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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能不能先看一看我們閩南紋身的作品——我們特地爲今天的見面,準備了三幅作品,看過之後,你們就會對我們紋身,有一個更加清楚的認識!
對我們紋身有很大成見的田教授直接說道:不用看了,刺青這玩意兒,我見過很多,包括很多出名的刺青師的作品,但在我的心裡,我統一一個評價——不外如是,不過如此。
“還是希望能看一眼我的作品?**說得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對田教授說。
田教授指着他的雙眼,說道:我的眼睛不會說謊,我見過太多的紋身,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見過?老虎、盤龍、一些稀奇古怪的字,這些作品經不起一點推敲,我不想在這些殘次品上浪費時間,小夥子,你的態度很誠懇,但是,我對刺青能不能作爲電視臺紀錄片,我的答案是絕對的否定。
“其實今天這個會不用開的。”那個女局長王宜辛用責怪的語氣,對莫子茹說:莫導,如果不是你五分鐘之前,纔跟我說,今天晚上要檢驗的,是一個會刺青的手藝人,也許!今天我們的會議,早就結束了。
電視臺的臺長牟藝也說道:事情就這麼定了,田教授和王局長都不同意,那就算了……閩南紋身是否作爲電視臺紀錄片的題材,沒有通過審覈!那個小夥子,你叫於水是嗎?謝謝你今天的積極參與,也謝謝你對我們電視臺節目的高度配合,下次繼續努力哈!
他這官話套話讓我有些怒火中燒。
今天,閩南刺青的手藝,可以不通過電視臺的考覈,也可以接受批評和否定,但是……不能以這樣的一個方式,被電視臺退掉!
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都沒有看過一眼我的作品,直接因爲“刺青”兩個字,否定掉了刺青的美感和內涵,這讓我十分不能忍受!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氣,猛的站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你們不是對這次的紀錄片用心嗎?不是要在全市的旅遊景區裡推廣嗎?那爲什麼不看一看我的作品?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你們真的都這麼忙嗎?
我吼完了,脾氣也沒那麼大了,我站直了身體,看向了在場的所有人,用比較正常的聲音,說道:毀掉這個世界的……是傲慢和偏見,還有官僚主義。
我一說完,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可能習慣高高在上的審視我這樣的小老百姓,現在小老百姓發脾氣了,他們都懵了。
倒是莫子茹,眼疾手快,直接把我給拉到了會議室的休息間,跟我苦口婆心的說:於水,你瘋了嗎?我說句實在話……這兒的人,對你的作品,都有生殺大權,他們一句話,就能讓你的閩南刺青,通不過紀錄片的審覈?你對他們大放厥詞——罵了除了樓指導以外的所有人。
我說的傲慢,是罵了這兒分量最重的田教授;偏見是罵了旅遊局的王局長;官僚主義,是罵了電視臺的正副臺長。
的確,今天能夠決定拍板的五個人裡面,我罵了其中四個。
但這又怎樣?
我盯着莫子茹說道:我不是混官場,我是手藝人,我吃飯靠的是自己的手藝——這羣人沒有拿出正確的態度來對待我們紋身店的作品,我就得罵他們——他們如果真的看了我的作品,還是這樣的評價,那是我活該,可是他們連我們徹夜趕出來的作品,一眼都沒看!這是對我心血的辜負!
莫子茹忽然冷靜下來了,詢問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這次推廣啊?其實你完全不用在意啊?我聽蘇妖嬈說了——說你做陰陽繡,平一件陰事,現在都是大幾十萬的收入,只要開張,就能大富大貴,你不差錢啊,何必在這兒鑽死衚衕呢?
我盯着莫子茹說:這次,我對電視臺的推廣這麼用心,我不是因爲我自己,我是爲了我的兄弟,爲了跟我一起混飯吃的那些刺青師兄弟,剛纔你們對我的刺青師兄弟很不尊重,他們兩個,甚至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我現在,不但爲了他們能吃更體面的飯,我現在還爲了他們的尊嚴——爲了他們自己心中的驕傲。
刺青師最驕傲的,就是自己做出來的刺青作品。
但如果於波和秋末知道他們的作品,甚至別人一眼都沒看,這對他們的打擊大不大?這對他們自尊心的玷污嚴重不嚴重?
除了這個,我還得爲他們的飯碗操心,爲以後緊跟着我的新的刺青師兄弟的飯碗操心。
雖然我做陰陽繡的確賺錢……現在的紋身店,店裡的大部分錢都是陰陽繡賺的——我們店裡正統的紋身生意,還可以,但不是特別好……秋末和于波,也得吃飯吧?
我多給他們一些錢,幫他們過好生活,其實也沒什麼?可是這樣下去,真的是長久之計?
