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不止一次的問過我們,明明他們都是那麼低調,不喜歡出風頭的人,我和姐姐怎麼事事都喜歡爭強好勝,一點都沒遺傳到他們?我想,可能是因爲總是被別人看得太過高高在上,久而久之,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人上人,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了。
在這個家裡,姐姐絕對是受父母喜歡的那種聽話的好孩子,學習好又很乖,從小就懂得關心和照顧父母,長得漂亮,性格又好,不僅深受父母的喜愛,連我這個總被她調侃說是“沒有腳”的孩子都對她很是言聽計從。
這些大概都源自於姐姐身上那種叫人無法抗拒的氣場,形容不出來,可是靠近了卻能很清晰的分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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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很有自己的主見,對於事物有自己的看法,父母的話也總是左耳進右耳出,雖說不至於替他們在外面攬什麼麻煩,也不會要他們收拾什麼爛攤子,但是他們苦口婆心的那些忠告,我是從來都不會聽的,所以他們苦惱歸苦惱,也找不到什麼理由說我的不是。
總是喜歡粘着姐姐,因爲爲着有這麼優秀的一個姐姐而感到驕傲,她也總能教會我很多東西。說起來還很傻,小的時候總說着要陪在姐姐身邊守護她、保護她,無論是誰接近她我都會高度的警惕,姐姐對此很是哭笑不得,還說叫我不用擔心,她不會輕易被別人拐走。
也算是爲了脫離父母的牽制,小學畢業那一年我就和他們說起了關於要出國讀書的事情,向來很是開明的他們並沒有阻止,不過是說讓我把東西準備齊全,自己注意,雖然其他的話並沒有多說,可我能看得出他們的捨不得,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用心去感受他們的心情。
做出這個決定我其實有過猶豫,按理說像我這樣自由灑脫的人是不該有什麼牽掛的,偏偏真的是爲了一個人而舉棋不定,不用說,這個人自然就是姐姐。
在我有點扭捏的對姐姐說出了自己的不捨之後,沒有想到她第一次對我板起了臉來義正言辭的批評。
“小澄,你聽好。你的人生中不能只有我一個人,現在是,以後也是,不可能只有我,所以無論多遠的路,無論有多難熬,你是必須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的,明白嗎?”在我看到姐姐不帶任何表情的臉時,我很傻氣的在想,姐姐是不是討厭我了,是不是覺得我每天都像個跟屁蟲一樣跟着她很麻煩,所以才希望我躲得遠遠的。
後來我才懂,她說那番話的時候是強忍了多大的不捨,也懂得了她是有多疼我,才捨得放手,放我去那片自由的天空。
前途的艱難險阻她都知道,也知道只有讓我一個人走我才能好好的成長,所以她纔沒有和我一起,而是選擇了留下,爲了我,也爲了爸爸媽媽。
雖然我們誰都不曾欠缺一個機會,她還是把它給了我。
姐姐是個喜歡做多過於說的人,對親人的在乎從來不掛在嘴邊,總是會用行動去表示,相處了多年,這一點我還是很瞭解的。
真正去了國外,我才明白了什麼是舉步維艱,在一個誰也不認識的陌生國度裡,你想要邁出一步都
是如此的艱難,那個時候年紀還小的我於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害怕,一個人硬撐,一個人面對。
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想念父母和親人,想念自己曾經千方百計想要逃離的那座城市。
不時會收到姐姐寄過來的一些禮物,有時還會有她的來信和照片,她還告訴我說那些禮物和信其實都有爸爸媽媽的份,他們也很掛念我。
在信裡姐姐曾經提到自己對於我總愛當他的小尾巴這件事好像養成了習慣,所以買什麼東西都習慣了買兩份,還叫我不要嫌收禮物收的麻煩,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提起關於父母的事情,不僅寄了幾張自己的照片給我,還給我寄了一張全家福,嘴巴上說是想要我這個不在身邊的孩子嫉妒他們的天倫之樂,可我知道姐姐也是在逞強,明明就是擔心我會想念他們,卻還不肯明說。
她不知道的是,在離家之前,關於他們所有人的記憶我都一併帶走了,自然也不會遺漏他們的照片,多少個日夜,就是它們讓我熬過來了,這些東西都不知見證和承載了我多少的淚水。
說出口的那些滿不在乎,也不過是逞強。
多年以來我都沒有回去過,不是不想家的,在視頻裡遠遠的見面又怎麼可能比得上當面的一聲問候,一個擁抱?我不過是在逼自己罷了。
以爲經過了多年,我已經可以足夠的適應國外的生活,已經可以遊刃有餘,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不過是一種自我麻痹,我還是會想念,之所以不回去,也是因爲害怕如果回去就捨不得走了。
姐姐多次說過要飛來看我都被我拒絕了,在我無比嚴肅的向她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早戀或是其他問題讓她擔心的時候,她卻笑着說要我乾脆就在國外尋一個伴好了,那時候我像是有一肚子的話通通朝她傾吐了出來,還不忘告訴她我喜歡中國女孩。
那個時候我心裡始終有個信念,未來的另一半,要和姐姐足夠的相像,無論性格或其他。
初中三年,被以open著稱的外國女孩煩得不勝其擾,我早就對她們失去了興趣,而且認定了中國纔是我的家,無論過了多久,我終究是要回去的。
