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旁邊的兩位醫師也覺得有些唐突,陸辰這小小年紀,就成了醫師,八成不真實。
其中一個更是投來鄙夷的目光,認爲陸辰像個市井流氓,絕對是來騙吃騙喝的。
陸辰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輕輕一笑,理性的說道:“葉家老爺這是什麼話?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麼就斷定我不是醫師呢?”
“這?”葉大錦一時語塞,竟然找不到可以對付的藉口,老臉紅一陣白一陣。
倒不是因爲陸辰讓他生氣,陸辰的語氣非常平和,簡直讓人無可挑剔。陸辰主要是臉上掛不住,當即便有點想讓陸辰出去。
他堂堂一個大土豪,南七州第一富商,就連阪州總督都要依仗他,不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葉大錦習慣了阿諛奉承的日子,現在被陸辰氣一下,心裡又怎麼會爽?
就在這時,第一個去給葉雲定診治的醫師已經退回來了,此人六十來歲的樣子,渾身乾淨素潔,揹着藥箱子,這才真的是醫師打扮。
再觀陸辰,兩手空空,臉上稚氣未脫,又哪裡會像是給人看病的醫師呢?所以就難免遭到葉大錦的質疑。
那個醫師走了出來,對着葉大錦說道:“葉老爺,貴公子沒病。”
葉大錦本來還想和陸辰爭執一下,一聽這個話,立馬便是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驚道:“你說什麼?我兒子沒病?”葉大錦驚訝無比,此時早已忘了陸辰。
葉雲定沒病,這話一出來,滿屋子的人都驚呆了。葉雲定身後的幾個妾,更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驚得說不出話來。
葉雲定快三歲的人了,平時候連走路都原地打轉兒,需要下人攙扶,更不會說話,連咿呀學語都沒有,像個啞巴似的。
總結這樣的情況,誰能說他沒病?這樣的人,能是正常人嗎?
陸辰也多看了這個醫師一眼,覺得對方樣貌平平,但是醫術造詣竟稱得上兩把刷子。
只見那個醫師閉着眼睛嘆息一聲,說道:“沒錯,經過老夫的震斷,貴公子身體康健,一切脈絡筋骨平穩,絲毫不像有病症的樣子。就連他的腦袋,老夫也是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並無任何不妥。”醫師的語氣非常肯定。
“小少爺的病,分明就是出在腦袋裡,你還說他的腦袋沒有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你會開顱嗎?”葉大錦身後的一個穿金戴銀的妾諷刺道,語氣尖酸刻薄。
“哼,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麼?休要說開顱查看,老夫不用開顱也能看到,豈是你能夠知曉的?更何況就算是開顱,老夫也做過。”那個醫師不屑的說道。
他的話,立馬便是讓人震驚起來,開顱就是切開人的腦袋,要挖開顱骨,然後進行治療,這種說法簡直是震驚天人,連陸辰都不得不留心起來。
另外兩個跟着進來的醫師,更是一臉驚駭,覺得不可置信,把人的腦袋切開,那人還不死了,還治什麼病?
“反正事實就是如此,你信或者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出了阪州城,向南行六十里,有一戶李姓人家,好吃蛇肉,人到中年,長期頭痛,老夫給他開顱一看,取出蠕蟲一條,而後,那人再也沒有犯過頭痛,葉家老爺若是不信,可以立馬派人去詢問,如有半句虛言,老夫甘願替貴公子抵命。”醫師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說道。
此言一出,房間之中再次傳來一陣陣嘆息,大家都覺得眼前這個醫師,更像一個妖怪,說話不切實際,但是他的表情卻很認真,渾身散發着一股由不得人不信的氣勢。
葉大錦吞了吞口水,立馬呵斥身後的小妾,道:“賤婢,滾到一邊去,哪有你插話的份?再胡說八道,就打斷你的腿。”
那個妾聞言,當即低下了頭,羞愧難擋,急忙捂着臉退到一邊去了。
“來,老醫師,這邊坐。”葉大錦親自招呼這個醫師,讓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又讓下人端來另外的椅子,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賜了座。
那個醫師因爲受到質疑,本來心裡還不怎麼爽快的,想一走了之,但一看到葉大錦如此客氣,便索性留了下來,端端正正的坐到椅子上。
“不瞞葉老爺說,老夫此番前來,並非是圖老爺的診金,老夫常給那些富人看病,圖的不是錢,而是投個興趣罷了。貴公子的病,老夫早已聽到一些風聲,所以才藉着這個機會,前來觀摩一下。”
醫師語氣平淡地說道,他倒真的像是一個不圖金錢的化外之人,一臉真誠之意,連陸辰都被感染了。
“敢問醫師,小兒是什麼狀況?你說他沒病,但是......”到了後面,連葉大錦自己也說不出來了。
那個醫師眼神發直,一臉沉重,坐在椅子上許久也不曾說話。
陸辰見到他這幅摸樣,頓時興趣大起,他也倒要看看這個醫師能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或者又是不是傳說中的江湖騙子。
“貴公子這個情況,有多久了?”老醫師捋了捋鬍鬚,深沉的詢問道。
葉大錦想了想,覺得爲難,說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小兒就是不會講話,也走不了路,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帶來的?”