我的兄弟,有兩撥,一波是陰人,一波是刺青師,陰人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通過處理陰事賺的錢,補貼到刺青師兄弟的身上,時間久了,陰人兄弟們會不會心生芥蒂?
所以我要給刺青師兄弟,找一條很賺錢的路——就是一炮打響“紋身館”的名氣。
紋身館有了名氣,兄弟們做刺青的勞務費,自然水漲船高,做正統刺青的客戶,也會越來越多!
我要爲他們爭取更多,因爲他們喊我老大,喊我“水哥”,這就是我的責任和擔當!
所以,現在,爲了錢,也爲了臉!我必須要站出來,用強硬的話語,表達我的態度,也算爲兄弟出頭。
莫子茹聽了我的話,連連點頭,一招手:跟我走,我幫你爭取一個機會。
莫子茹帶着我出了休息室。
那五位還沒走,電視臺的牟臺長直接說道:莫導,我們等你呢,你們出來了,我們就散會了,那個小夥子,今天的事就算了,往後注意些,人不夠圓滑,總是要碰壁的。
我嗤之以鼻,反駁的話還沒出口,莫子茹直接走到了牟臺長的面前,說道:牟臺長!對不起……我想,我可能要辭職了,這次電視臺紀錄片的任務,我只怕完不成了。
“咦?”牟臺長盯着莫子茹,問:你可是電視臺裡最有才幹的導演,可不能撂挑子啊!
其餘幾人也有些吃驚莫子茹的反應,明顯莫子茹是爲我出頭,代價還很大,幾乎是用自己的前途,跟牟臺長逼宮。
別說他們奇怪了,就算我也很懵啊,我昨天還以爲莫子茹對我態度不怎麼好呢,想不到她今天這麼幫我出頭?是因爲我救了莫子茹的命?
莫子茹加重了聲音,對在坐的五位說道:田教授,樓指導,牟臺長、甘臺長,王局長——我是很尊敬你們五位的!但是今天,我卻沒有被尊重——我這麼多天,到處去挑選優秀的手藝人,我找到了一位,就是我身邊閩南刺青的傳人——我認爲他是非常合適來做這一次的紀錄片的,但是……你們甚至連他的作品都沒看一眼!你們沒有尊重他,也就沒有尊重我,不信任我,既然我們雙方缺乏信任,那我拍出來的紀錄片,你們自然也不會信任,與其後期的不信任弄得我們團隊分崩離析,不如就此別過,大家都留下一個好印象,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前天第一次見到莫子茹的時候,就覺得莫子茹很乾練,但想不到她這麼有魄力,說話鏗鏘有力。
牟臺長當然不想因爲得罪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手藝人,損失旗下的大將,他嘿嘿一笑,裝作剛纔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說道:要不然……還是看一看這小夥子的作品?反正也不耽誤功夫嗎?
田教授哼了一聲,沒說話。
王局長也沒說話。
一直挺站我的樓指導站起來打着圓場,說道:看一看作品吧,都來了閩南,就看一看閩南的紋身,也許和幾位以前見到的紋身,真的不太一樣呢?
說完,樓指導擺了擺手,讓莫子茹去喊人。
莫子茹把白小草和徐老師帶了進來。
白小草的刺青叫“神的翅膀”,徐老師的紋身叫“竹山老漢”。
在左的五人,正副臺長依然沒有什麼表示,但那旅遊局王局長作爲一個外行人,也爲了報復我剛纔的狠話,直接擺手:我覺得這倆紋身都很普通。
“哇,這麼好的紋身,你說普通?”樓指導笑着搖了搖頭,他最欣賞的就是秋末刺出來的“神的翅膀”的紋身:從光影的表現、細緻的紋理,都太強大了,這副刺青的刺青師,手法真的厲害!人皮上作畫,能拿捏得這麼好,手段妙極了。
樓指導懂行,旁邊那高傲的田教授其實也懂行,他人傲慢了些,但鑑定水平還是很高的,他就看了“神的翅膀”一眼,立馬說道:你那副紋身的筆畫,我想起了我的一個學生,秋末——他最擅長用細膩的筆鋒,還原真實的質感,我後來聽說那秋末也去搞紋身了,想來,這幅神的翅膀的紋身,應該是出自我那學生的手筆,對嗎?於先生?
田教授剛纔的高傲,被我們店的紋身作品打掉了一些,把我的稱呼從“小夥子”變成了“於先生”。
我對田教授點頭,說道:沒錯!是出自秋末的手筆。
田教授對我笑了笑,繼續陶醉的看着于波的作品《竹山老漢》,一邊看,一邊評價着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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