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來得很突然。
卻又在張德帥的意料之中。
在血紅的氣體之中,來人踩着穩健的步伐,從洞口一步一步跨進來。
張德帥神色鉅變,剛剛用精神力感覺到有人拿着一個煙霧彈進來就知道遇到危險,可惜對方居然這麼膽大包天,明知道這裡這麼多人都毫不顧忌,偏偏那一下拉開保險絲投擲的動作那麼幹脆利落,張德帥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酒吧裡就已經冒起了煙霧。
“氣體有毒。上罩、排風、先撤。”李雷大聲喊道,口上已經戴上了氧氣過濾罩,手臂突然一揮,那根棒子裡的血液剎那消失在了李雷的手臂上。
然後一聲沉悶的悶哼聲響起,李雷突然倒在地上痛嘶起來。
“這怎麼可能!我的血跟張德帥的血產生排斥了。”李雷大叫。“我堅持不了多久。竹子,找人,快!”
聞鶴竹聽出了李雷話裡的意思,臉色一凝,埋頭在血色氣體裡搜索起來。
“身體氣化?”張德帥也反應過來,叫道。
剛剛李雷說話的時候,張德帥就甩手一抓,但是明明看到人影,卻抓不到人。
“戴安娜,蘇圓圓,先離開這裡。”張德帥急切地說道。
然後他猛地一頓,拉住戴安娜說道:“戴安娜,你試試把氣體凝聚起來。”
“恩,我……啊……”戴安娜點頭,卻突然雙手握起,身子一下軟了下去。
“你幹什麼!”張德帥朝老喬治怒吼。
老喬治將槍口對準張德帥,臉色猙獰地笑道:“S級的催眠藥劑。我只是想叫我的女兒好好睡一覺而已。她還是個孩子,可不應該參與這種戰鬥。”
然後他快步退入血色氣體之中,欣喜若狂地說道:“阿拉貢,你來得真及時。一切都開始了嗎?雖然提前了,但是我還真是忍不住想要看一下我們的傑作了。”
“喬治,你這是在自毀長城!”聞鶴竹怒道。
他說着,老邁佝僂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李雷騰空而起,身軀虛空而立,站得筆直,怒目圓睜,單片鏡更是閃爍着熠熠光澤。
“被剋制了。他們這次行動是早就料到的。”李雷說道,低頭看了眼早已悶哼一聲躺倒在血色氣體中的聞鶴竹的保鏢,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他臉色充血,有一股異樣的潮紅縈繞在臉上,手臂也露出猙獰的經絡。
棒子向前一揮,趕走慢慢靠近的血色氣體,李雷眼前一亮,激動地說道:“幫我掩護,我破解氣體。”
“你要破解什麼?”血色氣體中突然分離出一個人形的半個身子面向被聞鶴竹抱在半空的李雷。
張德帥甚至可以看到那個血色氣體凝成的人形咧開嘴角在笑。
這種詭異的異能者聞所未聞,連最近幾天接觸到的書籍裡面都從未涉及。
張德帥不得不抱住戴安娜,又用手擋着蘇圓圓後退。
蘇圓圓面色陰沉,內心卻一點都不慌亂。
FBI右翼分子。
那麼這個右翼明顯是主戰。
戰的哪一方?
蘇圓圓看向聞鶴竹與李雷,還有站在血色氣體中越來越模糊的老喬治。
聞鶴竹代表着中國的異能者部隊,也是守望者議會的重要成員,而李雷是監管守望者藥劑的議會成員。
哪一個都是巨頭,雖然李雷的身份在中部異能者被蘇圓圓知曉之後多了一種猜測,但蘇圓圓知道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們要幹掉聞指揮和皇帝。”蘇圓圓冷靜地分析道。“破壞對面的牆壁,空氣的流通應該可以導向……”
嘭!
張德帥的反射弧出奇地快。
蘇圓圓還沒說完,張德帥就飛速向旁退去,一拳打爆了牆壁。
可惜,剛剛打穿牆壁之後,意料之中的血色氣體被風帶走不但沒有實現,反而有越來越濃的傾向。
張德帥怔了怔,將軟弱無力失去知覺的戴安娜與蘇圓圓帶到尚未被血色氣體污染的牆角,閉上眼集中精神,神色驟然一緊,“精神力感覺不到氣體,但是一百米之內好像沒有東西移動了。他們應該都已經……”
“繼續。”蘇圓圓目光憂慮地注視着在空中飛來飛去躲避血色氣體攻擊的聞鶴竹。
然後扭頭看向血色氣體之內。
老喬治已經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在哪裡,而那個製造氣體的人似乎毫不在意張德帥與戴安娜——雖然比起張德帥與戴安娜,聞鶴竹與李雷更加重要,但是這麼忽視這邊的三人,蘇圓圓忍不住想張德帥是不是早就被他們看透了?
“一百米外圍滿了人。不過好多不動的人。我還感覺到好多人躺在地上,身子上有熱氣在往外冒。”
“一千米……那裡是守望者的基地,裡面亂了。”
張德帥猛地睜開眼睛,正色道:“蘇圓圓,我問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現在問這個還有什麼用?”蘇圓圓皺眉。
“有用。我或許可以讓你成爲救世主……不是,是讓蘇家崛起。”
“……你想幹什麼?”蘇圓圓問道。
“你願不願意?”