對於葉雲定是什麼情況,葉大錦回答含糊其辭,根本說不出個所以來,因爲他的確是判斷不清楚。
醫師看了他一眼,覺得事情的確很爲難,也就沒有再問了。他沒有直接回答葉雲定是什麼原因,說道:“從醫師的角度來講,貴公子身子是健康的,沒有任何毛病,想必這就是其他來診治過的醫師,找不出毛病所在的原因吧。”
接着,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靜靜地聽那個醫師接下來的話,包括陸辰也是如此,因爲答案要揭曉了。
只見醫師深吸了口氣,沉沉說道:“貴公子的病根所在,老夫也不太敢確定,因爲這只是在醫書上面看到過,至於是什麼?老夫就不細說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貴公子的事情不是長久的,遲早也會好起來,靜等有緣人吧。”
說完,醫師起身就提着箱子要離開,看他的樣子,只怕是連會診都不用參加了,因爲去了也是白去,討論不出什麼結果。
醫師都要走了,其他人才反應過來,葉大錦聽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又不好打斷醫師,見對方要走,立刻便吩咐下人,說道:“去,給醫師送十兩診金,就算是勞務費。”
葉大錦花錢一點也不心疼,雖然那個醫師沒有給出什麼確切答案和方法,但是總歸讓他看到了希望,比其他那些進來擺弄一下,然後就搖頭嘆息退走的人要好吧。
那個醫師走後,一屋子人膛目結舌,說不出話來,有的則感覺像被騙了一樣,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前來通報,在葉大錦旁邊蹲下來耳語一番,隨即,葉大錦眼睛一亮,說道:“公子明來了?趕快請進來。”
“是。”那個僕人應了一聲,隨即小跑着出去了。
陸辰從葉大錦的話中,聽到了公子明的名字,當即便是震驚起來,想不到此事竟然驚動了公子明。
葉大錦和公子明只見,是相互依存的關係,所以雙方有往來這也是正常的。不過公子明居然跑到葉大錦的府邸來拜訪,這就有點意思了。
稍後片刻,一箇中年人身影走了進來,此人身高七尺半,高高瘦瘦的,穿着錦袍,揹負雙手,緩緩步入房內。
此人居然帶着面具,看不清面容,渾身氣息詭異。
陸辰縮了縮脖子,隱匿住自己的氣息,不願意被對方察覺。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公子明,此人便是武功會的首腦人物,一把手。
“會長......”
葉大錦拱手行禮,對於公子明,他還是頗爲尊重的,畢竟葉大錦的生意,大多都有公子明的武功會關照。
公子明擺了擺手,示意葉大錦坐回去,只見公子明揹負雙手,在房間裡踱了兩步,隨即喃喃的說道:“紅衣總教主就在這裡,卻爲何不出來相見?”
這話就像一個炸藥桶似的,讓得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紅衣總教主爲何會在這裡?他們一點沒有察覺。
整整十幾息時間,房間裡一片靜謐,沒有任何人說話。
葉大錦一臉吃驚,想問公子明一句,他是不是看錯了?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總教主還不現身嗎?我早已在府外恭候多時了,只是現在才親自進來而已。包括總教主昨夜碰到陰陽門元如意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點的呢。”公子明背對陸辰,沒有說話。
陸辰也有些微微的吃驚,連碰到元如意的事情,這個公子明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一早就守候在葉家府邸外面,看來是算準了陸辰今天會出現在這裡。
“堂堂紅衣門,第一邪教,敢和大周朝廷公然作對的大佬,竟然隱藏在普通人羣之中,不怕丟失身份嗎?”公子明再度說了一句,話語之中略有諷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