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泰安這座城市是因爲東嶽泰山而逐漸繁華起來的。開始的時候,商鋪的物品多爲與祭拜東嶽有關的,後來在泰安的人越聚越多,精明的商家很快就看到了賺錢的機會,商鋪的物品不再單一了,各種貨物是琳琅滿目,街上的商鋪鱗次櫛比,叫賣聲不絕於耳,車馬整日絡繹不絕,街道一天到晚川流不息。正如《史記•貨殖列傳》所說的那樣:“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而在這一段時間,各地江湖人士紛紛涌入泰安,這些帶着各色兵器、操着各種方言的江湖人即刻就成了泰安城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也使得泰安城變得更加熱鬧,一時間竟就成了齊魯大地的中心。
閒話休提。先說空智大師帶着凌霄、若虛到了東嶽大街的幾家客棧,讓凌霄查看了中毒的人,仔細聽聽他們的脈搏,瞭解他們的病症。這些人有玄武門的後居上、羅博特、文佳典等人,華山劍派的楚不平、宛熹、楚安等人,峨眉派的無豔師太、無麗師太、畢樾等人,丐幫的袁舟綠、過改之、寇夜門等人。這些人住得比較集中,外人下毒就更容易一些。凌霄搖搖頭:要是大會不在泰安舉辦,中毒人就不會這麼多了,可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
退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空智大師小聲問道:“凌霄姑娘,可治嗎?”凌霄點點頭,說道:“只怕——”她忽然看到有人在不遠處朝這邊看,就機警地打住了話頭。空智大師明白了凌霄的用意,可是他並沒有回頭,接着說道:“這裡到處都有青龍派的人,說話治療都不便。這樣吧,老衲先走,引開他們,你們再走,一定要擺脫他們。丐幫的人會接應你們的,你們一起商量具體的解決辦法。老衲就不能參與了!”凌霄、若虛點頭答應。
等空智大師走後,他們才從客棧的後門離開,混進摩肩接踵的人羣,便走便注意四周的動靜。走了一段路,凌霄小聲說道:“若虛,後面有人盯梢。別回頭看!”若虛點點頭,站在一個攤點前,假裝幫助凌霄試試布料,只是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下身後。
凌霄拿着布料貼在身上,說道:“我們到小巷裡,甩掉他們。”若虛點頭答應,付了銀子,跟着凌霄接着逛街,走着,走着,兩個人忽然拐進一個小巷子,快步疾走,然後躲在一戶人家院牆的後面。
果然,過不多久,一個胖胖的姑娘和一箇中年男子匆匆走進巷子,又猛地放慢了腳步,似乎怕被人偷襲。凌霄小聲說:“就是他們!”若虛從牆的縫隙中一看就笑了,說道:“這是休花!”
凌霄問道:“這是趙姑娘?”若虛點點頭,說道:“我剛到趙家谷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她當時與人比劍,我不知道,以爲出了險情,就出手救下她。可她卻說我劃破了她的裙子,非要我陪她的。”
凌霄一指若虛笑道:“你呀你!怪不得人家賴上你了!你劃破了人家姑娘的裙子,這還了得?”若虛說道:“師姐,你就別取笑我了!”凌霄說道:“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若虛搖搖頭,說道:“我哪裡好意思說這些?”凌霄一拉若虛,從牆後出來。若虛盯着趙休花,忍不住地笑了。趙休花怒道:“笑什麼笑呀?這是什麼地方?”
一聽聲音,凌霄點點頭,說道:“果然是趙姑娘!”趙休花瞪了一眼若虛,一指身邊的人,說道:“這是丐幫的魏神墨長老!我們是來接應你們的。”魏神墨左右環視了一下,說道:“快走!”
