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字跡,似乎還比較新,這一排字是——金剛怒目,白衣不詳!
這是什麼意思?
我看向馮春生。
馮春生也解釋不太清楚,倒是柷小玲心細,她跟我說:你仔細看看……我發現有點不對勁,那紙張,太厚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最後一張紙,這張紙,確實很厚,我看了看側面,原來是最後兩張紙,黏在了一起,所以才讓紙張顯得很厚實的。
我把羊皮本子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把那兩張紙給撕開。
結果,裡面竟然掉出了一張信紙。
信紙的標題是:白衣命門。
我再看信紙的正文,才知道不戒和尚要寫的東西,其實就是“白衣獠”的命門。
其中,不戒和尚回憶了第一次見白衣獠時候的心情。
他在信裡說他第一次見到白衣獠,就感覺這個藏在面具後面的人,擁有十分可怕的力量,那種力量,直指人心。
“白衣獠衣袂飄飄,白衣出塵,初談,言談舉止頗具大家風範。”
“小僧於他久談,卻瞧見他骨子裡面,藏着一股子孤傲,興奮之時喜歡大喊大叫,但無時無刻不在扭曲你內心的想法,這就是白衣獠,非人、非鬼、非修羅、非精怪、非畜生,甚至小僧也捉摸不透他的本體,我暗自用夢魘獸,試圖進入他的夢境,但依然一無所獲!反而被他控制了幾年。”
“最終,小僧依然掙脫了白衣獠的控制,只因——金剛怒目!”
“金剛怒目,白衣不詳,小僧察覺金剛怒目,或許是白衣命門,只是其中之理,我並不清楚。”
這封信我不知道是不是寫給我的,但裡面,已經陳述了不戒和尚眼中的白衣獠。
白衣獠真的和陳雨昊說的一樣——上士攻心!不戒和尚的心魔,本來已經被我師父“無目金剛”的陰陽繡,剋制得差不多了……然而,依然扛不住白衣獠的控制,讓心魔噴薄而出!
在信裡,不戒和尚一再提到“金剛怒目,白衣不詳”。
什麼纔是金剛怒目?
我搖了搖頭,依然讀不懂不戒和尚,更加讀不懂不戒和尚的信。
讀不懂的先收起來唄,現在得把不戒和尚的後事給處理一下,出殯還得趕着中午十二點出發呢。
至於不戒和尚是第一任陰山大司馬,他現在也自盡了,曾經他也掙脫了白衣獠的控制,既然都過去了,那一切都隨風而去吧!
我想到了這兒,將我找老官頭買的棺材給打開,然後雙手捧起了不戒和尚的腦袋,準備給放到棺材裡去的。
不過,不戒和尚的眼睛,一直都是帶着祥和的目光,睜開着。
這要入棺材了,總得幫他瞑目吧。
我想到了這兒,首先將不戒和尚的腦袋又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然後伸手去撫觸他的眼睛,幫他閉上了雙眼,我才抱起了他的頭,給放進棺材裡面。
但是這一次,不戒和尚的頭剛剛放進棺材裡的時候,他的雙眼,再次睜開。
這一次,他的眼睛裡,沒有藏着祥和,而是十分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前方!
“金剛怒目!”
我看到了不戒和尚的眼神之後,心裡升騰起了四個字。
金剛怒目,白衣不詳!
莫非,現在不戒和尚雙眼怒目圓睜,說的就是“金剛怒目”?
我看向了馮春生,我還沒說話,他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了,他回了我一句:也許真的是——你想……不戒和尚背後的陰陽繡叫無目金剛,現在不戒和尚再次睜眼,雙眼帶着怒意,他可不就是“金剛怒目”嘛!
