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太平教的會議在紫霞山莊如期舉行。除兵部尚書薛如柏帶着五虎將在日夜操練,不能前來,而工部尚書華爾傑也在廬山不能出席外,太平教的重要人物悉數參加,此外,還有附近十幾個刺史(其實就是堂主)也應命參加。
會場設在紫霞山莊紫霞洞下面的太平洞,這裡建有太平教的議事大廳“紫霞閣”。說是大廳,可是這裡規模不大,室內只有一些桌椅,牆上甚至連幅字畫都沒有。
薛如鬆帶着易莊、易諧走進會場,馬上會場就鴉雀無聲了,接着衆人“刷”地一下全都站立起來,看着薛如鬆走到前臺的大椅子邊。
薛如鬆看了一下全場,坐了下來。衆人拱手行禮齊聲高喊:“參見教主!”薛如鬆擺擺手,說道:“免禮!請坐!”弟子們都坐下開會?這在當時江湖門派中是絕無僅有的,薛如鬆開了這個先例,這種民主的作風不僅沒有影響薛如鬆的威望,反而更得人心。
等衆人坐定以後,薛如鬆的眼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照我們現在的話,就是點名。過了片刻,薛如鬆收回目光,微微一點頭,說道:“好!束軍師,可以開始了。”主持會議的是軍師束棟閣。束棟閣有六十開外,小眼睛,尖下巴,下巴上留着一把山羊鬍子,個頭不高,是個身材矮小的小老頭。
他站了起來,說道:“諸位兄弟,這次會議是根據教主的提議而召開的,主要是分析當前的形勢,佈置下一階段的任務,最終實現我太平教天下太平的宗旨。”他的聲音響亮,吐字清晰,一下子就鎮住了全場:這小老頭可能有兩下子!他停了一下,看着衆人,“諸位,我太平教提出了建立桃花源組織以後,江湖人大多支持,到目前爲止,已經有五十六家明確表示要加入桃花源組織,但是毋庸諱言,這些都是江湖上的中小門派,我們的任務還很重。”
薛如鬆沉吟了一下,說道:“束軍師,你把江湖大幫的最新情況通報一下,讓諸位心中有數。”束棟閣拱手說道:“屬下遵命!”他又面對衆人,“諸位,據我們內應傳出來的消息,丐幫幫主潘如江已經歸天,丐幫現在是陶銀繼任掌門。”
驟雨使者尉遲亮說道:“教主,丐幫並沒有加入桃花源組織!”尉遲亮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紫紅色的臉膛,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痕,據說是在長安保護主人時被劃傷的。
閃電使者鍾離升說道:“不如趁此機會拿下丐幫!”薛如鬆一擺手,說道:“不可!丐幫號稱江湖第一大幫,有幾十萬人之多,雖然都是烏合之衆,可是丐幫有本事的人也是不少的。我們和他們一拼,就算能佔得優勢,也是兩敗俱傷,我們要一個傷痕累累的丐幫又要何用?本教留着他們是派上用場的。”
旋風使者南宮晨說道:“教主,丐幫恐怕不會降服我們的。”薛如鬆說道:“本教自有安排,目前對付他們還是以文法爲主。”
雷霆使者澹臺旭說道:“教主,這是個機會,時不我待!”澹臺旭的年歲和鍾離升差不多,個頭不高,黑色的臉膛,圓圓的臉型和他肥胖的身體很是般配。
軍師經世纔不滿地說道:“澹臺旭,你沒有聽教主說,自有安排嗎?”經世才的年歲和束棟閣差不多,可是身材較高,體形威武,和束棟閣形成互補。
澹臺旭正要反駁,可薛如鬆對他讚許地點點頭,說道:“澹臺旭提醒得也不錯!但丐幫的事可以先放放。”澹臺旭見薛如鬆如此說,知道他心中有數,也就不再堅持。
“諸位,”束棟閣繼續說道,“朱雀門派的褚慶道當場就答應我們,並表示願意配合我們。”禮部尚書言無醉笑道:“褚掌門倒是很識時務的。”經世才敲敲桌子,說道:“這纔是俊傑!在下也就不明白了,大樹底下好乘涼,加入我們的桃花源組織,就有了強大的靠山,有什麼不好!”衆人紛紛點頭稱是。只有澹臺旭、鍾離升等幾個人不當一回事。
束棟閣說道:“青龍派目前已經在我們太平教的控制下,不過曲二胡、公孫一鳴等人都是江湖上的頂級高手,爲我所用,則是大幸,不爲我所用,則是我大不幸。不可不防啊!”