在魏神墨的帶領下,若虛、凌霄、趙休花又拐進一條小巷。在這條小巷子裡走了一段路,見後面無人盯梢,幾個人忽然進了一個院子,穿過院子,從後門出來,馬上又鑽進另一條深巷,然後悄悄進了一座宅子。這個宅子叫“錦繡緣”,以前是朝廷一個大官的府邸,現在成了丐幫一個秘密的站點。
進了裡屋,若虛、凌霄看到了陶銀和餘聰道長。見禮已畢,若虛問道:“潘幫主沒來?”陶銀說道:“幫主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我讓他留在城外。”
魏神墨解釋道:“凌霄姑娘,桓將軍,我等奉命迎接你們。你們出了客棧後門,我們就跟在後面。你們進了杜工部大街,那兒人多,我們不敢跟你們接頭,這不!差點讓你們走了。”
凌霄笑道:“我們哪裡知道?還是若虛認出了趙姑娘。”若虛說道:“師姐,你哪裡能發現?趙姑娘裝得太像了!”趙休花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今天在泰山上撿到大元寶了吧!這麼高興?”
若虛確很高興:師姐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怎不高興?這可是比撿到大元寶還要讓人高興的事,可是這話他不想說。
陶銀問道:“凌霄姑娘,你看了中毒人的症狀了吧!你能治?”凌霄遲疑一下,點點頭,說道:“這是天聖教的毒藥。我可以解,就是怕藥材配不齊啊!”
若虛慢慢點點頭,說道:“哦!師姐是怕天聖教已經把配製解藥的藥材全部買走了?”凌霄說道:“無需全部,他們只有買走一兩種藥材,解藥就無法配製。”
若虛說道:“被曲二胡這麼一攪和,蔡玉龍被迫放你下山,他們肯定會想這個辦法的。”餘聰道長想了一下,說道:“凌霄姑娘,你把需要的藥材寫個方子。試試看能不能買來。”凌霄點點頭,到了書桌前,提筆凝神片刻,寫下了十九種藥材的名字。
陶銀看了看,交給魏神墨。魏神墨轉身走了。趁這個空隙,餘聰道長把江湖刑部的具體安排都告訴了若虛,若虛也把剛剛在泰山上發生的事說了一下。
大約半個時辰,丐幫買藥材的人回來了,說只有一種叫薺尼的藥材沒有買到。魏神墨把買來的十八種藥材放在一邊,說道:“全城都沒有薺尼。有夥計說,這種藥材全部被人買走了,暫且還無法進貨。不過,城北一家藥店的夥計吞吞吐吐,似乎有貨,可是後來掌櫃的出來,又說早就賣完了。”
陶銀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們可以到附近去買。濟南、淄博、新泰、濟寧,不都可以嗎?”凌霄說道:“這些地方較遠,就算能買到,及時趕回來配製解藥,這些人恐怕也不能按時參加明天的泰安大會了。”
魏神墨說道:“凌霄姑娘,青龍派確實可能把泰安城中的這種藥材全部買走,可是或許有藥店的掌櫃私自留下一些貨,想從中牟利。——在下去試試?”凌霄說道:“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好吧!你多帶些銀子。”魏神墨答應着,走了出去。
陶銀站了起來,說道:“不行!我們不能光指望這一路,要兵分兩路。”他叫來了長老哈利時,讓他即刻派人到附近地區買藥,務必儘快趕回來。哈利時接過藥名,仔細看看,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陶銀走了過來,問道:“凌霄姑娘,這種毒不會致命吧!”凌霄說道:“中這種毒藥後,初發危重,以後症狀減輕,至半個月後所有症狀消除,而此時毒性已經侵入心臟和大腦,這時就無法再醫了。”
陶銀瞪大眼睛:“這麼厲害?症狀越輕就越危險?哎呀,這對他們來說,參加泰安大會是小,保全性命是大啊!”凌霄默默地點點頭。若虛也沉默不語,他在想着明天的事:今天毒倒了這些人,明天該怎麼辦呢?江湖刑部的實力還能超出青龍派?
見若虛在思考,陶銀無話,凌霄就看着趙休花說道:“趙姑娘,你怎麼這身打扮?”趙休花說道:“不這樣,哪裡能出門?”凌霄說道:“我明白了,還是長得醜好!像我這樣,一路上連青龍派的人都不看我。”
趙休花笑道:“青龍派的人不看,可是有人在看,天天在看!”凌霄嗔怒道:“胡說!”趙休花還想說什麼,若虛插話道:“大敵當前,你們還有心思說笑?”