我捏緊了拳頭,對馮春生說:有可能。
我剛剛說完,忽然不戒和尚的人頭,竟然緩緩升騰了起來。
當他的人頭和我的腦袋保持平齊的時候,忽然,他的兩枚眼珠子,直接激射了出來。
兩枚眼珠子,直接鑽進了我的眉心裡。
我感覺得到,那兩隻眼睛最後變成了一隻,就立在我那第三眼上。
我的第三眼,還是九陽聚首的瞎子阿財的九陽和我的九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的,能夠看到一個人的命運——當然,這個第三眼,發揮作用的時候比較少。
現在,第三眼裡,再次加入了不戒和尚的“金剛怒目”,我感覺眉心裡出事了。
上次融合第三眼,我的眉心熱得不行,現在,金剛怒目再次融合進來,我感覺我的眉心,又凍得發麻,凍得我感覺我的腦袋都不是我的了。
這種感覺持續了十幾二十分鐘後,才減緩了一些。
馮春生拍着我的肩膀,說道:金剛怒目,白衣不詳……水子,你有了不戒和尚給你的一對眼睛,也許你就是白衣獠的剋星啊。
我搖了搖手,對馮春生說:春哥,金剛怒目,就在我的第三眼上——這次,我感覺到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你幫我講講。
“什麼變化?”馮春生問我。
我說:上次,我的眉心不是進來了瞎子阿財的九陽,和我的九陰融合成了第三眼嗎?當時熱得發燙,現在金剛怒目進來,又冰得不行!對了,還有一點,第三眼進來的時候,我感覺那只是一隻眼睛的輪廓!這次不戒和尚的金剛怒目,合成了一隻眼睛,我感覺這隻眼睛,是有實體的,它落在第三眼裡,我感覺,非常契合!
“還差一點緣分。”馮春生如此說道。
我問馮春生什麼緣分?
“什麼緣分不知道,但我現在才知道……你的第三眼,還需要一點緣分,才能徹底形成。”馮春生說:這就是中國的風水五行的理論——陰氣下沉,陽氣上浮,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
他說我眼睛裡,上次的第三眼爲陽,金剛怒目做陰,還差一點“衝氣”爲和——只要“衝氣”找到了,我的第三眼,就真的能夠成型了。
“這個衝氣,是什麼?”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搖搖頭,說道:要看緣分哦!你這緣分已經不錯了,做陰事,已經做出了第三眼和金剛怒目,如果再聚齊了那一點點——會不會你真的擁有第三眼!
“有人有第三眼嗎?”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有,他說東北招陰人李善水,其實就有一隻天眼!也在眉心之間。
如果我這第三眼開了,就和李善水一樣,也是開了天眼的人了。
我雙手合十,對着不戒和尚的頭,說了一句:阿彌陀佛,無量尊者!
不戒和尚的兩隻眼睛給了我,他的兩個眼窩空空如也,在我口宣佛號之後,他的眼睛,徹底閉上了,面目寶相莊嚴!
我將不戒和尚的頭,在棺材裡面放好,然後合上了蓋子,喊了一聲出殯。
我們四個,還有不戒和尚的徒弟,一起抱着棺材,出了門。
路上,馮春生還問我身體還能不能行,要不然把棺材給他。
我說還能行,現在眉心處沒那麼疼了,再說不戒和尚臨死給了我“金剛怒目”,就衝這份情義,我也得給不戒和尚擡靈啊。
……
我們昨天晚上,就商量好了給不戒和尚埋頭的地點,就在驚悚客棧後面的“白眉山”。
白眉山其實是一野山,但馮春生說了,這山風水不差,雖然山不怎麼高,也就兩三百米的樣子,但是這山的山勢延綿不絕,和閩江相接。
馮春生說這山的風水叫“小龍入江”,是起勢的風水,很好。
我們就決定把不戒和尚埋在“白眉山”上。
上山的時候,是馮春生拿着羅盤開的路,我們跟着他,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鷹潭抱穴,就埋這兒。”馮春生指着一個小溪邊的鬆軟地形,說道。
我們當然信馮春生的——他是風水大師嘛!
我們一羣人,掘土、埋棺、最後,在盤坐地上,繼續唸誦了十遍大悲咒後,才離開。
我、馮春生、柷小玲和陳雨昊,在告別了不戒和尚的墳墓後,去了驚悚客棧的門口拿車。
我在驚悚客棧的門口,瞧見了夢魘小獸,它鑽出了頭,衝着我們告別。
我也給夢魘獸揮了揮手。
那夢魘獸直接跳了出來,也鑽到了白眉山裡。
馮春生對我說:這夢魘獸,真的預示了不戒和尚的一生,不戒大師這一生,就是一場夢。
我說是啊——不戒大師這一生,從小沙彌成長爲有德高僧,從一個善良的小和尚變成魔頭,最後完成自我救贖,掙脫了心魔——這一切,都如夢幻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誰的一生不像夢?
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
很難說清楚,我們人生中的一段夢幻之旅,是不是真的是夢境,亦或者——我們的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境的一部分?
我搖搖頭,和兄弟們一起離開了驚悚客棧。
金剛怒目,白衣不詳——我似乎成了白衣獠的剋星?不過,我得先回去查一查“無目金剛”陰陽繡的內涵,才能更加清楚——到底不戒和尚說的“金剛怒目”,是從什麼方式上,震懾白衣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