“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蘇圓圓有些煩躁地問道。
“抱緊我。這樣我們誰都不欠誰了。”張德帥不解釋,一把摟過蘇圓圓,然後緊緊抱住戴安娜,對聞鶴竹大喊。“七外公,想出去就拉住我飛上去!”
“我怎麼忘了這件事情。真的老了。”聞鶴竹再次躲過血色氣體化成的一把飛刀,笑了起來。“居然還會被人算計。呵呵,你會付出代價的。FBI汽化人阿拉貢。”
輕描淡寫的話卻代表着不死不休——聞鶴竹從來就是這樣的人。
“想走,沒那麼容易。”一聲大喝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如同血蝗過境般的氣體箭雨。
箭雨分向兩邊,張德帥瞬間咬牙飛跳向聞鶴竹,身子堪堪躍起了三四米,在半空之中就已經透明瞭起來。
“你到底要幹什麼!張德帥,你放開我!”蘇圓圓突然大叫道。
她臉色蒼白,心裡更是感覺失去了什麼東西。
“難道我就這麼讓你失望?我只是做了……”
“別出聲!”張德帥說道。“七外公,左邊一點兒,快點。”
聞鶴竹聞言向左,又猛地向後。
幾道如針般鋒利的血色氣箭正好擦肩而過。
“向下。”張德帥又說道——他已經開始往下墜了。
聞鶴竹沒有聽,趕緊浮上。
“下啊。”張德帥喊道。
聞鶴竹一怔,再次向上躲避氣箭。
擡頭望了眼頭頂,距離酒吧屋頂不過半米,聞鶴竹當即眯眼說道:“小心他的氣體,他不只是攻擊這麼簡單,你感覺一下腳下,雖然那種氣體密度大容易下沉,但是你只要吸上一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向下,閉嘴!”張德帥怒道。
“哈哈,聞鶴竹,被一個小輩擺佈的感覺怎麼樣?”
“很差。”聞鶴竹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過你也會感覺到的。”
阿拉貢在血色氣體之中嗤笑一聲,像是領悟到了什麼,猛地擴張氣體,卻看到聞鶴竹對自己一笑,消失了身影。
“該死!別以爲會穿牆術就可以逃脫了。”
轟!
天花板被貫穿,氣體洶涌地上涌,然後節節攀登,轟穿了一層又一層的天花板,直到轟破屋頂。
張德帥逃,或者說是被聞鶴竹帶着逃。
雖然對於聞鶴竹年老力氣照樣大的現象有些不適應,但張德帥還是保持了冷靜。
他已經有了解除混亂的初步想法,只是身後的氣體來得那麼快,幾乎已經到了腳下,他知道現在能躲過這些東西纔是首要。
更何況穿牆衝出屋頂之後,方圓幾百米,腳底下都是濃厚的血色煙霧,粘稠濃密地如同海Lang一般波濤洶涌地襲向高空,這讓張德帥忍不住咂舌。
“不行。老喬治呼出來的氣體只能收集少量而已,都被那種不知名氣體取代了,我……噢,快,竹子,毒煙要上來了,你別分神,給我衝上去。”
“別出聲!”張德帥無語地咆哮道。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是議會議員?他到底有沒有腦子?大家都不出聲來逃避阿拉貢的鎖定,他居然這麼多話。
要不是聞鶴竹沒有放棄他,張德帥真想解除加在李雷身上的穿牆術。
“不不不。小德帥。”李雷直搖頭。
張德帥頓時臉龐肌肉一抽。雖然說李雷的年齡早已被他所熟知,但是被這樣一個看似不比自己年長几歲的男人叫“小德帥”,還真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知道我們的。從你沒有準備氧氣過濾罩的那一刻,你走到哪裡他都知道。”李雷說道。“他的強項是氣體。而且身體有一部分已經自燃了。”
“不要懷疑。就是自燃。這些有毒氣體其實就是從他身體裡面鑽出來的。他有一個氣囊。至於這麼多的氣體……抱歉,厚姆島的樣子都看不清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潛入進來幫他。”李雷說着,還擡眼看了眼下面,一臉無能爲力。
可惜這些張德帥等人都看不到,當然他們也沒心思看。
“往外飛有用嗎?”張德帥感覺厚姆島離自己等人越來越遠,血色氣體卻依舊窮追不捨,忍不住說道。
“可是不飛都得死。”李雷代替聞鶴竹說道,好像被抓住領子像是一隻小貓一樣提在半空的就不是他一樣,口氣冷靜又有些小無奈。
“你不是管藥劑的嗎?能治好戴安娜的身上的催眠藥劑嗎?”張德帥突然問道,隨後收起了異能,讓五個人都顯示了出來。
“喂,不要這樣。看着自己的手摸着雲朵,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李雷說着,一手卻夾住了戴安娜的頭髮。
“好了。再過兩分鐘就醒了。”
“這麼快?”張德帥震驚道。
“那你以爲還要怎麼樣?驗血?檢測成分?不好意思,不管是厚姆島還是FBI,催眠藥劑都是我開發的。我好歹也是梅花二,不要小瞧我。”
“還真的挺二。”
“恩?”
“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