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江等人又走到臺下,誠心徵求衆人的意見。衆人在沉默一陣後,紛紛提出自己的建議,潘如江讓人記錄在案。也有不少人提出疑問,潘如江和空慧大師等人作了解釋。這一次大會和衡山大會有些不樣,更多的時間留給了臺下人,讓他們有更多的表達機會。
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潘如江才重新站到臺上鄭重地宣佈:本次泰安大會圓滿落幕!衆人報以禮節性的喝彩。潘如江、空慧大師的臉上只是勉強帶着笑容:懲處青龍派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青龍派棲身在何處,如何懲處?這成了壓在他們心頭上的一塊石頭。
泰安大會一結束,江湖各路英雄相互話別。車轅走到潘如江、空慧大師的身邊道別,潘如江面帶失望之色,他想讓白虎派的人留下,畢竟青龍派尚在,沒有白虎派的幫忙,很難降服他們。可是車轅態度堅決,只答應留下宇文泰正和駱燕。車軾也要留下,車轅不準。潘如江無奈,哪能強留人家?只得與車轅等白虎派的人拱手而別。
而車軾拉住駱燕,要駱燕和自己一道回山,可是駱燕客氣卻是堅決地拒絕了他的“好意”。車軾瞪着駱燕,這架勢就像要搶走她似的。駱燕只得走到金銀花的身邊,和她攀談起來。車軾惱怒地扭過頭,揚長而去。
在此之前,潘如江就派了丐幫的弟子護送陶銀回漢口繼續醫治,幾位犧牲的長老和一般的弟子則就地安葬在泰安的山中,青山有幸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這也是丐幫的規矩。
其他門派就沒有這個規矩了。華山劍派的楚安、宛熹、甘田等人護送楚不平靈柩回華山,青城派長老索道南和苟言笑等人護送餘聰道長的靈柩回青城山,少林寺方丈空明大師帶着師弟空智大師等人的靈柩回嵩山等,不再細表。
玄武門的後居上等人來和若虛商量,決定讓文佳典、楊小河護送楊子江和羅博特的靈柩先回恆山,而後居上、惠澤坤留下來繼續參加江湖刑部的各項活動,若虛本想讓他們隨楊小河等人一道回山,可自己還沒有正式就任掌門,不好指派他們,再說江湖刑部事務繁雜,他們兩個可以派上用場。
他和後居上、惠澤坤把楊小河、文佳典等人送到泰安縣城之外,然後站在高處,望着他們消失在青山綠樹之中。在回來的路上,若虛就向後居上和惠澤坤詳細瞭解玄武門的現狀。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玄武門的概況向這位新任掌門作了彙報。
若虛又問玄武門的痼疾在哪裡,這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就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不過,他們的說法不一,側重點不樣,有些地方還有矛盾之處。若虛也不辨實情,都記在心中。不過,他們都提到了前掌門楊子江的兒子楊小河和他的丈人長老才升燁,認爲這是若虛必須要重點面對的兩個人。
這個楊小河才二十來歲,長得英俊瀟灑,連趙休花都注意地看了他幾眼。若虛和他打過幾次照面,說過幾次話,卻不瞭解其人。據後居上解釋:楊小河和長老才升燁的女兒一年前就定親了,準備在今年秋季舉辦婚禮。可是後來白虎派和青龍派都來提親,揚子江以此緣由婉拒了他們,接着就決定婚禮提前舉辦,以斷絕兩家的念想。可婚禮後,揚子江在恆山一帶巡視,遇刺受傷,差點丟了性命,估計是青龍派的報復。
若虛點點頭:這些事,自己知道一些。他就又向他們打聽這兩個人的詳細情況。聽着,聽着,若虛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了一下,就對着惠澤坤的耳朵說着什麼,惠澤坤顯出不情願的樣子,可是接着就點頭答應了。
若虛回來後不久,仙霞派的令狐青霜、展熾、高菲找到“錦繡緣”。她們是來辭行的,都身穿孝服,臉色悲傷,身形憔悴。若虛和潘如江走了過來,趙休花和凌霄也聞聲出來了。令狐青霜連忙行禮:“潘幫主,桓將軍!”潘如江和若虛也還了禮。
趙休花上前拉着令狐青霜的胳膊,問道:“大姐姐,你們準備好了嗎?明天就走?”令狐青霜點點頭,說道:“潘幫主,桓將軍,趙姑娘,凌姑娘,我等護送師父靈柩回仙霞嶺,明天一早出發,特來告辭!”
