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雪域三魔縱身落在臺子的側後面,這也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胥犺一撤步,說道:“老道,以後再比吧!”說完趁亂就想溜走,歸猏、芮猊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三個人幾乎同時衝出後臺,因爲這一邊靠近瘦西湖客棧,只有丐幫的幾個弟子在維持秩序,而另三面都有許多江湖英雄。
九嶷道長冷笑一聲,說道:“今天你們還想走?”他衝了過來,祁連五義也朝這邊衝來。還有一些江湖英雄也朝臺後包抄過來,想把這三個魔頭的退路堵死。
這一下胥犺急了,連連發招,歸猏和芮猊也拼死衝殺,將前面幾個擋在路上的人擊倒,終於殺開一個口子,衝了出去,跑向瘦西湖客棧。
九嶷道長帶着人在後面追趕,可是前面不斷有人擋道,不是吵吵嚷嚷的江湖人,就是提着籃子、挑着擔子的生意人,他們躲躲閃閃,無意中減緩了九嶷道長等人追擊的速度。而在雪域三魔的前面也不斷有江湖人出面阻擋,可是這些人沒打幾招就先後倒在地上,似乎有人在暗中偷襲他們。就這樣,雪域三魔沒有費多大的勁就繞過瘦西湖客棧,跑出了瘦西湖廣場。
這大大出乎九嶷道長的預料,他本以爲這次雪域三魔是死定了,這麼多江湖人,能讓他們逃脫?可是他們竟然從自己的眼睛中溜走了,而他們的功夫也沒有見漲啊!難道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九嶷道長沒時間想得更多,帶領五十幾位義憤填膺的江湖好漢,在後面緊追不捨,還有幾十位江湖英雄也跟在後面。
在坍塌的臺子前,刑步醒欲步欲止。楚不平說道:“刑堂主,我們繼續吧!這麼多人,雪域三魔是沒辦法逃走的。”刑步醒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葉素芬也有同解,在廣場上的衆多英雄也有不少持同樣的看法。
而那些跟在九嶷道長身後的人,多爲他們邀請的人,還有的是與雪域三魔有仇恨的,當然也有不少有正義感的人。這其中有些人追了一段路就回頭了:就他們三個,用得了這許多人?我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刑步醒看着雪域三魔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這才定下心來,擺擺手說道:“這個,咱們接着來!”
先說雪域三魔一路穿街過巷,似乎很熟悉揚州的街頭巷尾。其實這是青龍派早就爲他們設計好的線路,剛纔在瘦西湖廣場上,現在在路上一直都有裝扮成市民的青龍派弟子爲他們護駕,所以他們能很順利地逃出瘦西湖廣場,接着又逃出揚州城,朝東郊迤邐而去。九嶷道長等人哪裡知道這是一個陰謀?在後面緊緊追趕。
在東郊十里有一座廢棄的宮殿,據說是隋煬帝楊廣修的行宮,規模很大,可還沒有修好,就毀於戰火了,成了一遍荒涼之地。雪域三魔就在衆人的眼皮底下,溜進了這座廢墟中。衆人旋即到達廢墟的邊上。九嶷道長止住了腳步,說道:“且慢!雪域三魔有埋伏?”
