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廂在打着壞九九,科利爾那一頭就沒老闆那麼好運連連了,她的境遇要比他悲慘得多。
想想十一歲那時候的自己定是不會對本身的魂魄有所抗拒,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她瞪了那個剛剛睡醒,還在揉眼睛的小女孩兒好幾眼,可就是拿她沒有辦法。
自己回來了卻是無法附身,這都是些什麼鬼?!
科利爾在上頭飄了兩圈,實在無法,只得硬着頭皮又試了一次。她猛地朝那小女孩俯衝了下去,那兇狠樣兒活像餓鬼撲食。
小女孩只覺周身的溫度又降了降,不由將衣服往裡又裹了裹。她皺了皺鼻打了個噴嚏,喃喃道:“天氣又冷了,隔會兒去叫醒克萊爾。那隻大懶豬肯定在睡,讓她今天多加點衣服……啊,阿嚏!!”
小女孩踢踏着毛絨拖鞋,神遊似得下了牀,她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顯然是還沒有睡醒。她搖搖晃晃地憑着記憶走到衣櫃,拉開把手,隨手抓了件衣裳就往上套,然後……
“科利爾!!!”
一聲尖利的女高音嚇得她手一抖,那件乾淨的衣服就這麼掉在了滿是灰塵的地上。
“科利爾你是豬麼,拿個衣服都不會拿?!”
“喬克卜,你知不知道擅闖一個女士的閨房是、是……!”小女孩兒臉被氣得通紅,可就是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這種無賴行徑。
喬克卜是一個小人,當然這並不是包含有色意味的說法。他確實很小,短胳膊短腿,小臉圓潤,眼眸因着西方的血統而凹陷在眉骨下方,典型的綠豆眼,不仔細看壓根就直接忽略了
總之,除了他的年歲可以當科利爾的父親以外,他什麼地方都是如此的小而殘缺。就連性格,也因着長相的緣故而扭曲得不行,他喜歡孩子,喜歡一切小而軟的東西,可偏偏他習慣性地惡言相向,習慣性地去睥睨一切,習慣性地瞧不起……這樣的自己。
這也就導致了小孩子見着了他就不喜,要麼跑得遠遠的,要麼就向他丟石頭,吐口水,而他必是會罵上一通的,跺着腳,叉着腰,翹着蘭花指,對着那跑遠的小鬼們就開始長時段的罵街行爲,但實質上他並沒有因爲這一系列的小摩擦而傷害過任何一人。
可他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站出去分分鐘就會有人上去找茬兒,或是上去調笑兩句。至於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小女孩兒表示她也無可奈何。
科利爾第N+1次被一道水藍色屏障給彈了回來,她嘆了口氣,赤色的眸子對上了多年不見依舊神氣活現的喬克卜。
多次碰壁的她無奈地從小女孩兒身上飄了出來,蕩在了半空中。一次兩次不能附身,她可以當作是自己的技術問題,這都不下數十遍了,肯定是有系統性的Bug在裡頭。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爲什麼不能附身,因着不能附身的理由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魂魄不匹配。
可重點是誰能告訴她,爲什麼自己的魂魄會和自己產生排斥……
科利爾表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更何況她現在根本聯繫不上老闆,這點讓她最心塞。明明是跟他一道過來的,結果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連個毛影子都沒有!!
媽的,她要打差評!絕壁要差評!!
在她獨自飄在上頭憤憤咒罵着某個不知道消失在哪裡的傢伙的時候,小女孩兒已經和喬克卜口頭上幹了一架……
科利爾看着這熟悉的一幕,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呵氣,然後她就從兩人中間直插了過去,順帶她惡劣地撩起了小女孩兒的裙襬以及用自己冰涼的手掐了一記喬克卜的脖子……嘖,手感真不錯……
(某月:Clear,你有刷存在感的嫌疑。
科利爾:我就是刷存在感了怎麼着?!
老孃想附在自己身上都沒機會,心情不爽!!
某月:……冤有頭,債有主
科利爾冷笑:主不就是你麼?
某月:……)
嘰嘰歪歪爆粗口的兩人瞬間就安靜了,他們彼此怪異地對視了一眼,齊齊打了一個哆嗦以後就默契地閉口不言。
小女孩怯怯地伸手拉住喬克卜的後衣襬,可憐兮兮地對他眨了眨眼。赤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讓人不忍推拒,即便這腥味十足的色彩是惡魔的證明,喬克卜也覺得自己那點可憐的良心不安了……
他彆彆扭扭地握了握女孩兒小小的手,然後將她帶離了這鬼地方,嘴裡還不住地嘟囔着:“小孩子就是麻煩……”
他纔不承認剛自個兒也被嚇得不輕!
