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咳,喝,喝……”張德帥張大嘴出着氣,被蘇圓圓的雙手卡住脖子出不了氣,一下子就驚醒了!
瞳孔裡是披頭散髮,狀若瘋狂的不斷重複着話語的蘇圓圓,她的上半身隨着棉被的滑下早已一覽無餘。泛紅的肌膚與噙着淚、發紅充滿仇恨的眼睛,還有那一條條密佈俏臉的淚線,讓張德帥雙手用勁掙脫蘇圓圓掐在自己脖子的雙手的時候,瞬間在腦海裡回想起了無數畫面。
我居然把她給……
身子猛然一顫,就連毫不費力的掰開蘇圓圓雙手的力量都來不及回味,張德帥慌慌張張地向後挪身子,踉踉蹌蹌的一下滾下了竹牀。
來不及再考慮什麼,張德帥狼狽地起身雙手撐地大口喘氣,驚恐地瞧向蘇圓圓。
“去死,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你爲什麼不去死……”蘇圓圓梨花帶雨,水眸怒視着張德帥,不顧自己的嬌軀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猛地站起,卻又被雙腿的劇痛刺激,一下摔倒在牀上,痛哭流涕地捂着小腹怒視張德帥。
張德帥原本還手忙腳亂地想要站起,一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背過身去。餘光一掃,忍不住低下頭,入眼的是自己毫無衣物着身的身軀,下半身還有殘留的一些血痕……
“你個混蛋!你個白癡!你爲什麼不去死!去死啊!”蘇圓圓怒吼,嬌軀陣陣顫慄,捂着小腹極力地動着身子,看樣子還想爬起來掐死張德帥。
“我……”張德帥忙不迭扭頭,滿眼複雜地看了眼蘇圓圓,見蘇圓圓被仇恨填埋了心胸,居然還要跳下牀追自己,慌忙說道:“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回去,回去先躺着,我們,我們……嘶——”長髮被蘇圓圓的手猛然揪住,張德帥仰頭儘量讓自己的頭順着蘇圓圓的手勁而動。
“去死!你去死!”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蘇圓圓淚流滿面,另一手直直往張德帥的脖子掐來。
“放手,放手!蘇圓圓,你放手啊!”頭皮像是要被揪起,張德帥咬着牙一下掰開蘇圓圓揪着自己頭髮的手指,順勢抓住她的手,又將另一手擋住了蘇圓圓伸過來的胳膊。
腦子裡的記憶七零八落,但張德帥依稀記得自己對蘇圓圓做了什麼。眼下瞧見蘇圓圓發狂的樣子,也因爲心中愧疚,張德帥不敢有發怒的言行做出,只得勉強壓住語調,用力推着蘇圓圓坐倒在牀,“你別亂動,你先躺好,你先躺好……”
“我只要你去死!”蘇圓圓猛地擡頭,狠狠地咬在張德帥的手臂上,另一手將指甲死死扣在張德帥的手肘上。
房間裡突然靜了下來,蘇圓圓不斷從牙縫裡發出來的歇斯底里的急促啜泣聲格外響亮。牙齒瞬間就紅了一片,指甲也感覺有溼潤的液體嵌入,但周圍卻再也沒有了其他任何的聲音。
目光兇狠地瞪向張德帥,口中發了瘋似的咬着,卻看到張德帥閉着眼咬牙忍氣吞聲,硬是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只是一言不發地皺着眉承受着足以發狂的疼痛。
“啊!”竹門突然被打開,蔡偲大叫一聲,慌忙奪門而入,一下將蘇圓圓的身子推倒在牀。
手臂上的肉幾乎快要掉落下來,手肘上也被指甲拉出五條傷痕,蔡偲滿眼複雜地瞧着一言不發的張德帥,拉着張德帥就要往外走。
“你這個女人,你這個賤人!就是你!就是你!你別走!你還我朋友,你還我朋友的命來!你不要走,不要走!你們兩個都去死吧!都去死吧!”蘇圓圓惡狠狠地想要猛撲過來,卻被如同獸吼般大叫一聲的蔡偲狠狠地推着她的手臂倒在牀上。
“別,蔡、蔡偲,不要這樣。”張德帥伸手阻攔還要上前的蔡偲,蘇圓圓卻從後背猛地撲上,張嘴咬在她傍晚咬過的傷口位置,雙手還勒住了他的脖子。
“啊!”蔡偲凶神惡煞地大吼,被張德帥一把攔下。
“蘇圓圓,夠了!”張德帥雙手一用勁,一下將蘇圓圓的雙手掰開。
他單手緊抓住蘇圓圓的雙手手腕,另一手不顧肩膀原本就還未癒合的傷口再一次雪上加霜,一把將蘇圓圓的腦袋推開,隨後飛快轉身,一手抓住一個手腕,將蘇圓圓推倒在了牀上,“別鬧了!”
“蘇圓圓,真的別鬧了!已經夠了!”臉色有些苦澀與愧疚,張德帥躬身拉着蘇圓圓的手臂抵在牀上,緊緊地閉了次眼睛,沉聲道:“別鬧了好嗎?”
