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送了,我還得去買東西呢。”張德帥站定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門口,拍了拍歐陽伊蘭的手臂,收斂笑意道。
“不嘛,再送一小會兒,一小會兒……”歐陽伊蘭歪着頭眼巴巴地望着張德帥,玉蔥般的大拇指與食指相捏,滿臉撒嬌裝的奢求道。
張德帥無奈地看着歐陽伊蘭一會兒,嘆道:“……還真是小孩子。”
“打你啊!”歐陽伊蘭剜了張德帥一眼,臉龐卻紅紅的。
“別鬧,回去吧,家裡就你最厲害,多照料她們點。”張德帥柔聲道,“早點回去睡覺,天這麼冷,還有……”
“要不你陪我回去吧?”歐陽伊蘭微微垂頭,居然學着李麗莎的樣子揪起了衣角。
張德帥眼皮一跳,“別裝鉛筆了,好好回去睡覺!還有,那幫人裡有聖德里的人,你自己在外面走動的時候多注意一點。”囑咐了幾句,見歐陽伊蘭點頭,張德帥忽然凝眉疑惑道:“你到底藏了什麼秘密?居然讓這麼多組織的人聯合起來秘密向你出手?”
上一次歐陽伊蘭被襲的事情就一直藏在心頭,尤其是多個組織的高層聯合起來對付她,張德帥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因此一直牢記。
神座、守望者、聖德里,以及其他組織的一些大人物,如果是單純爲了爭奪歐陽伊蘭小王身份的話,那也不可能聯合起來一起奪撲克牌。
小王只有一個,這種事情擺明了是誰拿到卡片誰就成爲衆矢之的,腹背受敵不說,甚至在一開始就完全可能被歐陽伊蘭擊殺。
這一次就更加奇怪了。
跟蹤誰不好跟蹤歐陽伊蘭?
光光憑藉撲克牌小王這個身份就代表着撲克牌內裡迅速發展的科技技術能夠被她充足地利用到,對付跟蹤也肯定有相對較高的反偵察設備。要說鋌而走險是有這個可能,但張德帥剛剛一番戰鬥,那個姓譚的可完全就是個追蹤者,沒有半點應付戰鬥的異能,分明就只是一個輔助人員。
他爲什麼心甘情願替其他人辦事?
到底那些人是出於什麼目的纔來騷擾歐陽伊蘭?
那些人背後又到底是哪一個勢力,或者那幾方勢力在運作呢?
張德帥清楚地認識到成員歸屬的組織並不代表了整個組織都在參與這種事情,至少尤金跟他是盟友關係,還有胡敏留在這裡,張德帥絲毫不懷疑是尤金在暗中派人騷擾歐陽伊蘭。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接觸到這種利益維繫的合作模式太過短暫了,對人心還看得不夠透徹,難以獨挑大樑,但有了一座島嶼當作後盾之後,張德帥內心還是有着一定的信心可以在未來更好地爲身邊的人做打算。
“我哪知道……”歐陽伊蘭小聲迴應了一句,腦海裡頓時閃過羅雀的身影,卻繼續揪着衣角,低着頭叫屈道:“我現在都身無分文了,除了一張牌可以用,還有什麼值得垂涎的?”
“不說算了。”看那樣子明顯是有所保留,張德帥也知道歐陽伊蘭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不過既然自己隱隱找到自己跟她相處的方式了,也不想再多糾纏她的,只是好言相勸道:“那你自己小心,多留神。”
“我……”歐陽伊蘭神色微微黯然,旋即又調整了狀態,微微側身向張德帥探去,俏皮地笑問:“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喜歡我啊?”
“……比我還自戀。”斜眼看着歐陽伊蘭,張德帥趕緊推她走人,“走不走,不走我走啊!煩死了!”
“走啦走啦,走還不行嘛!”歐陽伊蘭被推搡着走了幾步,回過頭,想了想脫下了大衣,向前一遞,“穿上吧,天氣冷,別凍着了。”
見張德帥微微遲疑,歐陽伊蘭妖媚地眯眼輕笑,突然踮着腳尖上前勾住了張德帥的脖子,緊緊擁抱着,臉貼着張德帥,在他的耳邊輕聲道:“謝謝,我很開心。”隨後側頭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張德帥一下,把衣服一塞,衝着有些愣神的張德帥扮了個鬼臉,小跑着就跑進了一旁的小巷。
低頭瞧着懷裡的大衣,上面還有女人的體溫,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隨着寒風撲鼻,沁人心脾的暖流瞬間淌進了張德帥的心扉裡。
遲疑着還是穿上了,再次瞥了眼歐陽伊蘭消失的巷口,張德帥卻露出一個苦笑,嘆息了一聲,步入了商店裡。
買了一堆東西,索性兜裡還有一些錢,張德帥拎着大包小包跑了好久,抓緊時間開啓救生艇返回島上。
一想起來,張德帥就有些頭皮發麻。蘇圓圓這一次算是真的公主脾氣爆發了,各種趾高氣揚的話層出不窮,而且還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偏偏自己還真拿她沒辦法,實在是有些束手無策。
但願蔡偲鎮住她了吧……最好兩人折騰累了,已經休戰或者各自睡着了,要不然張德帥可不敢硬着頭皮往裡闖。