等到高中畢業的時候,姐姐似有若無的和我提起過希望我回來這件事,只不過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存着一份理想,所以告訴她等到唸完大學我纔會一身驕傲的回到她的身邊,她並沒有說什麼,可我看得出,和我一樣,過了這麼多年,我們依然在習慣沒有彼此的日子。
錢包裡那張很是寶貝的照片不止一次的擋過我的擋箭牌,我用它拒絕過的女孩多得數不清,只不過每次拿出來的時候心裡的驕傲還是一樣,驕傲於一個那麼漂亮和高貴的姐姐,有她作爲標榜,其他人都該知難而退。
沒有想到的是,我這麼一個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姐姐居然也會和平凡的女孩子一樣陷入愛情的魔咒,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在我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的時候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沒有任何徵兆,我也沒有想到這個消息會來的這麼突然,雖然在聽姐姐告訴了我她和未來姐夫
結識的出人意料的經過的時候,我的心裡存了不止一份的擔心,可是在看到姐姐那張期待和興奮的臉時,我只是把那些話全部壓下而選擇了祝福。
就像是屬於自己的美好心願就這樣被別人奪走,總是會有點不甘心,就想着要在他們婚禮的時候突然出場,給姐姐一個驚喜,順便要好好的看看,讓她傾心的那個男人究竟值不值得。世事無常這個詞果然不是隨便說說,他們婚禮的當天我恰巧有一件完全無法脫身的急事,所以終是錯過了見證姐姐幸福的瞬間。
遺憾嗎?說沒有,那一定是假的。
在我風塵僕僕的趕回去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我所期望的幸福,而是一些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
原來我總是心心念念想要見的那個姐夫對於姐姐的在乎還不及對一個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孩,原來姐姐爲了愛可以忍氣吞聲到如此地步,原來姐姐口中那個讓她全身心投入的男人,居然是這個樣子。
已經褪去了多年前的那股衝動,可是親眼看到姐姐受委屈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血液倒流。
在我看到那個叫安旬的女孩的時候,我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並不是因爲她長得漂亮,而是因爲她從頭到尾表現出來的那種滿不在乎,那不是假裝出來的,而是最爲真實的心裡映射,始終讓人沒有辦法去介懷的無所謂,不是因爲不屑才那樣,只是因爲覺得很自然,因爲沒有任何隱瞞,因爲坦蕩,所以覺得沒有必要慌張和無措。
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去形容對視的那一瞬間我心裡的莫名悸動。
自以爲已經對任何女孩都有了免疫力的陸澄,還是中了美人計,而且僅僅只因爲那一眼。
我可以看出姐姐並不喜歡安旬,所以一直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心動,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會開始想念,那個連一個笑容都沒給過自己的女孩,居然會讓我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真是奇妙。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拜託姐姐約她出來,在得知她同意了之後我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的雀躍心情,準備了很久纔去赴了約,還是記憶中那張臉,還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就這樣看着看着,就在我心裡紮了根,連該說的話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旬也算是很直接的說出了拒絕的話語,如此直率的女孩,讓我在遺憾的同時又無法不狠狠的記住她。
在姐姐不知爲何忽然有點失控的指責她的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對於小旬和姐姐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一種是憐愛,另一種是……厭惡,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我卻看得分明。
之後他告訴我,我沒有資格去喜歡他的小旬,還說如果我不離開小旬的世界,他就會讓姐姐離開他的世界。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當着我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就的堅定,或許姐姐的出現根本就是個錯誤,只是可惜,無論我以何種方式怎樣的勸阻,姐姐就是有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決心,那我又怎麼忍心叫她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