“不好!不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淚涌不斷,蘇圓圓甚至扭曲了臉動彈着雙腿掙扎,隨着兩腿間的刺痛一陣又一陣地傳來,她哭得越發淒厲。
瞧着蘇圓圓歇斯底里的模樣,還有張德帥忍着傷痛好言相勸,蔡偲心中怒火中燒,不由再次大叫着上前。
“別過來!出去!”張德帥扭頭大喝。
“啊!”蔡偲一臉兇厲,從張德帥的表情與口氣判斷出了話語的意思,頓時眼角泛起淚光。
張德帥一瞧,心中不忍,微微吸了口氣,擺頭柔聲道:“出去吧,蔡偲。”
“別走!你留下!你個賤人!賤人!”蘇圓圓愈發猛烈地掙扎,突然卻看到張德帥的整個身子壓住了她的胸膛。
“你夠了沒有!別再亂動了!”張德帥無可奈何地大喝一聲,跪在牀頭,上半身死死壓住了蘇圓圓的胸膛,“她沒有錯,不是她的問題,這不是她的原因!都是我一手策劃的,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你還有臉說,你居然還……”掙扎的身子被張德帥死死地用胸膛抵住,雙腳又夠不着,蘇圓圓擡起了唯一能動的腦袋,張嘴向張德帥的肩膀咬去。
“別鬧了,真的別鬧了!你要我死可以!但是不是現在!”
肩膀被咬住,左肩上的傷口一次又一次的被咬,導致肩膀上鮮血淋漓,不堪入目。
蘇圓圓咬着牙不鬆口,目光怒視着張德帥的臉,卻看到張德帥皺着臉還緩緩地出口道:“我還不能死,還不能死!內鬼沒有找到,奶奶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我一死了,麗莎會哭的,蔡偲也又要逃亡了,小鳳凰就沒有……沒有爸爸了,歐陽伊蘭的灰暗人生也沒有人能夠彌補了……”
“你現在不能死?灰暗人生不能彌補?”蘇圓圓突然鬆口,滿口鮮血的冷笑道:“你會死嗎?你會嗎?騙人的把戲!你絕對不會去死的!灰暗?她的灰暗人生?那我的灰暗人生呢?你怎麼補償我?你還我的一切!還我的一切來!”惡狠狠地瞪着張德帥,張嘴又咬在了傷口上。
“我……嘶——”額頭冷汗涔涔,張德帥哆嗦着身子,咬緊牙關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補償你!腦子裡很亂,我甚至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給我點時間好嗎?給我點時間,我慢慢補償……嘶——蘇圓圓,別咬了!夠了,別再咬了!你難道不希望看到內鬼被找出來,讓你爺爺死得……瘋了!瘋了你!”身子不由地劇烈扭動,張德帥雙手猛然一推,快速抽離身子站到一旁。
側頭一看,左肩上早已血肉模糊,張德帥齜牙緊皺着眉頭,哆嗦着手按住自己的傷口,試圖減緩血流出來的速度。
“補償?我會需要你的補償?”蘇圓圓流着淚,脣瓣上一片鮮血,胸口不斷起伏着冷笑道:“你補償啊,你補償吧,用你的命來補償!用你的命!”
“我不想再說什麼!”張德帥見勸說無望,免不了有些懊惱地道:“你不是想殺我嗎?那你現在最好快點躺下!感冒的話你恐怕一點力量都……”
枕頭被甩向自己,張德帥一把接住。
“我不稀罕你的激將法!你給我去死!去死!”
“我……”眼神遊弋房間,猛然看到自己的衣服,張德帥一把抓起衣服,口中大喊,“蔡偲,蔡偲!”
“啊……”過了片刻,蔡偲才從門口伸進了腦袋,雙眼通紅通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進來!”張德帥招手,目視着此刻坐在牀上捂着小腹面色蒼白,卻並沒有動的蘇圓圓,用沾滿鮮血的右手在地上寫字,“看着她,別讓她亂來,你自己也別發火。好好呆着,我出去一下。”
“啊……德……”饒舌了好久,漲紅了臉卻只憋出了一個字,但就是這樣一個字,都讓蔡偲露出喜極而泣的表情。
張德帥不由望着蔡偲怔了怔,微微抿了抿嘴,對蔡偲表現出來的爭強好勝愧疚不已。
“嗯,我知道了。加油,我等着你喊我的名字!”張德帥寫完字,朝蔡偲強顏歡笑着肯定。
蔡偲激動地點點頭,揉着淚水即將再次奪眶而出的眼睛。
張德帥掃了一圈房間,見房間內再無遺落的東西,瞄了眼面色痛苦的蘇圓圓,火燒火燎地出去了。
“別走!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
耳後只聽到這樣的聲音,張德帥幾乎連蹦帶跳地奮力狂奔出竹林。他迎着狂風大口大口地喘氣,眼角卻流下不堪重負的眼淚。
乾脆利落地抹掉眼淚,張德帥深吐了一口氣,邊穿衣服邊尋找筆記本的位置,口中喃喃自語地說着什麼,隨後整理着面容,跑向了已經想起放在何處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