心裡默默唸着,救生艇穿進了一片大霧之中,向着K島行駛。
一帆風順地返回K島,張德帥急急忙忙就向培育室衝。
“你別走,別走……”衝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放下大包小包,張德帥剛剛附耳到門邊傾聽,就聽到了蘇圓圓的聲音。
只是這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雖然還帶着隱隱的哭腔,但音色已經完全模糊,像是奄奄一息了一般。
張德帥心裡一驚,頓時打開門衝了進去。
“啊……”早已穿上衣服的蔡偲一見張德帥進來,頓時從小竹凳上站起,努力繞着舌,身軀卻有些搖搖欲墜。
張德帥一看房間,立刻動作變得躡手躡腳。
此時蘇圓圓居然是在夢囈。嬌小的身軀蜷縮在竹牀上,兩手緊緊抓在一起,眼睫毛微微起伏,眼角還帶着點溼潤,看起來頗爲嬌弱無助。
她渾然不顧身子的裸露,居然就這麼睡了過去,可想而知,她跟蔡偲的僵持肯定以她睏意上涌而失敗告終。
微微定下心神,對蔡偲做了“噓”的手勢,張德帥輕手輕腳地替蘇圓圓蓋上被子。
“德帥……唔,討厭,睡覺的時候別欺負我。”纔剛把她的雙腿抱起放回牀上,蘇圓圓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張德帥慌亂地擡頭,有些摸不着頭腦地一看,蘇圓圓朦朦朧朧的水眸看了她一眼,然後揪着被子又縮了回去,整個人縮到裡邊埋頭埋腦地躲進了被窩。
瞧她分外嬌憨的舉止,張德帥心裡再次愧疚。幸虧只是睡夢中的自然反應,要不然現在又是一場不敢面對的交鋒了。
蘇圓圓乖巧地睡了過去,張德帥瞧了一會兒,看她應該不會再轉醒,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拉着守在身邊,默不作聲的蔡偲出去了。
“喏。”出了門坐在石階上,翻找着大包小包,張德帥掏出一包奧利奧,拆開來遞過一塊餅乾給蹲在自己一旁,雙手放在雙膝上,好奇地瞧着大包小包的蔡偲。
眼下只是很單純的分享食物而已,張德帥心裡更是有個想法,所以哪裡還敢往其他地方去發展。
蔡偲接過餅乾,甜甜地笑着露出小虎牙,忍不住再次饒舌。
張德帥見了會心一笑,在地上寫道:“慢慢來,別急,等會寫字了,然後聽懂了話,再慢慢學習說話。”
“可是我想說話。”蔡偲咬着餅乾,猶豫了片刻寫道。她瞧着張德帥的眼睛,蒼白、佈滿倦意的臉色露出幾分焦慮,再次寫道:“我想叫你的名字,就像你叫我名字一樣。”
“蔡偲。”張德帥盯着她的眼睛,心忖這算不算是女人之間的嫉妒心上涌,片刻後嘆聲道。
蔡偲頷首,又面露疑惑。
“坐吧。你守了一夜了吧?她大概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是不是跟你打累了,然後就睡了?”寫完“坐吧”,扶着有些睏意的蔡偲坐到身邊,蔡偲順勢挨着他的肩膀,張德帥遲疑地目視着地面發了會呆,並沒有拒絕,想了想,寫了剛剛的後面的那句話。
“嗯,她很累,要睡着了,我故意輸給她,她大聲笑了幾聲,睡過去了。”
“……”張德帥啞然失笑,這妞次次被自己捉弄,偶爾得勝倒是真的會做出幼稚的表情來。
“辛苦你了。”
蔡偲笑着搖頭回應,張德帥在心中衡量了片刻,讓蔡偲坐好,又坐得遠了點,扶着她的頭讓她躺下,靠在自己的腿上。
“你是怎麼從那座島嶼把我們送回來的?”
側目瞧着地上的字,蔡偲捨不得坐起,彆扭地挽着手臂在地上寫字,字跡愈發的歪歪扭扭,像是小學生在寫一樣,“你們暈過去了,我搬着救生廷過來把你們拉過來的。那個大船還停在那裡,我不知道怎麼用,沒動。”
張德帥平和地一笑,將心中醞釀的措辭循序漸進地開始試探,“看到我跟她那樣,你什麼感受?”
蔡偲愣了愣,臉龐有些紅,正着頭睜大眼睛瞧着張德帥,隨後又畏畏縮縮地躲閃開去。
張德帥一看頓時尷尬地揉了揉鼻子,看來她是理解錯了,只得補充着寫道:“我是說,你不介意嗎?我跟她發生了這種事情。”
蔡偲眉頭皺了皺,凌亂尚未梳理乾淨的頭髮下,倦意上涌的眼睛閃着光澤。
她搖頭,然後目視着張德帥面無表情的臉色又點了點頭,最後像是極不確定的樣子,點頭搖頭了好幾下,纔在張德帥忍俊不禁的笑容下怯生生地縮起了身子。
定了定心神,張德帥忽然寫道:“蔡偲,我問你,如果我身邊有好多好多的女人,你會傷心嗎?”
蔡偲很快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隨後坐起了身子,猶豫了一會兒,在地上寫道:“我不知道怎麼說。心裡不想,但是有的話,我也開心,因爲說明你很強大。”
叢林法則嗎?
張德帥心中一動,用手擦了擦寫滿了的地面,繼續追問:“你覺得異能者世界跟叢林裡的野獸一樣?”
蔡偲很疑惑地瞧着張德帥,手指縮了縮,還是寫出了心中的想法:“人不就是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