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的微信告訴我,說雷鳴,是一個非常不正常的人,他可能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極強的破壞**。
我看了一眼微信後,鎖了屏,一直等到雷鳴去了我的次臥睡覺,我纔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了門,我開始微信回覆着陳詞:詞詞,你怎麼又覺得雷鳴有毛病了?
你不是說——雷鳴沒什麼毛病嗎?怎麼現在又變得有毛病了?
陳詞回了個微信:不好說,這樣,我給你發個視頻,我們視頻裡面說。
“行!”
沒一會兒,陳詞給我發了個視頻。
視頻裡,陳詞穿着睡衣,有點朦朧美,不過她貼着面膜在呢,一臉的黃瓜片。
我跟陳詞打了個招呼:美女,晚上好啊。
“一邊去,油嘴滑舌。”陳詞說:跟你說正事,我不是今天晚上的時候,檢查過了雷鳴的精神狀態嗎?
我說是啊!我找陳詞過來,不就是爲了檢查雷鳴到底是不是一個神經病嘛。
陳詞說:當時我的檢查結果是,雷鳴絕對不是什麼精神病——但是……他的精神很緊繃,心裡藏着很多的事,精神時刻面臨崩潰。
我說是的。
陳詞說:後來我想了想,他其實精神上承擔的東西,太大了——壓力太重了。
我問什麼意思?
陳詞跟我舉了個例子,一個人,扛着一百斤的東西,連續扛個十幾天,這人就肯定廢了一半了。
我說是啊,雷鳴這些天被誣陷,自然要抗住很大的精神壓力了,但現在應該還沒有神經病啊?
陳詞又說:你聽我說完,如果一個人,扛着一千斤的東西,始終沒有被壓垮,你覺得正常嗎?
我說不正常,因爲一個人,壓根就扛不起一千斤的東西。
“我要說的意思,就是這個。”陳詞說:這事就是這麼一個事,那個雷鳴的精神,扛住了太大的壓力了——相當於我們扛起一千斤的東西。
我說他怎麼扛起來的?
“扛這麼重的事,還沒有崩潰掉,只能說明一點——他有一個傾瀉壓力的出口。”陳詞說:一個人傾瀉壓力的出口——一般是暴力發泄,暴力傾向會讓一個人感覺到輕鬆,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暴力真的有這個作用。
我覺得陳詞說得有道理,比如說有些人心情不太好,很想找人打一架,有些時候控制不住了,真的打架了,確實覺得放鬆了不少,這是暴力對於人的一個正面效應。
當然,這個正面效應,在法治社會,其實沒什麼卵用,因爲你打了人,人家告你,你還得被抓到拘留所去,嚴重點的還得判刑,得不償失。
陳詞又說:所以,我告訴你,雷鳴是一個具有強烈破壞性的人,有強大的暴力傾向,不然他的精神,早就壓垮了,早就變成神經病了——神經病的形成原因,多半是因爲情緒的長期壓抑。
我差不多理解了,不過我有點不太相信雷鳴是一個這樣的人,我對陳詞說:可是我跟雷鳴聊過天了……他雖然沒什麼原則,但他是一個很慫的人,沒那個膽子殺人的。
“你不要錯誤的理解了殺人。”陳詞坐直了身子:對於殺人,很多人都會有誤區——認爲殺人是因爲膽子大——不是,殺人是因爲愚蠢!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去殺人,爲什麼那麼多的殺人事件,都爆發在極度的憤怒中?因爲人在憤怒的時候,智商是零,這是人最愚蠢的時候,也是最原始的時候。
陳詞說:按照門薩利的“情感宣泄”理論——其實人在極度宣泄情感和身體本能的時候,都是最愚蠢、最原始、最野蠻的時候——比如一些極端的重金屬搖滾樂,在將人的情緒,煽動到了極致之後,人也會變到最原始、最野蠻的狀態。
這個我以前聽過一事,一個國外玩死亡金屬的樂隊,樂隊主唱在隊伍排練的時候,太過於激動,直接用槍把自己爆頭了。
陳詞還說——毒品的致幻階段,極度的悲傷,極度的恐懼,都可能會讓一個人有極其強大的暴力傾向——也就是有殺人的**,因爲他需要釋放很大的情緒和身體本能。
我說那你的意思,就是雷鳴有可能真的是他自己滅的自己一家。
陳詞說有這個可能性。
我接着又說:對了,詞詞,你知道不,雷鳴這個人,特別沒原則——你幫忙分析分析,他是什麼問題。
陳詞問我:怎麼回事?
我就把雷鳴跟我講的那些,全部告訴了陳詞。
陳詞聽完了,大吃一驚,說:你說雷鳴是一個毫無原則性的人?不懂得憎恨,愛那些傷害過他的人?
我說是啊!
