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休花和蕭悅心、張花等人到附近招募門徒。爲什麼選擇這天?因爲昨天若虛的祛毒功法已經練完,其實練功的時日早就到了,趙休花又加了幾日,以確保若虛身上的毒素完全祛除。
若虛心中暗暗感動,趙休花是個馬馬虎虎的人,可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從沒有忘記提醒自己,就從選擇外出日期這件小事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出趙休花對自己濃濃的感情。你別看她的嘴厲害,一點不饒人,可她的心腸是好的,是向着自己的,不,不僅是向着自己,就是說和自己連在一起,也不爲過。可一想到這些,若虛就感到侷促不安,甚至坐臥不寧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趙休花派到宜昌的人回來了,而且少林寺的空慧大師等人也一起到了。若虛、駱燕和後居上匆匆趕到客廳。見禮已畢,若虛忙問遊說萬祿的結果,空慧大師搖搖頭,把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空慧大師到了宜昌後,得知萬祿一病不起,不禁皺起眉頭。他倒是見過萬祿,可是見萬祿病重,只是問候幾句話,對正事卻難以啓口。後來,他跟萬福等人說了一下,可是萬福等人都說,要等主帥康復之後再稟告他,他們現在無法做主。
空慧大師只得怏怏而出,在宜昌城呆了十幾天,不知怎麼辦,正好遇到趙家谷的人,知道若虛已經到了,這纔跟着此人來到趙家谷。
聽了這些話,若虛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麼巧呢?”駱燕試探地問:“萬祿會不會是在裝病?”空慧大師說道:“貧僧也有過這種想法,可是經多方瞭解,萬祿的確有病,可是這十幾天一直不見好轉,貧僧確有些懷疑!”
駱燕說道:“大師,萬祿此人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你們把訓練鐵甲軍和弓弩營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萬一他臨時變卦,或者爲外人收買,江湖刑部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空慧大師說道:“我們以爲萬將軍和桓將軍關係很好,就把這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哪裡知道萬將軍的爲人?”若虛沉吟了片刻:這事還是怪自己,自己要是把情況說得更清楚,江湖刑部就會另行安排了。
停了停,駱燕又說道:“萬祿是否在裝病而敷衍大師已經不重要了。我以爲不能把這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空慧大師點點頭,說道:“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我等還真要改換門路。”後居上說道:“昨天繆智將軍來過,掌門可以把這項任務交給他們。”若虛一笑,說道:“後長老,你還是別叫我掌門。我聽着不習慣。”後居上一笑,說道:“會習慣的!”
駱燕說道:“若虛,別打岔!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繆智、繆勇是若虛的生死兄弟,與若虛情同手足。把此事交給他們辦是再好不過的。”空慧大師說道:“他們有多少人?”駱燕說道:“大概有兩千人。我們可以挑選幾百人組成鐵甲軍,再選幾百人組成弓弩營。這些人都是跟隨若虛的老兵,素質較高,完全可以勝任。”
空慧大師問道:“桓將軍以爲如何?”若虛說道:“萬將軍不表態,我們只能這樣了。”駱燕問道:“你還對萬祿抱有幻想?”若虛點了一下頭,駱燕不滿地說:“你忘了他是怎麼陷害你的?你以德報怨,就能改變他的秉性?”若虛默然不語。
空慧大師說道:“既然駱姑娘這麼說,那就這麼定了!貧僧會跟潘幫主說清楚的。”他看着若虛,“只是銀子還不足!我等江湖刑部總不能讓你們掏銀子吧!”