薛如鬆說道:“青龍派已經掀不起什麼大浪了,對曲二胡等人只能穩住他們,本教還有重用。嗯,這樣吧,就由經軍師出面解決這個問題!”經世才站起來,拱手說道:“屬下遵命!”
束棟閣說道:“江湖上還有兩家不得不提,白虎派和洞庭湖派。據可靠的消息,郭不斜捉住了白虎派掌門車轅的兒子車軾,以郭不斜的脾氣,她一定會到白虎山興師問罪的。這兩虎相爭,對我們十分有利!”
戶部尚書陸如海說道:“他們兩敗俱傷,傷痕累累,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薛如鬆一笑,說道:“陸尚書,他們兩家不可能爲了這點事打得兩敗俱傷的,可這是一個機會,我們可以利用起來。對白虎派,本教也有制衡的策略,可是車轅何許人也?本教擔心這些策略不會有什麼用處,所以在他們的內部,本教也安插了人手,對白虎派,雖不敢說胸有成竹,可還是有一定把握的。至於洞庭湖派,她們一向不參與江湖紛爭,我們也暫且不動她們。”
陸如海拱手說道:“教主高瞻遠矚,早就留有一手,屬下佩服!”提到了白虎派和洞庭湖派,衆人議論紛紛:教主竟然還在白虎派安排了臥底之人!
束棟閣提高了聲音,說道:“諸位,諸位!剩下的就剩下玄武門、少林派、武當派、峨眉派、華山劍派、神龍教、五行門等這些不識時務的門派了。”鍾離升說道:“上次,不是桓若虛插手,我們就成功了!教主,桓若虛是你的徒弟。哪有師父管不了徒弟的?”
束棟閣怒道:“放肆!鍾離升,你把粗野用在外人身上,這是什麼地方?教主也是你隨意能指責的?”鍾離升昂着頭,不屑地望着束棟閣,意思是,我就這樣,你能奈我何?
薛如鬆擺擺手,說道:“鍾離升不明就裡,有疑問也在所難免。桓若虛,本教對他的教導不多,他的武功也不是本教所授。這個人外柔內剛,從小就飽讀詩書,儒家的思想深深影響了他,這幾年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幼稚之氣脫盡,已經形成了他自己獨立的主張。鍾離升說的沒錯,本教這個師父還真管不了他!”
他看着衆人,“可是這人有才啊!本教真想用他,儘管本教並不喜歡他。”束棟閣和經世纔等人都知道:薛如鬆這人是唯纔是舉,就像鍾離升、澹臺旭這些刺頭,他也敢大膽使用,就是我們這些人不也是他破格提拔了嗎?
禮部尚書柴亦貴說道:“師父招弟子,他敢不應?”薛如鬆微微搖搖頭,說道:“本教早有此意,可是沒有什麼把握,就沒有開口。不過,本教已決定要見他一面,看看能不能說動他。”
束棟閣說道:“教主,桓若虛已經廣散英雄帖,要在六月初六舉行玄武門掌門人就職大典,我們該如何應對?”刑部尚書柏傳揚說道:“這個時候桓若虛召集各路英雄在一起,是不是商討對付我們太平教的策略?”
經世才說道:“他就是這個意思!你想,桓若虛這個人一向不張揚,低調爲人,爲什麼大張旗鼓地舉行這樣的就職典禮?”柏傳揚說道:“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經世才顯出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道:“這哪裡還用多說?”
束棟閣說道:“教主,桓若虛既然採用明暗兩手,屬下以爲我們也可以從明暗兩處入手。”薛如鬆做個手勢說道:“束軍師請講!”
束棟閣說道:“其一,通知加入桃花源組織的五十六門派,禁止他們派人到恆山。此外,派人阻止參加就職大典的各路英雄,讓他們半路返回,這樣到恆山的江湖門派就沒有幾家了。他們在一起恐怕也商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的。這是暗的!其二,桓若虛既然不顧師徒情誼,我們就得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先來個敲山震虎。這是明的!”
