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凜凜,此刻已是過了子時,街上再度出現兩名更夫,清脆的聲音飄蕩在空中,楊風的心不住地抽搐着。
他雙眼微閉,竹滅臨死之前所言歷歷再現在他耳邊,“一定要照顧竹兒。讓我們上輩的恩怨在此刻終結吧……終結吧……終結吧……”
楊風的心越來越痛,眉頭越皺越緊,一滴透亮液體滴下,竟是眼淚。
他,竟是哭了。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楊風身子一震,眼中精光大盛,奴劍悄然跟去,親眼見到那人小心翼翼進了一家宅院。
紅色光芒從天際猛然落下,轉瞬之間,楊風已立在門外,目光深邃地看着緊閉大門。
“嘭”,一聲巨響,一丈高低的大門被楊風猛然踹開,院內事物頓時顯現在他面前,一片死寂,偌大的院子沒有一個人,陣陣陰森寒意襲來,楊風不禁眉頭微皺,飲血劍早已拔出,拿在手中,護在胸前,緩緩向院內走去。
一陣陣的陰風吹動,院內雖無一人,楊風依然不敢大意,緩緩行在院中,真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絲細微的響動都休想逃過他的耳朵。
“喵嗚……”一聲貓叫響起,聲響迴盪在空曠的院子中,顯得格外詭異,聽到聲音,楊風卻未發現貓兒在什麼地方?
四下尋了半天,仍沒一人出現,整個院子似乎被一股很強大的邪氣籠罩着,壓抑的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越深入,空氣越發陰冷起來,陰風吹得楊風后脊背一陣陣的發涼,飲血劍此刻散發着淡淡柔光,照亮了楊風前行的路。
“喵嗚……”又是一聲貓叫,空蕩的院子不時傳來淒涼的貓叫聲,真的是詭異至極,楊風只能加倍的小心。
“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君督府!”陰冷的聲音響起來,如陣陣厲風刺入楊風耳朵。
楊風忽然轉身,一個身影正負手立在被楊風踹開的大門旁,面容看不甚清晰,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身上散出的那股陰冷的氣息。
自稱君督那人忽然出現,楊風暗道厲害,此人的功夫竟是達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完全看不出普通官吏身上那種因終日沉迷酒色而起的頹唐。
楊風雖是佩服眼前之人,但也未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劍收回鞘中,拱手行禮道:“這位前輩,我是來找人的。”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我是這裡的君督,並非你們江湖之人。”這位君督的口氣倒是很奇怪,忽然之間變的煩躁起來,完全沒了剛纔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君督大人,不置可否能讓在下……”楊風改口說道。
“不必說了,趁我此刻心情尚好,你快走吧。”君督再次恢復了冷冷的語調,淡淡且頗有氣勢地說道。
楊風對這人頗感頭痛,不知該如何是好,此人道行看起來很是深厚,楊風不敢輕舉妄動,卻也不願就這樣離去,還欲再說,君督卻是先開了口。
“我已把話說得很清楚明白了,你爲何還不走?難道讓我把你轟出去不成?”君督略有一絲微怒,聲音有些許走了樣。
楊風並不搭話,他平日裡就不是個善言之人,今日能做到這一步已是實屬不易了,面對君督的冷言冷語,而他並未達到自己的目的,以他性格,怎地會無功而返乖乖離去?
見楊風對自己愛搭不理,君督大怒,喝道:“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我叉出去!”
君督話音剛落,“嘩啦啦”,一大羣手持棍棒的家丁從四下閃了出來,楊風暗歎厲害,這院子裡藏了這麼多人,自己卻是一點發覺都沒,想到這裡,倒增加了幾分後怕。
家丁緩緩上前,呈扇形把楊風圍在其中,各個身上皆散着重重的殺氣,楊風不禁一怔,心裡暗想:這君督府怎麼如同至陰至邪的陰曹地府一般?人人都猶如鬼魅,陰氣慎重,戾氣也着實不輕。
家丁們沒有發出任何預兆,猛然間衝上前。
楊風何等身手!怎地會被這些不入流的傢伙偷襲成功?
一人棍棒瞬間到了楊風近前,畢竟楊風想在這君督府裡尋人,不想鬧得太過火,身子微微一閃,輕鬆的躲過一棒。
楊風手中劍未出鞘,只是閃躲着,沒有一個人能接近他的身子,很多次都是眼看着棍棒就要狠狠地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卻被他輕鬆的躲過去。
一番下來,楊風未受半點傷,衆家丁們卻一個個累的氣喘吁吁,揮汗如雨。
君督怒罵一聲:“一羣沒用的狗奴才!都給我滾開。”
楊風擡眼望去,與君督憤怒的目光撞擊在一起,兩人誰都不肯退讓,憤怒,強烈的戾氣從君督身子中緩緩散出,瀰漫在他的四周。
“你!去!死!”君督一字一字說出來,身子猛然一頓,毫無預兆的疾速向楊風奔來,眨眼間已是到了近前。手成爪狀,直扣楊風咽喉,所到之處,霍霍生風。
楊風冷眼相對,既然君督這般蠻不講理,他也就不在猶豫什麼了,飲血劍悠然出鞘,落於楊風手中,散發着暗紅色的光芒。
君督如此近距離看到楊風手中劍,稍有遲疑,速度隨之降了下來,給了楊風躲閃的機會。
楊風敏捷地閃到一旁,手執飲血劍,斜眼看着君督,道:“君督大人,你真是好生不近人情。既然你這般待我,我也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經楊風這麼一說,君督臉上有些掛不住,自己活了這麼大年級,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今日,倒是被個無名小輩這般輕視,一時間臉色微紅,幸好是夜下,光線不明朗,旁人並未注意到他的臉色。
“受死吧!”君督陰冷無情,似乎說出的每個字都如同寒冰般,他身後的家丁各個忍不住地抖了起來。
陰風更重了些,鬼哭狼嚎地尖嘯着,刀子樣地颳着每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膚。
楊風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能力在對手面前如此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