他們去的明顯就是克萊爾的方向,嘴上吵得那麼兇,默契感倒是一點都沒少。科利爾在高處,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她默然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原來就是這麼來的麼?
她揚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苦澀而慨然。她當時怎麼想喬克卜的她心裡最清楚,她覺得這個人兇惡,粗俗,不可信。
尤其是她在得知喬克卜是她親身父親的使徒,喬克卜來到這裡只是爲了監視她們兩姐妹的時候,她對這人的態度也就更惡劣了。
然而就是這個人,這個她千方百計排擠的人,居然在那個時候不惜違揹她生父之令,提前將審判消息透露給了她,而她當時怎麼說的,嘲諷?懷疑?!
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人離別之時那異樣的眼神,當時的自己被仇恨衝昏了頭,只知道朝着他一味地吼,她推搡着他,直到把這人推到了……地獄……
在那之後,她就再也沒看見過這個人,直到她親眼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將這人親手獻祭給了魔,任由魔鬼撕碎了他的身體,在黑彌撒……
他的魂靈甚至連哀嚎都沒有就已經被魔扯裂了,吞到了肚子裡……
死無全屍,靈魂無依。
科利爾面無表情地擡手掐住了自己的鼻子,沒有呼吸的她,自是不會感覺到有任何的不適,只是沉寂已久的心依舊在絞痛,一波又一波,如那鮮活的脈動,它……還活着……
多麼可笑!
她死了,心卻是活着的!
呵呵……
科利爾本來是打算跟着他們兩個去看看克萊爾的,可如今,她已是失了興致。
夢境再真實,也不過南柯一夢,終歸虛幻。而現在,她回來了,回到了這個血色的世界。這裡有她珍愛的妹妹,有她漠然的母親大人,也有她高高在上的父親,有許許多多熟悉的,陌生的面孔……
曾經她一直以爲的,認定的事實,現在的她看來,恐怕不過是一場悲哀的笑話。就像喬克卜,這世界本無對錯,黑與白從來都沒有明確的界限,分得太清,活得清醒,只不過是在給自己找罪受罷了。
她突然有些擔憂,擔憂這樣的自己,能不能接受這剝離了皮相之後的原罪。原來的自己仗着年幼無知,仗着母親灌輸給自己的道德是非,仗着那些歪曲了的認知,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她不可能都記得,但僅有的那一點,已是讓後來的自己無比悔恨。
但那時,逝去的已是再也回不來,做錯了的即便自己再怎麼盡力彌補,當初自己留下的印記就算是結了疤,長了新肉,也不會消失。
它會永遠地留在那裡,那猙獰的瘡疤,會提醒你做過了什麼;在你自詡爲善人的時候,狠狠甩你一個巴掌;在你在做某些決定的時候,它會不甘寂寞地跳出來,顫抖着你那雙決議凜然的手……
“你……是誰?”
在科利爾還一個勁兒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就被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拉了回來。聲音很熟,帶着小孩兒特有的稚嫩,科利爾卻像是收到了極度的驚嚇一般,飛也似的竄了出去。
“誒?”
小孩兒看着飛一般離去的黑影,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小臉挎着,帶着些委屈,許是想想自己這麼可憐兮兮的,居然也能把人給嚇跑……
科利爾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兩口氣總算是緩過來了。怎麼回事,這個點兒克萊爾不應該是睡死在牀上的麼?!怎麼這時候就開始出來到處晃?!!
被嚇蒙了的科利爾還沒有意識到,爲什麼克萊爾能看見自己這個非常嚴肅的問題,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克萊爾已經深一腳丫淺一腳丫子地走遠了。
科利爾眯了眯眼,跟了上去。
“對不起啊,我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還差四五步的距離,克萊爾就猛地轉過頭來,盯着還在鬼鬼祟祟地她,一字一句道。
(親愛的們,今天還有第二更哦~~~算算時間,應該是要到將近十二點了,等不了的孩子們可以洗洗刷刷睡了,反正早上一覺醒來就能看文了 ,咩哈哈哈哈哈~~~~~~~~~
偶要先去洗個澡,然後繼續泡Word2333333,明天我起來恐怕又要到中午了呵呵噠~~~~真是悲哀的現實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