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這傢伙,有蹊蹺啊。
我問雷鳴:你多大了?
雷鳴說他今年二十歲,十六歲就出來打工了——是經過一個朋友的介紹,來的咱們市閩龍工廠打工。
閩龍工廠是個什麼工廠?類似於富士康——一個很大的代工廠,裡面的工人,工作時間超長。
有多長?聽說那閩龍工廠是按照時間段來領工資的。
八個小時的,領一級工資。
一天上十二個小時班的,領二級工資。
一天上十四個小時班的,領三級工資。
爲了錢,很多人都會選擇領三級工資。
三級工資是多少,我以前聽一同學講過,三級工資,可能有個五六千塊,那還是幾年前的行情了,現在肯定是漲了不少。
但一個人,每天的工作時間長到了這種地步,多少在精神方面是會出問題的。
所以閩龍工廠周圍,經常會出現一些比較惡劣的問題,比如說無緣無故的打架,比如說上一秒還精神挺好的小夥子,下一秒鐘可能就整個人不對勁了,直接跳了機牀。
去年有件事鬧得很大,兩個平常關係挺好的工友,在機牀前聊得很好,但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吵起來了,吵得很兇,最後兩人停下吵架的一刻,相視一笑,然後一起跳了機牀。
那個機牀是用來攪拌材料的,兩人跳了進去,被那螺旋槳打得稀碎,屍骨無存,只剩下妖豔的鮮血,和殘破的碎肉!骨頭都打爛了。
所以,在我們市,很多人是不願意和閩龍工廠裡的車間工人打交道的。
用很多人的話說——這些人都有神經病,法律規定,神經病殺人白殺,要是不想死,就離閩龍工廠的人遠點。
人是很冷漠的嘛。
我聽說雷鳴是閩龍工廠的工人,我下意識的想起了一點——這哥們,不會是神經病吧?莫非是臆想症?或者是人格分裂?
我覺得,首先得帶這哥們做一個心理檢查才行。
我得找找陳詞,檢查一下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如果是神經病,那這事跟我沒關係。
當然,我對這哥們不知根知底,我怕他如果真有精神病,威脅了我還好,如果威脅了陳詞,那就罪過了,所以,我給陳詞發了一條短信,讓她來我家幫幫忙——順便,我讓她把倉鼠也帶上。
倉鼠神力無敵,就算雷鳴真的發瘋了,我也不太害怕,倉鼠輕鬆制服他。
在等倉鼠和陳詞過來的時候,我問雷鳴:如果真如你所說,你殺了那麼多人,應該被公安局下了通緝令啊,你怎麼跑到我這兒來的?
雷鳴說那幾天他心情不是很好,他在黑網吧呆了兩天,那天,他正準備進遊戲打《英雄聯盟》的,纔打開遊戲客戶端,就發現qq推送了一條新聞,說的是“工廠小夥製造滅門慘案,禽獸不如砍下父母頭顱”的新聞。
他當時覺得這新聞挺有看點的,點進去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這新聞裡頭的那個小夥子,竟然是他!
而且新聞裡面,還發出了他的證件照片,說只要羣衆給與線索,警方給予十萬塊的懸紅。
當時他都顧不得別的,直接蒙了頭,坐着大巴車去找他的叔叔。
他的叔叔,是個陰人,聽了他的事,就覺得裡頭有蹊蹺,因爲叔叔最瞭解侄子嘛,知道侄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想幫助這個侄子。
我點點頭,說這事確實有點怪——明明不是你殺的人,不是你滅的滿門,但最後,警方的所有證據,和目擊者的所有證言,全部指向了你……兇手肯定是要有的,到底是誰?是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真是鬼辦的嗎?
我一肚子的疑問,但看雷鳴這幾天像是沒休息好,額頭都發黑了,眼圈也熬成了熊貓,就說:我的朋友待會兒就過來,你先睡一會兒吧。
雷鳴點點頭,直接倒在了沙發上,沒過兩秒,不停的打着酣。
我看這小夥子,也不像是兇手……不然不會這麼沒有警惕心,在我這兒,睡得這麼踏實。
在雷鳴睡覺的時候,我打開了新聞軟件,搜索了雷鳴滅了自己滿門的新聞。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嚇一跳——我的天啊……這個新聞裡,不是放了一些圖片嗎?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是也能感受到恐懼。
父母被砍頭、姐姐被姦殺、弟弟被挖眼再殺害,從新聞的字裡行間,也能讀到那份殘忍。
我又偷偷給竹聖元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把這個案子的卷宗調出來。
他問我是不是有兇手的消息了?
