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生偷偷湊我耳邊,說:這老人身上的鬼魂啊,多半叫“義鬼”,沒別的招,只有一招,叫“解鈴還須繫鈴人”。
我問此話和解?
馮春生又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了老人身上的鬼魂,叫做“義鬼”。
馮春生跟我說,說這髒東西那都是睚眥必報的,但是,也有些“兇魂惡鬼”,還真不睚眥必報,他就陪在你身邊,這叫義鬼。
義鬼吧,通常是你生前朋友化成的惡鬼,有怨氣,但是能理解你,不會加害你。
他指着照片說道:你仔細瞧瞧——這照片上,老頭的脊椎骨和頸椎都被壓彎了,有日子了——那鬼沒害他,多半就是有怨氣,但是能理解這老頭。
我說:那怎麼才能解?
“解鈴還須繫鈴人唄。”馮春生說:這些義鬼,多半是和那上身的人有心結,解了這個心結,兇魂退散。
馮春生說着說着,覺得又不對了起來,說:不對啊,那四個義鬼這麼多年不難爲那老頭了,怎麼現在,忽然難爲上了呢?我感覺這事,不對勁。
不對勁是不對勁,不過現在這陰事的線索太少,得到了地方纔能知道。
我們的車,開了一下午,大半夜的,纔到了陵墓公園的門口。
從公園門口往裡走,還有很長一段路,不過,這段路,車是開不進去的了,得步行。
我們三個下了車,讓保安打開門。
保安室裡的兩個保安一臉驚慌的模樣,說:兄弟,這晚上的陵墓公園,也是能瞎溜達的?聽老哥我一句勸,先回去,半夜進陵園,那是找死。
一個保安說話的時候,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保安,也拼命的點頭,似乎他們知道——半夜——這邊有什麼怪事發生。
我們沒說話,那保安以爲我們要硬闖,繼續說道:三位兄弟,真的,半夜沒啥要緊事,趕緊走。
他們剛剛說完這句話,忽然,兩人對視一眼,直接衝進了門衛室,哐當哐當的把門鎖全部給鎖上了,也把燈給關了。
門衛室裡,接着傳來了一陣幽怨的人聲:人有人間路,鬼有奈何橋,外面的姑爺,饒了我們吧。
我、馮春生和艾聰三個人,有點蒙圈——這是啥意思啊,上一秒,跟我聊得還算可以,這下子,怎麼就成了這幅德行了?
接着,裡頭開始搖起了鈴鐺。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那鈴鐺搖了好大一陣後,馮春生忽然明白了,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了……敢情這夥人啊,把我們幾個,當成了“髒東西”了。
那我估計這兩個保安,肯定知道什麼事。
他們知道什麼事,那多半是跟艾聰那個守墓的老爹有關係的。
我立馬敲門,說:大叔,你們搞錯了,我們可不是什麼髒東西,我們是人,我在市裡頭開紋身店的,這身後的艾老闆是在香港做大生意的。
裡頭沒了聲,但也沒開門,估計他們信不過我們。
這下子,我對馮春生說:看來我得使絕招了。
“你什麼絕招?沒聽說過你有什麼絕招啊?”馮春生說。
我說:使錢!
馮春生差點被我搞暈了,我從錢包裡面,抽出了五張紅色的一百塊,從門縫裡面塞了進去:大叔,你們可瞧好了……這是人民幣,不是冥幣——我們是人,不是鬼,鬼不花這錢。
裡頭依然沒聲。
馮春生一旁哈哈大笑,說我這花錢也不怎麼好使啊。
我讓馮春生一邊呆着,接着,我又遞進去了一張紅色的一百:一共六百,你們開門,回答我幾個問題,這錢你們就分了,兩位老哥,一人三百,成不成?
我話音一落,吭哧一聲,門被打開了,燈又重新點亮了。
其中一位保安笑眯眯的說:要問啥,問!
我說你不懷疑我們是鬼了?
“懷疑啊!”保安挺理直氣壯的,說道:但這有錢能使鬼推磨嘛,我們想想,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如果你們真是鬼,我們也逃不過,索性賺點鈔票再說。
好傢伙,這保安是耗子給貓當三陪——賺錢不要命!
我哈哈一笑,先把艾聰和馮春生,帶進了保安室,關上門,這時候,那位上了年紀的老保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我叫老毛頭,他叫小李,我們搖了鈴之後,就知道你們是人不是鬼了,小李跟你們開玩笑呢。
我說這兒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可奇怪了。”老保安對我說:這兒最近一段時間,有人找器官呢。
我說找器官?怎麼個找法?
那老保安說:怎麼說呢……反正也就是前兩天的事,有個男人,也是半夜敲我們的門,說要進陵園。
“然後呢?”
