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鋒牴觸在楚雲霓的頸部上面,她跌倒在地上也沒有力氣再爬起來,羅裙只渲染似得鋪開在這周邊,她就怎麼無力的趴在這屏風的上面。
那冰冷的鋒利牴觸在她的頸部上,割破了頸部上的血肉,便只剩下這恨意和苦楚。
“楚雲霓,你不要以爲這麼說我就會心軟,你……”他的話說着說着,卻也是戛然而止,看着此刻這個女子將手撫在肚子上這痛苦不堪的模樣。
上官景林自己心裡也清楚,他也是學醫的人,曾經楚雲霓也對他說過,但凡大醫者,都是心懷仁慈的。他這麼多年學醫,此刻眼前的楚雲霓,毫無還手之力,是他殺她的最好時機。
只是,上官景林卻是覺得這手上的長劍如同有千斤重量的一般,他想下手,告誡自己,眼前這個女子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你下不了手。”楚雲霓顫顫的開口,看着這個少年在猶豫的模樣,那被雨水澆打得更加冰冷的眼眶之中,此刻憋得通紅。
“你胡說,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的……”上官景林朝着楚雲霓嘶聲怒吼着,可是,手中的長劍卻是遲遲不肯下手。
此時殺楚雲霓,是再容易不過的了,上官景林一直在告誡自己,可是,他也不能夠忽略了過去,這麼一劍下去的話,就是一屍兩命。
楚雲霓再可惡,孩子無無辜。他是個學醫的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上官景林一直勸誡着自己,“爲什麼,爲什麼皇叔不早點告訴我,跟我說你懷孕了……”
要是早知道的話,他還有時間可以等,可是現在,他伸出手一揮劍,一劍斬落下去的時候,卻在她的頸部上停住了。
“上官景林,你要殺我的話,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楚雲霓睨着他的劍端,那帶着猶豫的冰冷,她說的盡是肺腑之言,“這一次你如果殺不了我的話,這輩子你再沒有機會,可是……你的善良呢?”
“我死不足惜,但是……我的孩兒……”她忍着這痛楚,心中萬般牽掛,卻只是牽掛着那個不可能再牽掛的人,“翊宸這輩子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有孩子了,這是他……唯一的血脈!”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上官景林怒視着這個女子,“你在向我家人下手的時候,你又何曾手軟過?憑什麼,憑什麼現在就要我心慈手軟?楚雲霓,殺了你也是你罪有應得,你怪得了誰?”
“只能怪,這個孩子投過了孃胎……”上官景林嘶吼到最後,儘管心裡再大的痛楚,儘管他有再多的猶豫,但是……手中的劍還是舉了起來。
刀光劍影之中,逐鹿臺外面驟起一聲驚雷,天地之間驟然大亮。
只是,隨着這一聲驚雷響起的時候,伴隨而至的,是上官景林手上的長劍掉落在地上,劍尾處,還帶有絲絲的血跡,可是,上官景林卻是整個人跟逃荒似得,一路朝着這逐鹿臺外面奔跑出去。
楚雲霓也愣住在當場,看着這個少年朝着外面奔跑,倉皇的模樣。
她的頸部上有血痕,傷口不深,可是鮮血卻還是汩汩的從那傷口上流竄出來,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你是個好的醫者,醫者父母心,但願上天保佑你,福壽綿長……”楚雲霓淡淡的說着,可是卻也止不住這心裡的海嘯和山呼。
她和上官家之間的糾葛,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立場和仇恨,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她寧可不要認識這兩兄弟,寧可這輩子……殺人都能殺得心安理得。
不用像現在這樣,心比傷還痛,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負盡天下人,走到底了。
只是,楚雲霓在這逐鹿臺之中,卻是豁然想起,“不好,他要是落在顧蕭的手裡……”這麼大半夜的,他又是偷偷闖進來的,要是落在顧蕭的手裡的話,保不準顧蕭會要了他的命。
“五……五公子,你回來。”楚雲霓強撐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那外面樓梯一步步的走去,強撐着這身子的不適,一路走到了這逐鹿臺的外面去。
巡夜的宮娥遠遠的見到了楚雲霓從逐鹿臺之中出來的模樣,那一身的勉強,宮娥趕緊跑過來。
楚雲霓見到了這些宮格跑過來的模樣,朝着現在宮娥指道,“快……快追出去,找五公子,找五公子……不要讓顧蕭傷到他。”
這些宮娥雖然不知道楚雲霓口中所說的‘五公子’到底是誰,但是,卻也只能夠朝着楚雲霓所指的方向冒雨追出去。
逐鹿臺外,上官景軒迎着這茫茫的夜雨,丟棄掉了手上的長刀,也只能夠這樣一路奔跑出去。雨水漫漫無邊澆打在臉上,上官景林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放過楚雲霓以後是否會後悔,但是……
醫者,父母心!
醫者,父母心!
這是他終身恪守的戒律,他已經胎動,這一胎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上官景林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能不能安然的生下來,就連楚雲霓有幾分生還的機會上官景林自己都沒有把握。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可是……這片皇宮,卻也是當初父親所死去的地方。
“前面是什麼人,站住……”有侍衛發現了上官景林在雨中奔跑的身影,大聲的叫着,可是,上官景林卻是一直朝着前面狂奔而去,就跟沒有聽到這些侍衛的叫喊聲似得。
侍衛見狀,更是帶人追了上去。
整個邑宮之中,前面是侍衛在追趕着上官景林的身影,後面是宮娥奉命冒雨追趕過來,頓時雨中慌亂得如同炸了鍋似得。
只有此刻的城門處,暗衛將顧蕭的身影牽住,此刻上官景林在這宮裡竄逃的身影,在跌倒在宮道上的時候,雨中……皇叔的身影卻是站立在他的面前。
這高大的威嚴,上官景林擡眸看起來的時候,正面對着皇叔注視自己的神情。
“跟我來。”皇叔覺察到身後追趕上官景林的人,將跌倒在地上的上官景林一拉,藉着這宮牆的倒影漆黑,帶着上官景林隱匿在其中,躲避開了這一波接着一波的搜查侍衛。
對於邑宮,皇叔也是在熟悉不過的了,想要多開這些搜查的侍衛,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帶着上官景林道:“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她還懷着孕?”上官景林卻是沒有跟着皇叔的腳步朝着前面走去,只是冰冷冷的問。
皇叔也愣住了,這個少年此刻的氣息,和在北望山上的時候,全然不一樣。
“不要告訴我,你因此而手軟了?”皇叔的語氣也頓時變得冰冷了起來,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就真的是有眼無珠,上官景林也絕對只是個笑話。
可是,上官景林看着皇叔,卻還是那一句話,這一次卻是嘶吼的問了出來。“爲什麼,你不提前告訴我,她已經懷孕了?”
這一聲怒吼,聲嘶力竭,他大大的不敬,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楚皇叔說話。
皇叔忽然,冷笑了一聲出來,“你如果還不想死在這邑宮的話,就跟我來。”皇叔不是個好耐性的人,但是,上官景林卻也是觸怒到他了。
或許……在這邑宮裡,想殺上官景林,比殺任何人,都要更加容易。
此時此刻,這一場大雨所隔絕的,遠在邑國邊界外,獨孤翊宸的兵馬也逐漸的回圜,逐漸的接近了邑國的地界,君上……也即將歸來。
(爲什麼回來,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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