我說有,但是現在不能說,你只要相信我這兒能給你最靠譜的答案就可以了。
實在話,雷鳴這個殺人案子,性質十分惡劣,但說是特大案件吧,還真是算不上——公安局裡每天接的案子,比這殘忍的,比這誇張的,多了去了。
竹聖元沒多說什麼,發了一個文檔到我的郵箱裡,還說這個案子,確實有點怪——似乎和某種詛咒是有關係的。
我聽了,對雷鳴的滅門案,更有興趣了——這裡頭,只怕是真有鬼啊。
我打開了竹聖元給我的卷宗,裡頭,有雷鳴家人被殺的真實照片——沒有馬賽克的那種。
在雷鳴家人屍體上,都有一個類似“銅錢”似的印記,包括雷鳴那個死去的工友,肚子上,也有一個類似“銅錢”的印記。
這印記——難道和某種詛咒有關?
我思考了片刻,不得要領,乾脆不想了,只專心的等着陳詞和倉鼠。
很快,我等到陳詞和倉鼠過來了。
倉鼠進門就問我是不是要在家裡開“宴會”,是不是要煮火鍋吃。
我數落倉鼠是個吃貨,然後把陳詞和倉鼠都讓了進來。
我指着沙發上的雷鳴,對陳詞說:詞詞,幫我看看……那個小夥子的這裡……是不是有問題。
我的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陳詞明白我的意思,說雷鳴正在深度睡眠裡面,這種狀態,做催眠更好做。
很快,陳詞給雷鳴,做了一個催眠,進行了“精神病的測試”,測試這個小夥子,是不是有相關的精神隱疾。
在陳詞檢查的時候,我問陳詞:詞詞——你說一個人殺了另外一個人,會不會他自己不知道?
“有可能!”
陳詞說:精神分裂症嘛——一個人,如果得了精神分裂症,就會有兩個人格,其中一個人格,做了什麼事情,也許另外一個人格,壓根不清楚,或者說不知道。
“精神病人確實要注意了,在中國立法上,精神病是受保護的,殺人白殺。”陳詞說:而且中國因爲特殊的國情,不受監管的精神病人很多——以前不還有新聞嗎?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帶着菜刀,闖到幼兒園裡面,見到小孩子就砍!
我聽了,心裡更是打鼓了——這雷鳴,到底是真的遇上鬼了?還是心裡有鬼?
很快,陳詞做完了精神測試,告訴我:水子,剛纔給他檢查了——這個雷鳴啊,他的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壓抑,特別特別的壓抑,心裡藏着很多的事——但是……不是精神病。
“不是?”我又重新問了一遍。
陳詞說:真不是……沒有任何的精神隱疾。
我想了想,問陳詞:你能不能查出這雷鳴,有沒有殺過人?
“可以問到。”陳詞說:除了極少數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沒有人可以抵抗住深層次催眠裡催眠師的拷問——我問問就行了。
陳詞打了個響指,說:雷鳴,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殺過人?
“沒有!”
“真的沒有?”陳詞又問。
雷鳴說:真的沒有……我殺雞都不敢殺。
陳詞讓雷鳴繼續沉睡,站起身,對我說:沒有殺過人——他撒不了慌的。
這雷鳴,真的沒有殺人?那爲什麼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是他殺的呢?
如果說,滅門的是鬼祟的話,爲什麼鬼祟又要變成雷鳴的模樣呢?
我有點鬱悶,趁着雷鳴沒醒,我就讓倉鼠和陳詞離開了,我打算獨自一個人,面對雷鳴。
當然,我也沒有喊醒雷鳴——我讓他繼續睡覺,繼續休息。
我則和馮春生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他雷鳴的情況,也告訴了他,雷鳴家人屍體上那個古怪的“銅錢”印記。
馮春生說:是不是雷鳴中邪了?也許他就是某些陰人的棋子呢?
我下意識的問:你的意思是……?
“你懂的。”馮春生笑道:至於銅錢印記的陰術多了——有一種“錢降”的陰術,施術後,就會在人的身體上,形成“銅錢”印記,是南洋降頭師的一種歹毒陰術。
我點點頭,掛了馮春生的電話。
馮春生表面說降頭,其實是懷疑另外一個人。
誰?
雷鳴的叔叔。
雷鳴的叔叔是陰人,我估摸着馮春生的意思是——會不會雷鳴的叔叔和雷鳴一家人有什麼仇,所以,纔給雷鳴施術,讓雷鳴殺了他們全家。
雷鳴,只是雷鳴叔叔的一顆棋子而已。
這個想法很大膽,但也有一些理由。
我決定,先找劉老六,問清楚雷鳴叔叔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才準備打電話呢,忽然,手機qq上,也推送了一條本地新聞,說我們市的一家美容院,一個年輕人,衝進去砍掉了一個美容師的頭。
我下意識點開了這條新聞,發現裡頭砍掉美容師頭的年輕人,就是雷鳴。
雷鳴又殺人了……可是……按照新聞裡的時間,這宗殺人案,半個小時之前才發生的啊,一晚上的時間,雷鳴都在我沙發上睡覺呢,他難道能夢裡殺人?
第一更到了哈!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