若虛苦笑了一下,說道:“山中兄弟清苦,確是沒有銀子。”駱燕說道:“我們先辦起來,銀子,以後再慢慢想辦法。”空慧大師說道:“不錯!桓將軍,你這就帶貧僧到將軍嶺,把這事落實好,然後貧僧再向潘幫主要銀子。”
若虛一笑,說道:“大師一語中的,現在銀子是首要的問題。不過,我們對鐵甲軍和弓弩營也知之甚少。”
駱燕說道:“慢慢來!走一步,看一步嘛!”空慧大師站起身來,把手一揮,說道:“事不宜遲,這就出發!”駱燕等人笑了:空慧大師太急了,總得吃了飯再走吧!這都快晌午了!
趙家谷到將軍嶺不是很遠,可是也要走上好幾個時辰。在午後,太陽就躲進了雲層,衆人走路就涼快多了。空慧大師先是和若虛在一起,講完了該講的話後就沒有什麼話題了,他和幾個少林和尚走到前面。後居上等幾個人開始還是跟着若虛,可是跟着,跟着,他們就有意無意地落在後面。這樣,就留給了若虛和駱燕隨便說話的空間。空慧大師未必有這個意思,可是後居上則想到了。
駱燕環顧一下四周,說道:“若虛,你還記得這裡嗎?”若虛看看周圍,他知道駱燕是指當初她把自己救出趙家谷後,他們分手的地方。若虛點點頭,問道:“駱燕,你一個人闖進趙家谷,不害怕?”
駱燕一笑,說道:“你已經問過幾次了!”她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若虛,問道:“你幹嘛給我十兩銀子?——我可是第一次問?”若虛說道:“我就感覺到像你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沿街乞討,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怪可伶的,我給你銀子,你就可以不用乞討了。像你這樣的年齡應該呆在父母的身邊。”
駱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我生活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小的時候,父母就經常吵嘴,我也不知道他們吵什麼,家裡沒有一天安寧,好像一年到頭都是陰雨綿綿,從來看不到一絲的陽光。後來母親就在這種氣氛中離開了人世。我本以爲父親會很高興,可是父親仍然悶悶不樂,整天以酒度日,不理幫務。許多人勸說,也不頂用。又一次,我也勸說爹,可是他勃然大怒,把我一頓臭罵,好像是我的過錯一樣。我傷心絕望,就跟着師姐金銀花離開了白虎山,闖蕩江湖。”
她停下腳步,望着遠處的風景,接着說:“在烏龍山的時候,你給了我糖果,我就感到你是個善良的人。給我糖果的人還真不少,可是一次給十兩銀子的人,只有你一個,永遠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我當時很感動,感覺你就像久雨後的一束陽光,驅散了我心中的陰霾,讓我看到了希望。”
若虛一笑,說道:“我的作用有這麼大?”駱燕點點頭,說道:“你是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我在通往趙家谷的路上等了你幾天,可是你杳無音信,我就急了,又在附近打聽,找了你將近一年,我肯定你仍然還在趙家谷。這事還不能告訴別人,我不想別人知道,這才鋌而走險,單槍匹馬,挾持趙姑娘,救出了你。——當時的確沒什麼想法,只是想報恩而已。可是現在,現在我想得太多了,失去了以前的天真和灑脫。”
若虛自然知道她說的“想的太多”的含義,只得順着原來的話題,說道:“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要在山洞裡待多長時間。我一出來,生活就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駱燕接過話說道:“自從遇到你,我的生活也發生了重大的轉變,總好像有個東西值得我期待,每天早上,我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新的陽光,就能感覺到新的希望。”若虛自然知道她說的希望是指自己,可是自己又能給她帶來什麼希望呢?他只得沉默,以此表達自己遺憾的心情。
兩個人繼續走着,沉默着,後來還是駱燕說道:“若虛,趙姑娘對待凌霄姑娘與對待我的態度不一樣。”若虛問道:“她沒有爲難你吧?”駱燕說道:“那倒沒有!她待我只是盡禮數而已,可是對凌霄姑娘就熱情多了。”
若虛說道:“她們在到泰安的路上共同歷險,趙姑娘還救下了師姐,她們之間的關係就近些,與你疏遠也是正常的。”
駱燕點點頭,表示理解,又說道:“可是我總感覺不是這麼簡單的事。趙姑娘一直視我爲——敵人!”她把“情敵”改成了“敵人”,若虛當然也能聽出來,他安慰駱燕:“趙姑娘就是這麼一個人。她哪一天不挖苦我一下,就像菜裡沒有放鹽一樣,我也習慣了。不過,她嘴上厲害,心腸也挺好的,否則我也不會再來趙家谷了。”
“其實,”駱燕搖搖頭說道,“我不在乎她。她待我怎麼樣,我不當回事!我在乎你!”若虛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的父親、妹妹至今下落不明,我怎能講這些事?”