趙休花嘆了一口氣,說道:“葉掌門臉色冷峻,可是古道熱腸。”若虛接上話:“葉掌門高風亮節,高山仰止!”潘如江說道:“葉掌門爲江湖正義而死,是仙霞派的驕傲,也是我等江湖人士的楷模。”
令狐青霜說道:“有潘幫主和桓將軍這句話,家師可以瞑目了!——其實在離開揚州後,家師就把仙霞派的衣鉢傳給了在下。家師是抱定必死之心來到泰安的,爲了維護江湖道義,家師已經置生死於度外了。”
潘如江望着巍峨的大山,說道:“葉掌門,你好生上路吧!我等一定會繼承你的遺願,不會再容江湖小丑們踐踏江湖道義!”他又回頭看着令狐青霜,“仙霞派地處閩浙,潘某希望令狐掌門像葉掌門一樣一如既往地支持江湖刑部。”
令狐青霜抱拳說道:“在下一定謹遵師父她老人家的教誨,重振仙霞派,讓師父樹立的仙霞派門風發揚光大。潘幫主,在下也會義無反顧地支持江湖刑部,爲建立一個太平公正的江湖不遺餘力!”
潘如江拱手說道:“那,潘某先感謝令狐掌門了!”令狐青霜也拱手還禮,之後才與展熾、高菲離開。——令狐青霜回仙霞嶺後,繼續勤學苦練,終於成爲一代武林宗師。葉素芬的高徒展熾、高菲歷經周折,終成眷屬。後來他們夫妻死於一場意外事故,留下一個孤兒。令狐青霜就精心撫養他們的孩子展鵬舉。
在令狐青霜的嚴格要求和精心培養下,展鵬舉武藝日臻完善。這人雖性格急躁,卻是個志向遠大之人,黃巢起事後,他就說服師父,隻身趕往山東,加入黃巢了的農民義軍。由於他勇猛善戰,武藝高強,時間不長就威震齊魯,爲黃巢義軍立下了赫赫戰功。雖然展鵬舉在江湖上走動不多,江湖人還是稱之爲“江湖東嶽”,位列江湖五嶽之列。(此故事見於《回首蕭瑟處》)此係後話,表過不提。
留下的還有二十幾個門派,以丐幫、少林派、武當派、峨眉派、神龍教、玄武門、天山派和濟南鏢局爲主。忙完諸事,已是傍晚時分。衆人找了一家酒店,整整坐了九桌。衆人推杯換盞,開懷暢飲,連凌霄都說很長時間沒有吃過一餐像樣的飯菜了。
吃完飯,衆人出來一看,夜幕早就降臨了,不過一輪明月從東方的山巒中露出笑臉,地上似乎鋪了一層銀子,晚風輕輕地吹着,烘托出一個寧靜、安詳的夜晚。此時,泰安城很靜,似乎一切都進入夢鄉了。
潘如江臉色紅紅的,說道:“諸位,咱們還得接着商量江湖刑部的大事。”葛叢生打趣道:“常言道,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我等既然吃了你的飯,只能聽你的了!”衆人都笑了。
潘如江、空慧大師等八位江湖刑部的人帶着幾個門派的主要人物踏着月色來到東嶽神廟廣場,其他人沒有必要參加,就讓他們都回去休息。衆人一看,這裡早就有人安排好了,有座位,有茶水,還有蒲扇,四周還有丐幫、少林弟子警戒,潘如江想的很是周到。
若虛剛剛坐定,丐幫長老魏神墨就走來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若虛一愣,隨即離開了座位,隨着魏神墨來到東嶽神廟的一側。這裡站着一個他很熟悉的人,這個人就是顧歸襄。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和尚,是普照大師。
若虛上前驚喜叫道:“顧大哥,是你!”顧歸襄點點頭,說道:“桓兄弟,是我!”若虛問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這就是在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顧歸襄拉着若虛的手,說道:“桓兄弟,我也不饒彎子了!我是來求你的。”若虛一驚:顧大哥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連忙問道:“顧大哥,所爲何事啊?”若虛真的沒想到顧歸襄會找到這裡來,還是來求自己的。
