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陸璇的樣子,安旬用手捂着嘴巴,還是忍不住笑的肩膀一顫一顫。
不要懷疑“陸璇過敏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是這個擁有聰明腦袋和敏銳觀察力的小魔頭。
打從一次和陸璇一起走在路上發現她對樹上落下的不明毛絮物體特別敏感且一直不停的打噴嚏之後,安旬就適時的記下了。
如你所想,藉着清理空調,打開外殼的機會,安旬將空調的內壁稍稍弄溼,再把收集來的毛絮倒在上面,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完這一切之後,只要空調開啓一會兒,內壁因爲冷風而變得乾燥,沒有了粘合力,沾在上面的毛絮自然就會隨着冷風透過空調的縫隙飄進室內,自然的入侵。
因爲是晚上所以很難被發現,而且這些毛絮就如灰塵一樣,想找到根本是白費力氣。
陸璇恐怕想破了腦袋也不會知道這次發生的事情會和安旬有關,更想不到自己是因爲小小的不經意,暴露了弱點。
其實安旬說的是實話,她並沒有特別的針對或者討厭陸璇,只是給她警告要她不要不自量力的動傷害自己的歪腦筋,保護自己的同時也是在用各種方法教會她如何去保護自己,讓她學聰明一點,真的有資格可以站在丁圩的身邊。
“啪嗒——”一聲,安旬往前走的腳步倒退了一步,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項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這麼會掉了呢?安旬把項鍊拿在手裡仔細打量,發現原來是釦子壞了。
從斜跨在身側的包裡摸索出一隻帶着按扣的棉質手飾帶,安旬把項鍊小心放好。
想着放學後要把項鍊送去修理,安旬加快腳步走向學校。
炎炎的烈日下,安旬揹着一隻小小斜挎包的背影被暈染的無限溫柔。
沒有人明白,只有安旬懂得,他不是放任,不是因爲安旬只是個孩子,他只是不想讓安旬變成隨着別人心意活着的傀儡。
高三的學生黨們總是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剛走進教室安旬就看到了埋頭苦幹、奮筆疾書的同學們。
因爲一直學習美術,安旬理想的大學是藝術類院校,而且以她的成績,專業課以及美術加試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她所在的高中直屬的大學一位姓宋的教授對她的畫很欣賞,經常給她指點,讓安旬的畫工更是日益提升。
“安旬,宋教授來學校了,叫你過去一趟。”班主任走進教室環顧一圈,朝安旬說了這麼一句,惹得同學們不由的紛紛擡頭關注。
“什麼啊,我們高中直屬的大學又不是搞什麼藝術的,成天裝什麼文藝小清新,還老麻煩人家教授往高中跑,真是夠了!”
“聽說她還沒有考本校直屬大學的打算,真懂得利用資源,再過河拆橋啊!”不知一開始那句不大不小的不滿出自誰口,不過立刻得到了迴應,一個女生神秘兮兮的像路透社成員一樣掩着嘴傳遞“消息”。
“好的。”安旬放下包擡頭回復了這句話,不過視線不是朝着班主任,而是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容一一掃過那些頗有微詞的同學。
目光裡那種強大的自信心惹得剛纔還興致勃勃的同學們尷尬的咳了兩聲,再次默不做聲的把心思放在筆下的試卷上。
走到接待室門口,安旬禮貌的敲響了門,在聽到宋教授那句“請進”之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坐吧。”宋教授伸手點了一下對面的座位,慈愛的笑着朝進來的安旬點頭打招呼。
“寧雲美院的美術加試就在下下週,這段時間你除了顧及專業課之外還要多加練習,可不能對自己在行的東西掉以輕心,最終導致失敗啊!”宋教授語重心長的對安旬做出提醒,望着安旬的目光裡滿是看好的肯定。
安旬拿起手邊的杯子,走到門側,倒了一杯水拿回來給宋教授,沒有說話,只是含着笑調皮的對他眨了眨眼睛。
“哈哈,就是這個樣子,正是有你這樣的作畫者才能畫出那樣靈動的畫來。”看到安旬臉上熟悉的表情,宋教授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安旬時的情形。
那日,他來高中部參加教學研討會,散會後路過操場,看見了旁若無人微俯着身子站在一個小角落畫畫的安旬。他以爲她不是在畫操場上打籃球的某個身影就一定是被落霞感染,忍不住用畫筆記錄下來,等到走近了反倒讓他被自己方纔的信心滿滿打敗。
安旬的畫布上是一尾擁有七彩魚鱗的金魚,而它口中吐出的一個巨大的泡泡將自己困在其中,與周圍隔絕,那藍色的背景不能完全說是藍,很深,深的近乎是黑色。
“你的畫很有趣。”忍不住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引得安旬側過臉看他,短短的一個禮貌的微笑之後,安旬又和他一樣把目光投向了這幅畫,像是欣賞。
