就能看到他那一顆野心勃勃的心,在這月色下還染着殷紅的血色。
半黎不聲不響的走過去,從容自若的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着他。
簡太清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
“素菜呢?本王怎麼瞧着你是空着雙手進來的。”
半黎指了指桌面上的幾樣清淡小菜,一板一眼地說道,
“這就是了,父親大人用得還合口?”
簡太清一挑眉,看了眼桌上的菜,放下手中的酒杯,扯出一道淡笑,
“你不該是先過了趙東泰的明路,再送來嗎?怎麼就不怕犯了你祖父的忌諱了?”
半黎面不改色,拉過他面前的酒壺,拿起眼前的空酒杯,自己酌了一杯,
“王爺月夜獨酌,有酒無菜豈能盡興,即是早晚都是要送的,半黎自是要讓王爺吃個新鮮的。
單看王爺這麼有心,先備個了半黎的酒杯,半黎也不能掃了王爺的興致。”
簡太清仰頭笑了一聲,微垂的目光看向她手中的那隻酒杯,
“半黎怎知本王是在等你來。”
半黎舉起手聽中的酒杯,玉質透明,杯薄如紙,光亮似鏡,飲了一口酒,讚道,
“葡萄美酒自然是要用夜光杯來飲,甘味香甜,尤其是月下對飲,杯內明若水,異彩流光。
王爺,何必在半黎面前作戲。
半黎十二年的戲唱過來,不過是換個戲臺罷了,沒興趣再陪着王爺唱下去。”
簡太清又是一笑,看着桌上的四樣精緻小菜,
“半黎這一次又加了什麼,夾竹桃,還是麻沸散,或者是藜蘆汁。”
半黎冷着眼睛對上簡太清,果真是話不投機半話說,跟這狐狸王爺說話,唱着戲還要猜着啞迷,
“王爺,半黎來要個人。”
簡太清指尖輕釦着桌面,靜靜的房空間,能聽到一下下的木擊聲,就像是心跳的節奏,
“要個什麼人?
鎮國公府還缺了你使喚的人?”
半黎乾脆利索的點了下頭,他要裝戲到底是他的事,她沒興致陪着他轉圈子,
“不錯。
王爺從半黎這裡僱去的人,想必是有了用處,半黎只問王爺要一個人,王爺在鎮國府中的行事,半黎不管不問,只要那人忠於半黎,護住半黎即可。”
簡太清舉起酒杯,對着月色飲了一口,即不回答,也不表態,半黎咬緊了牙,磨着後牙槽說道,
“王爺,即是不回答,半黎就當王爺答應了,就此告辭。”
站起身,半黎向着房間外走,身後傳來簡王爺帶着笑音的話,
“半黎,不留下來,陪着爲父再喝一杯嗎?”
半黎腳步未停,快步向房間外走,丟下一句,
“喝一杯,少活十年,半黎沒這個命!”
身後傳來簡小王爺舒爽的笑聲,自得其樂的舉着酒杯,暢飲一口,
“本王就是奇了怪了,這黃瓜蔓上怎得就嫁接出這一株夾竹桃?”
半黎腳步一頓,長袖中的手掌己是握成了拳,他這意有所指的話太過囂張明顯,己是指桑罵槐了,黃瓜,黃瓜,真他大爺的黃瓜!
趙元雋是黃瓜,夏半黎是夾竹桃,那他這個自己貼上來的王爺又是什麼東西!
半黎吐出口氣,她還是火侯不到,終給這隻萬年九尾狐,激出了火氣,半黎眼帶着怒色,一字一句的說道:
“王爺可是人老眼花,這夾竹桃分明己是讓絲瓜蔓兒纏上了。黃瓜不過是欠拍,絲瓜就是明晃晃的欠抽了!”
快步出得房門,又是快走兩步,靠在船邊的護板上,半黎吐出一口酒氣,捏住了金針,快速的在身上幾個穴位扎過,一時間,胸口憋悶難耐,
“哇——”地一聲,半黎扶着船邊的護欄,吐出了出來。
待到吐盡了,半黎閉了閉眼,又是吐出一口氣,擡起頭看着月亮,簡七王爺真是個帶毒刺的黑寡婦,今晚上明顯着就是結好這張網等她送上門,可恨!
他早就算準了,三天的時間過了,在明天到京城之前,趙東泰會有行動,她也會有行動,所以就擺下這個局等着她送上門,今晚的事就是他給的警告了。
酒是好酒,杯是好酒,偏偏這酒中夾着了夾竹桃的汁,真是把她當成隨時可以犧牲的死士了,出門執行任務前,先飲上一杯毒酒,免得漏了相。
我呸!
半黎吐了口心中的濁氣,轉頭恨恨地看了一眼船頭簡七王爺的房間,跟她拼毒術他差得遠了,簡七王父防護得謹慎,可她夏半黎也不是傻的,單爲他簡七王爺作的一道素齋,菜中無毒,味道有毒,她是吐出這一肚的苦汁,他酒不吃菜不喝,單聞那一道味,簡七王爺此時也不會好過!
要吐,大家一起吐!
吐吐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