雷鳴的父母,爲了省錢,把他的眼角膜拿了,他說不恨父母,因爲他聽了父母的話,知道“天下的父母,哪又不疼兒子的”。
他聽了他姐姐的話,借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給姐姐買寶馬。
他聽了他工友的話,不去憎恨拋棄了他的付出和用情,決然去做小三的前女友。
我說雷鳴好像沒什麼主見。
陳詞把臉上所有的黃瓜片,全部給撕下來了,盯着我說:雷鳴的性格缺陷,已經非常大了——他這個,在心理學上,叫重度壓抑人格。
我說什麼是“重度壓抑人格”?
陳詞說:很簡單——如果有人在街上罵了你,你會不會去揍他?
我說當然不會啦,咱是文明人嘛,首先得問清楚他爲什麼罵我。
陳詞說:那你心裡想不想揍他?
“廢話,要是打人不犯法,他罵我,我不削死他!”我很誠實的說。
陳詞說這就對了:別人罵你,你不揍他,多半得忍着,這就是人格壓抑——我們的教育,我們的文化,包括本身的素質,要求我們不是那種很衝動的人——這是壓抑本身,因爲種種原因,不能釋放內心的本能**。
她說:這種壓抑,來自於道德、文明和暴力的約束——說個很簡單的,我們很多人,在小的時候,不能和父母頂嘴,只要頂嘴,就會受批評,捱打,久而久之,我們就真的不敢和父母頂嘴了,這就是壓抑人性,大人和小孩不是平等的溝通,我們不是本能的不頂嘴,只是恐懼捱打,恐懼挨批評,纔不頂嘴的。
“通常,這種壓抑程度,不算太重。”陳詞說:都屬於正常的心理可調控範圍之內——但是……雷鳴,他的壓抑,很嚴重——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人格,沒有了自己的靈魂,只要別人說什麼,他都照做,把所有的苦楚,都往自己的肚子裡頭咽。
“女友當小三,拋棄了他,這不應該憎恨嗎?他不!被父母因爲金錢的關係,毀了他一隻眼睛,他不憎恨嗎?他不!被姐姐借光了積蓄買寶馬,只是爲了撐門面,搞攀比,他不應該拒絕嗎?他不。”
陳詞說:可以見得——他的人格,實在太過於壓抑了,壓抑到沒邊了——這就是重度壓抑人格!
陳詞還說:水子,一個人的人格,就像是一個彈簧——被壓抑就會有反彈,壓抑得更厲害……反彈就會更厲害!
“換一個說法吧。”陳詞說:雷鳴他有多愛身邊的人,就有多麼憎恨他們——他口口聲聲的說愛他的父母,愛他的姐姐、工友、小三前女友,其實是因爲重度壓抑人格導致的言不由衷——他是恨他們的!非常憎恨!
我差不多明白了——雷鳴這個人,是真的有滅門的動機的。
別看他嘴上一副慫樣,其實他的憎恨,被壓抑到了內心的最深處,可能他自己都無法察覺那種“憎恨”,他口口聲聲的愛,其實是內心最深處的恨!
我捏緊了拳頭,對陳詞說:那我是知道了——雷鳴這小子,問題太大了,我先掛了視頻,明天早上,我找上龍二,把雷鳴先捆起來,送到你心理診所去,你再來個仔細點的分析——我感覺,還真有可能就是這小子,自己殺了自己一家的。
當然,要真說是雷鳴自己殺了自己一家——我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傢伙沒有作案時間啊,他前女友遇害的時候,他就躺在我家沙發上呢。
我想了想,也沒想通。
不管了——先不想,明天再讓陳詞給他做檢查!
我關了手機視頻,準備關燈睡覺了。
結果,我才把燈滅了,忽然,臥室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家裡就兩個人,雷鳴和我。
敲門的——是雷鳴?
他敲我門幹啥?
我問了一聲:哎……你找我幹啥?
“有事。”雷鳴很和氣的說。
陳詞說雷鳴有驚人的破壞**和幾乎變態的暴力傾向,我怕多生事端,沒起牀,拒絕了他的要求:我快睡着了——你也先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本來以爲拒絕是管用的,結果,我又聽到了一聲巨響。
哐當!
我就瞧見,雷鳴拿着一個大榔頭,砸開了我的臥室門。
他的模樣,十分猙獰,眼睛裡,全是仇恨的目光。
他盯着我,手裡握住了那把我給店面裝修時候買的巨大的砸牆榔頭,一步步的走向了我。
他一邊走,一邊惡狠狠的說:於水,我愛你——我愛你的耐心和善良,可是我又特別恨你,因爲我要進來和你坦誠心事,你卻拒絕我,我討厭拒絕,尤其是你的拒絕——我愛你,你就要滿足我的一切!
你特麼是不是有病啊!
我下意識想到了一些婚姻生活裡的控制狂——那些人的基本邏輯就是:我很愛你,我爲你做了很多的事,所以,你必須要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爲我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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