保安老毛頭說:然後?然後我們哥倆當然不讓進了。
老毛頭說:你猜那哥們怎麼着?坐在地上哭啊,說要進陵園,找他的心臟和肝臟,找不到,就不出門。
老毛頭說他們當時以爲那人是神經病,就沒理。
這陵園裡,倒是經常來一些精神分裂的傢伙,鬼哭狼嚎的,他們也見怪不怪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那個找心肝的哥們就死了——死在了他們的保安室門口。
這是大事啊,老毛頭連忙一大早去通知陵墓公園管理部的人,讓他們來收拾殘局。
管理部的人立馬喊來了救護車,把這男人,送到了醫院裡頭去。
說到了這兒,那老毛頭一幅神神叨叨的模樣,說道:你們知道,出啥事了不?
我說不知道啊!
老毛頭說:出大事了,那死了的男人,被送到醫院,醫院給做了一個屍檢,要判斷死因嘛,看看是不是死於急性疾病啦或者是我們謀殺的,結果打開了腹腔一看——肝不見了。
“啊?肝沒了?”我說。
一旁保安小李插話道:不光是肝沒了,心臟也沒了!那人說要來陵園找他的心肝嘛,原來是真的。
我和馮春生,面面相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事,很有點蹊蹺啊。
一個男人半夜來陵園找自己的心肝,結果沒進去,第二天就死了?
接着,那老毛頭,右手的食指摩挲着大拇指,壞笑的看着我。
我理解老毛頭的意思,說:你這是——要錢?
“多新鮮啊。”老毛頭壓低了聲音說:這事也就我們幾個知道,想聽怪事,得交錢啊,下頭還有呢。
“市場經濟啊。”我笑了笑,又拿出了腰包。
小李實誠,說道:要不然呢,我們爲啥在這兒當保安——工資挺低的,就是因爲聽到的怪事多,經常有一些寫靈異小說的作家沒思路了,就到我們這兒來討故事聽,我們都是講故事收費的。
我問多少錢呢?
“聽這找心肝的事,得五百塊吧。”老毛頭說。
我說行啊——只要給我說全乎了,錢不錢的,好說。
我又掏出了五百,遞給了老毛頭。
老毛頭接過錢,興高采烈的數了數,數了好幾遍,唾沫橫飛,才把錢收了起來,繼續說:這男人是死在陵園裡頭嘛,醫院檢查特別怪,身體沒有任何傷口,肝和腎臟都沒了——所以醫院就判斷我們圓方是沒有責任的——至於那個死掉的男人,也沒人管,因爲他是一個賭徒,家裡人早和他斷了來往。
“爲了和稀泥呢,警方給那個人定了一個吸毒過量死亡的死因,這事就算了。”
老毛頭頓了頓,又說:這事本來平息了兩天的,但是今天下午的時候,來了一個道士,他知道那個沒心肝的男人是怎麼死的啊!把事說給我們聽了——乖乖……差點沒把我們幾個給嚇死。
我問老毛頭: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心肝怎麼沒的。
老毛頭說:那個道士給我講了——這事,是這麼一個事。
那沒了心肝的男人,叫石啓鬆,是一個職業賭棍,家裡本來挺殷實的,在市裡開了一個牛肉麪的店,他家的牛肉麪是有老湯頭的,煮出來的湯很甜很香。
一碗牛肉麪的滋味看什麼?多半是看湯!
湯好,牛肉麪就有滋有味的,石啓鬆因爲賭博,把牛肉麪店給輸掉了,老婆和他離婚,帶着孩子跑掉了。
他有手藝,本來還能繼續開牛肉麪店的,但賭博這個東西,很容易讓人意志消沉的,石啓鬆也吃不了那個苦,起不了早做牛肉麪了,他就找了一個新的營生。、
這小子,五官端正,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很強壯,因爲從小牛肉吃得多,傢伙事也硬——去了酒店,當起了鴨子,沒事就伺候伺候富婆,來錢也容易。
不過,這傢伙的,來錢容易,出去得更容易,一晚上賭博,前天晚上辛苦伺候富婆的錢就都沒了。
反正他的日子,就這麼不尷不尬的過着,有錢就鋪張,沒錢就算。
好容易有天,炸金花贏了幾萬塊,他就去酒吧玩。
他伺候富婆,那是工作,他也得自己找找樂子,去酒吧物色個妞——耍上一耍。
他那天在酒吧,上手挺快,物色到了一個絕色的女人,那女人怎麼說?風姿是真的不錯,眼睛裡頭,能噴火,一下子就把石啓鬆的小腹給點着了。
石啓鬆當時就覺得,無論花多少錢,也得把這事給辦了!他就讓那女人開價錢。
結果那女人開口說:不要錢——免費睡!
第一更到了哈!麼麼噠,第二更待會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