顧歸襄嘆了一口氣說道:“照說我早就不是青龍派的人了,青龍派與我絲毫無關。可是我畢竟在青龍派長大的,在青龍派存亡的時刻,我發現自己對青龍派還是存有感情的。”
若虛明白了,他理解顧歸襄此時的心情,就問道:“顧大哥是爲青龍派求情的?”顧歸襄點點頭,說道:“江湖刑部一直在尋找青龍派的下落,你們是想徹底消滅青龍派?”若虛沉吟一下,說道:“江湖刑部只是想查找林三徑、蔡玉龍等罪魁禍首的下落,並沒有消滅青龍派的計劃。”
顧歸襄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青龍派是被林三徑所控制的,我師父他們都是極力反對林三徑稱霸江湖的主張。”若虛點點頭說道:“我也知道一些。”
顧歸襄說道:“我聽江湖人議論紛紛,他們都說江湖刑部要徹底消滅青龍派,永絕後患,所以我就特意來找你求情的。”若虛說道:“江湖刑部是江湖英雄推舉出來組織機構,我等與青龍派並非私仇,查找青龍派的要人只是爲了懲處江湖邪惡,弘揚江湖道義,不可能禍及無辜的。顧大哥不必擔心!”
“這就好!這就好!”顧歸襄連連說道,遲疑了一下,他又說道:“桓兄弟,青龍派的信使要見你,不知道是否合適?”若虛一愣:這幾天一直在找他們,現在他們主動來了,還是什麼信使?他想了想,說道:“有請!”他的話剛剛落下,從旁邊的拐角處,走出來三個人。若虛一看,這三個人也都認識,爲首的是齊魯季布裴問劍,後面是顧歸襄的師弟黃建平、黃建安。
裴問劍等人先是拱手說道:“見過桓將軍!”若虛也還禮,說道:“裴大俠,黃家大哥,是你們啊!”裴問劍說道:“我等是青龍派的信使,有信帶給江湖刑部,只是不知道此時是否合適。正好遇到顧師弟,他答應爲我等引薦。”
若虛問道:“裴大俠要面見潘幫主?”裴問劍說道:“桓將軍,潘幫主不會拒我等於千里之外吧?”若虛一笑,說道:“不會的!容在下先去通稟一聲。”裴問劍說道:“那就有勞桓將軍了!”
若虛來到廣場中央,把情況一說,衆人沉默了一會兒,荀三思霍地站起來,說道:“我等不能見青龍派的信使,不與他們談和。”無麗師太等幾個人也附和着,贊同荀三思的建議。潘如江頓了頓,問道:“這就是說,我們要徹底消滅青龍派?”衆人沉默了,雖然荀三思他們就是這個意思,卻不好直接說出來。
若虛沉吟了一下,說道:“還是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無麗師太冷笑一聲,說道:“別說其他人,就說你桓將軍吧!青龍派想殺你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你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們就會多一個危害江湖的機會。對這樣的人,就要斬盡殺絕!”荀三思點頭贊同,說道:“師太說得極是!對這種人的仁慈就是對江湖的犯罪。”
清空道長搖着蒲扇,說道:“貧道以爲然!可既然青龍派有信使,不妨聽聽他們說些什麼。我等江湖刑部總不至於怕青龍派的幾個信使吧!”潘如江點點頭,說道:“道長言之有理!在下以爲先見見青龍派的信使,看他們怎麼說,再作決定。”潘如江這麼一說,衆人都沒有異議。
潘如江對魏神墨點點頭,魏神墨轉身走到東嶽神廟的側面。不一會兒,裴問劍在前,黃氏兄弟在後,來到廣場的中央。裴問劍和黃氏兄弟對着衆人,拱手說道:“青龍派信使裴問劍、黃建平、黃建安參見諸位英雄!”說完深施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