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可行!嗯,就讓風雨雷電四大使者一起去吧!桓若虛武功很好,身邊還有個駱燕,你們可得留個心眼!”四大使者拱手說道:“遵命!”
薛如鬆想了一下,又問道:“束軍師,你可有神龍教凌霄的消息?”
束棟閣答道:“教主,前不久襄陽堂傳來消息,天聖教樓外山、柳成英帶着襄陽堂的人設了一計,在一個什麼地方打了神龍教一個伏擊——”薛如鬆擺擺手,說道:“這事本教已經知道,可有什麼最新消息?”
束棟閣說道:“有!凌霄已經就任神龍教的教主了!”薛如鬆點點頭,又問道:“凌霄和桓若虛之間可有什麼聯繫?”束棟閣說道:“教主,華山一戰後,桓若虛護着潘如江到了房縣,應該是去找凌霄醫治,後來桓若虛護送潘如江去了漢口,凌霄沒有隨同。——其他方面,屬下尚未收到更多的消息。”
南宮晨說道:“教主,凌霄帶人打了我們太平教一個伏擊,死傷者甚多,這仇就這麼算了?”薛如鬆說道:“這是樓外山所爲,他想公報私仇,利用我們太平教消滅神龍教。當然,神龍教也該殺殺他們的銳氣了。至於說到報仇,就不能算到個人的頭上。應該以大局爲重!”他看着南宮晨,“凌霄也是本教的弟子,比起桓若虛來,她更聽話一些,本教還是有把握的。神龍教的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
南宮晨見教主如此偏袒凌霄,只得坐下來。薛如鬆說道:“對於其他幾個門派,我們該出手還得出手!不過,只要殺一儆百就行了。我們不僅要一統江湖,還要讓這些人爲我們太平教做事、出力,所以應該以攻心爲上,萬不得已才動武!”
束棟閣說道:“諸位,教主雖授予你們臨事獨斷之權,可以先斬後奏,可是教主講得原則還是不能忘了!”南宮晨等人都點頭答應,只有鍾離升和澹臺旭相互看了一下,冷冷一笑:既然可以先斬後奏,說那麼多幹嘛?
經世才站起來說道:“教主,屬下以爲我們可以學青龍派的做法,把江湖刑部的官員先行殺掉,讓桓若虛唱獨角戲吧!這樣既可以殺一儆百,還不損耗他們的實力,從而爲我所用。”薛如鬆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他們能棄暗投明那是最好,當然用武也是必要的。要想建立一個太平盛世,光靠嘴巴是不行的。”
衆人皆拱手說道:“教主英明!”薛如鬆說道:“好了!本教提醒你們,本教的徒弟桓若虛是我們太平教今後的重點,你們要多研究一下桓若虛,商量一下具體的行動計劃,然後你們兩位軍師再向本教彙報。”束棟閣和經世才拱手答應。
太平教的會議一般不長,行動方案由薛如鬆和兩位軍師共同商定,而具體的辦法則由衆人集體商議而定,教主一般不予干涉。他自己說,這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此時行動的方案已經提出來,後面的時間就應該交給他們商議了,薛如鬆緩緩站了起來。
衆人知道,這次會議的第一階段就算結束了,都站起來拱手高聲說道:“恭送教主!”薛如鬆擺擺手,帶着易莊、易諧等人離開了議事大廳。
薛如鬆一走,會議就進入了第二階段。衆人就隨便了,鍾離升還把腿架到桌子上,南宮晨趴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打個盹。大家有說有笑,氣氛比較輕鬆,但是並不散漫,衆人的說笑都有一個明確的主題,就是針對若虛和他領導的江湖刑部。
束棟閣和經世才主持會議,同時又把衆人商議好的具體計劃記錄下來,會後再向薛如鬆作彙報。
正是:煞費苦心出對策,嘔心瀝血謀霸業。
黑雲壓城城欲摧,太平教四大使者即將兵發恆山,我們年輕的江湖刑部主帥又會遇到怎樣的挑戰呢?下一回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