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世上,沒有比她更堅強的女人。
唐曉苦着一張小臉,大口吞下藥。肖寒急忙把一粒糖球塞到唐曉的嘴裡。
唐曉拼命吸允着糖球,表情緩解一點之後突然擡頭:“山谷不是沒糖球了麼?我記得昨天熊孩子把糖球都偷走吃了。”
“小俊俊偷走糖球是不假,可是纔不是自己吃。是怕你偷吃,偷走藏起來的。”肖寒收回碗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說道:“你每次喝完藥,都吃五六顆糖球,小俊俊怕你牙齒不好,所以偷走。還特意囑咐我,每次能只能給你一個。看看,那麼小的孩子都比你懂事。”
唐曉翻翻白眼,“你原先話很少的,怎麼現在都囉嗦的快成老媽子了。”
“我……這還是你給鬧的。”肖寒哭笑不得拿着碗回去,轉身的時候,眸子卻有滿滿的滿足。這樣過一輩子多好。
可是他知道,他們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山谷雖然是世外桃源,卻不能關住唐曉和小俊俊一輩子。她們總有屬於他們的生活的。
明天,就明天,帶着他們重新回到他們的世界。
這幾年的朝夕相處,他早已經滿足。
唐曉吃光了糖球,躺在軟榻上又歇了會兒。眼睛透過層層一簇一簇雪白梨花,透過層層樹葉,有斑駁的陽光落下來。
不知不覺,在這個寧靜的山谷已經住了三年。
那一年的期限到了的時候,現代的文明並沒有找到她。她當時正每日和蠱毒作鬥爭,生不如死。也一點不意外旅遊公司找不到自己。畢竟自己偏離的他們能夠找到的範圍。徹底死了回家的念頭,便把這裡當成了家。
說也奇怪,以前嚮往自由,無拘無束。恨不得今天去嵩山,明天去少林,恨不得上青天,下碧淵。可是現在,卻能在一個地方一呆就是三年。三年不曾出過山谷一次,三年如一日。喝藥,扎針,玩俊俊。日子卻也樂此不疲。
想到小俊俊,唐曉歪頭看了一眼。
不遠處的小菜糰子,正撅着屁股在菜地裡翻找什麼。可能他也知道胡蘿蔔釣不上來魚,開始想別的辦法。嘴角一抹輕笑抿出,唐曉翻身下了軟牀,躡手躡腳的往河邊走去。
三年的恢復,雖然能走能跳,但是很容易疲累。和以前服了軟骨散一樣。全身軟綿綿的,走路也是軟軟的。唐曉習慣了不覺得怎麼樣,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走路的形態如風擺楊柳枝,不知都有多嫵媚。
“媽咪,不要試圖嚇我哦。你的那小小鬼把戲逗逗小孩子還行。”小俊俊撅着肥肥的小屁股頭也不回的說道。
唐曉無語看了下天,三歲的熊孩子難道很大了麼?自己三歲的時候什麼樣……忘了。
“媽咪的小心肝,小俊俊,你不是釣魚麼?怎麼又翻起地來了?”唐曉被鄙視,只好齜着牙去套近乎。
“我覺得魚可能不愛吃胡蘿蔔,所以每次都釣不到魚。”白白嫩嫩的菜糰子直起腰,渾不在意用滿是泥土的手抹了一把冒汗的額頭,頓時漂亮的不像話的小臉抹了幾道黑印子,不忍直視。
唐曉卻欣慰了,兒子終於開竅了,用胡蘿蔔釣了三個月的魚,終於知道是不行的。“媽咪的小心肝啊,魚其實是吃……”
“所以,我在挖土豆。我覺得魚可能是愛吃土豆的。”菜糰子說着彎腰繼續和纔開花的土豆較勁。
唐曉一屁股坐地上。
這是她要死要活拉出來的孩子麼?自己不傻,他那無情老爹更是精明。怎麼偏偏兒子……腦袋不太靈光。
是不是懷他那時候,肚子裡的兩隻蟲子鑽進他的腦袋把他的腦子吃了。
“小心肝啊,媽咪教你的三字經還記得麼?”唐曉決定考考兒子,驗證一下他的智商。
“記得啊。”菜糰子終於摳出一個拇指頭大小的土豆,興奮的一邊把土豆往魚鉤上戳,一邊頭也不回的答道。
“那你背一遍我聽聽。”唐曉說着往草地上一歪,又泛起懶來。
“人之初,性本惡。性相近,要離遠。狗來咬,棍招呼。人來咬,不慣乎。欠債者,十倍償。欺我者,拿命抵……”
菜糰子稚嫩的聲音響在河岸邊上,如清風吹來一般好聽。
唐曉滿意地點頭,就說麼,自己的兒子不會是笨蛋。其他的事情小俊俊都很聰明的,唯獨對釣魚這一件事上,犯着傻的執着。
慢慢閉上眼睛,曾經的生命裡也有這樣一個聲音的。乾淨,透明,如柳絮紛飛,如鵝毛飄飄。
弘雋,現在你的江山一定穩固妖嬈。你的後宮一定美女如雲,你身邊一定有兒有女圍繞吧。
“媽咪,你怎麼了哭了?”菜糰子推推唐曉,聲音帶着着急。
“哪有,媽咪是被風眯了眼睛。”唐曉睜眼,眸眼清明如洗。
兒子雖然才三歲,渾身圓乎乎的,小臉粉嘟嘟的。可是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卻無一處不和他長得像。每次這樣盯着兒子看,總會忍不住出神。
“哦,那小俊俊給媽媽吹吹。”三歲的孩子,有模有樣的湊近紅潤的小嘴,憋足一口氣使勁吹過去。
唐曉的頭髮一陣狂亂,這下沙子真眯眼了。
“熊孩子!誰讓你使這麼大勁的!你有功夫也不用在媽咪這兒顯擺吧!”唐曉怒了,一把爬起來,河東獅吼。
小俊俊眨巴眨巴眼睛,嗖的跳到河裡。河水平靜一陣之後,突然一陣水花。小俊俊抱着一條魚出來,然後撒腿就往草屋跑。
“爸爸,媽咪又犯病了。她藥不能停啊。”
唐曉無語扶額,自己平時的教育是不是……有點太前衛了。
不過,提起三歲孩子有功夫這事,唐曉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空間有太多匪夷所思,科學解釋不通的東西。
當然,這本身就就是一個架空的時空,所以有一些違反物理現象的事也不覺得奇怪。就好像樓萬紅當初死的時候,把一身功力傳給了自己也很難解釋原理是一樣的。
所以,自己辛苦懷胎,憑着一骨子執拗,用盡所有的內力生下這孩子。一是因爲他是弘雋的孩子,必須要生下。二是因爲彩雲塢的祖師級的奶奶說,和摯愛之人生下的孩子的胎衣就是那兩蠱毒的剋星。
但關鍵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孩子生下來。
於是千辛萬苦的終於活到孩子八個月,再也堅持不下去,肖寒給她用了催生的藥。
骨縫不開,孩子難產,拼勁力氣生下孩子,得到胎衣時,自己已經奄奄一息。
據說肖寒用胎衣之血引出那兩蟲子時,直接給千刀萬斬,油煎火炸,最後折磨的灰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