駱燕說道:“這些問題,你是無法迴避的。——我以前就說過。其實我知道你想選擇凌霄姑娘,可是又怕傷了我和趙姑娘的心,就以父親、妹妹下落不明爲藉口,迴避這件事。畢竟我們都不是一般的關係,而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
若虛無言以對,駱燕一笑說道:“若虛,其實你也不必爲難。就我而言,你選擇她們,我不會怪你的。嗯,凌霄姑娘可能也是這麼想的,趙姑娘嘛,我就不敢保證了。”
若虛一瞅,說這話的時候,駱燕是滿眼淚花。若虛的心動了一下:如果我選擇了她們,駱燕會傷心死了,哪有她說得那麼輕鬆?若虛不敢再正視駱燕。駱燕也轉移了目光,望着遠處,沒有再問話。
到了將軍嶺,天色已晚。若虛先是到士兵的軍營看望部下,噓寒問暖,又謝絕繆智的邀請,堅持和士兵在一起吃飯,邊吃飯邊向士兵瞭解情況,士兵們都很高興:桓將軍還沒有忘記我們!
吃完飯,繆智把若虛、駱燕、空慧大師、後居上等人領進自己的屋裡。若虛先是說了此行的目的,接着空慧大師就把建立鐵甲軍和弓弩營的前後經過詳細介紹了一下,繆智表示完全可以接受,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建立。衆人七嘴八舌地說了很多,決定第二天接着商量。
第二天,繆智帶着他們又轉道牛頭山,這裡是繆勇的營寨。若虛也是先向士兵們瞭解情況,巡查了牛頭山的防務。之後,衆人在一處陰涼的樹蔭下繼續商量建立鐵甲軍和弓弩營的事。
繆勇說道:“說來也巧!一個月前,我偶然聽到山中一個老獵手說起,山中的一種獸皮經過特殊的處理就可以硬如鐵甲。”若虛眼睛一亮:“還有這等事?”繆勇說道:“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駱燕說道:“山中獸皮多,價格又不高,這樣一來,鐵甲的問題就解決了。”
空慧大師高興起來,說道:“獸皮比起鐵甲更加輕,穿在身上,便於打鬥。在環形山,貧僧看到李順的鐵甲軍,就產生了讓獸皮代替鎧甲的想法。”
若虛說道:“真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繆勇兄弟,你先找到這位獵手,問明情況,我們就照葫蘆畫瓢。制好了獸皮,就請幾個裁縫縫製獸皮鎧甲。繆勇兄弟,鐵甲軍的事就交給你了。”
繆勇爲難地說道:“桓將軍,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一點頭緒都沒有。”若虛說道:“那就一點一點地學。先挑選三五百強壯的士兵,操練起來,在訓練中積累經驗。”
繆勇點頭,說道:“我一定盡力!以前我們只負責衝鋒陷陣,這些事都是軍需官的事。”若虛說道:“我們不僅要做衝鋒陷陣的將軍,還要做保證供給的軍需官。”繆勇問道:“這要多長時間練成?”
若虛說道:“沒有具體時間,不過籌備的時間越短,我們訓練的的時間就越長,鐵甲軍的戰鬥力就越強。”繆勇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事還真沒做過。這次就做點新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