趙休花不屑地說道:“你怎麼回事呀?我又不是什麼閻王、判官!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若虛知道,自己鬥不過人家,只得敗下陣來,不再說話。
過了兩刻鐘的時間,魏神墨回來了。他說他也沒有買到藥。這家“牛記藥鋪”在城北的一個小巷子裡,前面是藥店,後面是掌櫃的住宅。夥計問得了什麼病,病症怎樣,可是魏神墨也說不大清楚,夥計斷然回絕了他:沒有!
魏神墨說道:“他會不會怕我是天聖教或者青龍派的探子?”若虛點點頭,說道:“很有可能!”魏神墨說道:“我當時就急了,要見掌櫃。可是夥計不讓。我就硬衝進去,在後院,我見到了掌櫃牛老闆。這牛老闆和三個人正在聊天。哎!其中一個人我認得,就是你們神龍教的長老沈乾!去年衡山大會的時候,你不是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嗎?”
凌霄一愣:沈長老在這家藥鋪?趙休花問道:“你們神龍教也是兵分兩路?”凌霄說道:“是的!教主帶着茅塢、譚蛟和我一路,另一路是沈乾、區戈、石天珠他們。我們取道揚州,他們直接趕到山東。”她又看着魏神墨,魏神墨接着說道:“我當時沒有提你,只說是神龍教要買藥,希望沈長老幫忙!”
凌霄問道:“沈長老怎麼說?”魏神墨搖搖頭,說道:“他很冷淡,說不認識我。”凌霄一愣:沈長老見識很廣,認識很多江湖中人,不過,魏神墨是丐幫新任長老,沈長老可能真的不認識他。
魏神墨又說道:“而掌櫃的說店裡根本沒這種藥了,讓我們到別處去買!我說破了嘴皮,也沒有用,而沈長老又低頭不語,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我就只好回來了。”
凌霄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牛記藥鋪有藥,而沈長老又與掌櫃的熟,買這藥應該沒問題。我去一趟吧!不僅是爲了買藥,我也要見見三位長老,我正愁聯繫不上他們。”她走了幾步,說道:“只是這家牛記藥鋪不是我們聯絡的地點,三位長老怎麼在那裡?”她看着魏神墨問道:“那人真是沈長老?”
魏神墨遲疑一下,還是點點頭說道:“不會有錯!”他又猜測道:“是不是三位長老遇到了熟人、同鄉,在牛記藥鋪做客?”凌霄說道:“也是有可能的。”
若虛說道:“師姐,我陪你一道去吧!”凌霄一笑,說道:“這麼一點小事,也要你陪?你呀,太引人注目了!”話雖這麼說,可她真的希望若虛能陪自己一道去,但是有趙休花在場,她就不願意這樣說了。
凌霄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要是見到三位長老,就進門,否則即刻轉身回來。”若虛提示道:“這裡就是龍潭虎穴,處處是陷阱,路路有危險啊!”趙休花說道:“若虛說得也是!青龍派不得已才放你下山,他們或許還在找你,你可有小心。嗯,還是我和你一道去吧!”
凌霄還想拒絕,可是見若虛沒有反對,也就默認了。若虛說道:“師姐,你也要學學趙姑娘,裝扮一下,別讓人一下就認出來!”凌霄一笑,說道:“我又不像趙姑娘那麼漂亮!”若虛搖搖頭,說道:“這與漂亮不漂亮無關!”凌霄收斂笑容,點頭答應。
趙休花一看:凌霄雖不如自己漂亮,可是也算可以的了,她說自己丑是低調,若虛也喜歡這種人;但是我不會低調,幹嘛要低調?我還怕若虛跑了不成?
神龍教也會易容術,凌霄裝扮一下自己,那是小菜一碟。等到若虛滿意地點點頭,凌霄才和趙休花一起,在丐幫兩個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了城北的這家牛記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