祁連五義的老大聞過喜說道:“我們這麼多人,就算他們有埋伏,又能怎麼樣?”管中豹說道:“這三個人一向獨來獨往,不可能有幫手的。”身後許多人紛紛贊同,在衆人的鼓勵下,九嶷道長一揮手,堅定地說道:“就算有埋伏,我們也不怕!”他還沒有下令,就有幾個人已經衝進廢墟中了。
九嶷道長一提禪杖,說道:“大家小心!不要散開!”衆人倍加小心,朝裡面行進。越到裡面越是荒涼,真正的人跡罕至,一會兒飛出幾隻鷓鴣,一會兒又鑽出幾隻小兔,甚至還可以看到狐狸。不知名的怪鳥發出悽慘的叫聲,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饒是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英雄也放緩了腳步。
原本腳下還有石板路,可是走着,走着,這條路就消失在荊棘之中。到處都有斷壁殘垣,那些沒有完工的宮殿牆頭竟長着很長的草蒿,就像小樹一般,沒有修好的河道里,飄着厚厚的浮萍,幾隻青蛙在“刮、刮”地叫着。那些建築用材像小石子、黃沙、青石板等散落得到處都是,還有一些隱在草蒿、雜樹之中,一不小心就會被絆倒。
衆人艱難地走了一會兒,而雪域三魔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九嶷道長站住了,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這時,胥犺的聲音從前面一個廢宮殿裡傳了過來:“老道!不要追了!這兒有埋伏!想殺老子,以後有的是機會。”接着又傳來了歸猏和芮猊的大笑聲。
九嶷道長大怒,以前也多次追殺雪域三魔,今天遇到的情況尚屬首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進來了,就不會輕易出去,今天非除掉這三個魔頭不可。他看着身邊的祁連五義和身後五十多位江湖英雄,這些人雖有些神情緊張,可是沒有一個人說後退的。
這更加堅定了九嶷道長的決心。他看準方向,鎖定前方的目標,和祁連五義略一商量,就決定兵分兩路,朝廢宮殿包抄過去。
九嶷道長帶着一批人從左路包抄,可是他們還沒到目的地,右邊的一路就傳來了激烈的廝殺聲。九嶷道長一喜,以爲右路的聞過喜等人截住了雪域三魔。他帶人加快腳步,想包圍過去,一舉殲滅他們。
可是等他帶人趕到時,看到的不是雪域三魔,而是一羣蒙面人。這些蒙面人一見九嶷道長來了,就鑽進廢墟中一下子沒了蹤影,而地上橫七豎八倒下了不少人。
聞過喜走了過來,說道:“道長,這裡真有埋伏。我們遭遇他們的突然襲擊,猝不及防,一下死了七八個兄弟。”九嶷道長看着倒在地上的武林同道,怒氣沖天,一掄禪杖把一棵碗口粗細的樹擊倒,這棵樹撞在旁邊的一堵牆上,又把這堵牆撞倒,發出轟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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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三思上前說道:“道長,今天的情況不對勁啊!”龐虎說道:“沒聽說雪域三魔有什麼幫手啊!這些蒙面人是誰?”甄善美說道:“人家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這麼打,我們明顯吃虧!”
九嶷道長想了一下,覺得他們說的在理,就點頭說道:“消滅雪域三魔也不在一時,我們先撤出去,再作決定!”他讓聞過喜帶着剩下的幾十位江湖好漢在前先走,自己帶着荀三思、龐虎、管中豹、甄善美斷後。
聞過喜在前開道,往回路撤去。他們走了百十步後,就到了一片開闊地,像是行宮裡的草坪。忽然旁邊射出一排冷箭,而且在箭中還間雜着飛鏢、飛刀、飛蝗石等暗器。衆人雖然十分小心,可是這排箭、暗器有高有低,又多又密,這裡又是開闊地,無法藏身,衆人邊用刀劍撥打冷箭、暗器,邊往九嶷道長這邊撤退,可還是有十幾位好漢相繼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就有祁連五義的老大江湖刑部判官之一的聞過喜。
聞過喜走在最前面,見冷箭射來,他大聲招呼衆人往後撤,又奮不顧身地護着別人,最終被兩枚飛鏢擊中,鏢鏢致命,看來發鏢之人是個高手。急得後面的荀三思等人大喊:“大哥!”可是聞過喜只聽到兄弟們的喊聲,卻不能回答了,頭一歪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九嶷道長走在後面,見狀大吃一驚:前面又出事了!看來今天是凶多吉少啊!貧道歷經過大風大浪,怎麼在小河裡翻船了?