“我很想知道這幅畫的靈感從何而來。”宋教授頗有興致的繼續追問。
安旬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來來回回摩擦了幾下下巴,朝宋教授眨了眨眼睛,“不甘心只存在於水裡的生命,孤獨的呼吸着,把自己和其他隔絕。因爲和別人不一樣,所以希望更多的人看到它,認同它。”
宋教授有些吃驚的望着安旬,似乎沒有想到這副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的畫原來有這樣的寓意。
之後他覺得這個女孩對於畫畫頗有造詣,所以藉着來高中部參加會議的機會也關注了安旬幾次,發現這是個值得栽培的孩子,而且安旬也很誠懇的事先表明過她心儀的大學並非本校,如果宋教授介意這一點她並不想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也正是這一番誠懇的態度讓宋教授滿意的點點頭之後二話不說就直接把自己掛上了“安旬專用輔導教授”的名號。
安旬自然也很感謝出現在自己身邊這位亦師亦友的導師,他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她的身上,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會有點跟不上安旬的思維,不過漸漸的慢慢也一點點參透安旬畫裡想要表達的東西,針對細節方面給她指點,讓她的每一幅畫都達到最好。
在安旬眼中,這位宋教授和丁圩其實很相似。丁圩對高錚也是相當器重,認可了之後就正式收入門下,完全不在乎別人議論高錚只
不過是個實習醫生,而是給他機會讓他最大限度的展現光彩,不做他的攔路虎。
總是願意給後輩機會,毫不吝嗇的把自己全部的知識對跟着自己學習的學生傾囊相授,一點也不會因爲存着擔心後輩們超越自己的私心而藏着掖着。
安旬眼中的丁圩從來都是那種不願輕易改變別人的人,這也是爲什麼所有人都告訴他安旬的行爲有多誇張、多令人髮指,他也從不責備一句的原因。
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爲有自己獨特的個性,所以有了生命氣息。
因爲安旬的特立獨行讓她有絕對的能力保護自己,總是有辦法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也正是這樣才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人。
和宋教授告別後回了教室,安旬無意間看到了那天在辦公室裡指證自己傷人,還振振有辭的那個女孩,想到了些什麼,朝她走了過去。
安旬一隻手按在女孩的桌邊,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直到女孩有點驚慌的擡頭看她纔開了口,“你該慶幸我把那把刀保管的很好。”
女孩先是沒聽明白安旬話裡的意思,想了半天,明白過來之後,瞬間臉色慘白。
“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要輕易去害別人,還傷了自己,有意思嗎?”安旬聲音輕的像耳語,卻像是能魅惑人心一樣,讓女孩愣愣的看着她。
放下一支藥膏,安旬拍拍她的肩走開了,“別再這樣了。”
忘了說,安旬的本領除了能扭轉局勢之外還有一點——化敵爲友。
那些本來想給她顏色看的人總是會反過來被教訓一頓,之後安旬便不硬不軟的去“勸和”,因爲雖然她並不在乎能不能多個朋友,但始終信奉少個敵人總是好的。
因爲下午有全校教師的會議,所以放學時還是個難得的陽光明媚的午後。
安旬把包往肩上一挎,想着要去修項鍊的事,加快腳步走出了校門。
不是雙休日,商場仍是人滿爲患,安旬沒有那些人的好興致,站在商場的指示牌前確認了自己項鍊所屬品牌的位置,四下搜尋了一下扶梯,邁開步子就走了過去。
走上扶梯非常遵守規則的站在偏右側的位置,安旬伸手進包裡探了探,摸到了裝着項鍊的那個小棉質袋,打開釦子,把項鍊拿出來握在手裡。
微微向左側頭的瞬間,她的餘光忽然覺得身後的那個人有點不對勁,似乎是想往自己這邊貼近一些,想到這裡,安旬不動聲色的把手從包裡拿出來,握緊雙手的同時也有了主意。
她猛地轉過身,一把揪住身後那人的衣領,“你剛剛在幹什麼?”
這一聲不僅嚇得那人趕緊放下還未得逞的那隻不安分的手,也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
剛好扶梯到了上一層的地面,安旬自己走下扶梯,順勢拉了那人一把。
“說,你是不是偷了我東西?”說着,安旬還真動手翻找那人衣服和褲子的口袋,那人本想阻止,卻被安旬忽如其來的一聲嚇住,自覺自發的舉起手來,“不許亂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