此時他沒有大喊大叫,異常冷靜:現在看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伏擊,雪域三魔故意在衆人前面把我們引到這裡,而這裡早就佈置了陷阱,這不會是雪域三魔的主意,這是有人要算計自己!到底是誰呢?——別想許多了,先出去再說!他看看身邊,還有二十多人,高聲說道:“大家小心!往後撤!”他看好了一處房子,打算守住這裡,固守待援:瘦西湖廣場的江湖英雄一定會來救援我們的。
他們剛走幾十步,廢墟里面圍過來一羣蒙面人,很明顯自己的意圖被他們瞧出來了,撤到那座房子的路已經被堵住了。九嶷道長只得盯着前面,這時前面又出現了一批蒙面人,看來一場遭遇戰是在所難免了。
九嶷道長知道在兩面夾擊的情況下,只有集中力量突破一點纔有衝出去的希望。他看前面這批人略少,而且更靠近古行宮外,就率先衝了過來。可是殺了幾招之後,後面的蒙面人就圍了上來,加入混戰之中。九嶷道長他們人數出於劣勢,而且是腹背受敵!
九嶷道長舞動沉重的大禪杖奮力廝殺,可是這些蒙面人功夫很高,人數又多,九嶷道長身邊不斷有人倒下。龐虎被一個持雙槍的蒙面人刺傷,九嶷道長突然醒悟過來,說道:“河東雙槍將!”這人正是倪春生。他殺到九嶷道長的身邊,問道:“道長還認識在下?”九嶷道長說道:“原來青龍派是主謀!”
倪春生哈哈大笑,說道:“只可惜,道長知道得太晚了!”九嶷道長說道:“怪不得雪域三魔有恃無恐!”荀三思怒道:“你們青龍派泱泱大幫竟與幾個妖怪勾結,我都替你們臉紅!”蔡玉龍從一堆石頭上跳了過來,接上話:“別急!馬上你們想臉紅都沒有機會了!”
九嶷道長見手下只剩下七八個人了,且被青龍派層層圍在其中,這要繼續打下去,非全軍覆沒不可!他把嚥下的話又說出口:“我等與你們青龍派尚無過節,你們爲什麼要置我等於死地?”
蔡玉龍笑着說道:“這就要看道長你自己了。只要道長與青龍派合作,什麼事不好商量?”九嶷道長哈哈大笑,說道:“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得兼,捨身而取義者也。——你們可以取貧道的性命,要想貧道聽命於你們青龍派,那是比登天還難!”
蔡玉龍冷笑兩聲,說道:“那我們就成全道長的氣節了”他把手一揮,一批蒙面人衝上來,九嶷道長讓剩下的七八個人圍成一個圓形,與青龍派作戰,同時整體向包圍圈外邊移動。九嶷道長的禪杖勢大力沉,也有不少青龍派弟子倒在他的禪杖下,連蔡玉龍也輕易地不敢碰他的禪杖。他在人羣中左衝右殺,艱難地殺出一條血路,衝到外圍,可是祁連五義中的管中豹、甄善美先後倒下,跟在身邊的只有龐虎和荀三思了。
九嶷道長見旁邊有一片密林,大喊一聲:“快走!”可是自己卻沒有動步,他想留下來堵住青龍派的人。龐虎和荀三思鑽進叢林,可是見九嶷道長未走,哪裡忍心丟下他?
龐虎一推荀三思,說道:“你先走!我去救出道長!”他貓着腰剛走幾步,迎面飛來兩枚飛鏢。在此之前龐虎已經受傷,移動較慢,就算他反應機警,還是被一枚飛鏢擊中,倒在地上。他努力站起來,可是又有一枚飛鏢襲來,正中他的咽喉,龐虎晃了幾下,身體撞到一棵樹上,接着栽在樹根下。
此時九嶷道長也深陷絕境,在十幾人的夾攻下,他身上已經有幾處受傷,真是好漢難敵四手,惡虎害怕羣狼。他眼中噴火,咬牙堅持,大禪杖一揮,擋住倪春生的一杆槍,而倪春生的另一杆槍毫不遲疑地刺在九嶷道長的身上。
九嶷道長用禪杖支撐着身體,鮮血染紅了道袍,終於慢慢地倒了下來。倪春生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可惜了!”蔡玉龍也讚歎道:“可敬可佩啊!”
——九嶷道長帶着祁連派的六個人豎起“鏟妖除魔,匡扶正義”的大旗,爲中原一帶的百姓剷除了不少奸佞邪惡之人,做了許多好事,得到了百姓的交口稱讚,在江湖上也有很高的聲望。只可惜遭了青龍派的暗算,倒在這一片的廢墟之中,甚至連敵手都爲之扼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