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門的另一端不再是黑漆漆一片.可那裡面的味道着實讓人不太好受.
科利爾不覺皺起了眉.卻還是剋制着自己沒失禮到捂住鼻子.再看伊扎克.卻根本像是沒有嗅覺似得.面不改色地就往裡走.
科利爾搖搖頭.終是不想再讓自己的鼻子再遭罪.便擡手將一枚銀針插在了左耳後一處.頓覺整個人都好了.別問她那根銀針是怎麼順出來的.能在喬克卜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順出伊扎克的暗囊.科利爾又怎麼不會在其中撈點好東西自己備着呢..
不是不能用怨靈之力來封印自己的嗅覺.只不過她還不想過早使用自己的能力.再加上老闆之前的警告.就爲這個不小心把‘審判者’給招來.總覺得自己是被夾了腦子才幹得出來那麼蠢比的事情……
雖然她覺得跟着伊扎克來這兒已經夠蠢比了……
“發什麼楞.還不趕緊跟上.”
伊扎克走着走着就不見了科利爾.轉頭就見那小丫頭陰晴不定地杵在那兒不動.便不耐地朝她吆喝道.
科利爾擡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伊扎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說什麼.只道.“你那半道撿來的小子就在前頭那小隔間裡.自己進去.我還有些事要辦.”
“你去哪裡.”
“旁邊那屋.處理一下藥材.”伊扎克一指那藤蔓纏繞的青銅門.便頭也不回得走了.獨獨晾了科利爾在原地.有一發沒一發地楞了好一會兒.
..這就沒了..臥槽爲她繞了這大半天的路就把她扔門口就算完了...
要不要這麼坑的啊...
科利爾風中凌亂了一會兒.就只能轉了身子順着伊扎克指給她的方向走去.說是半成品.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雖然伊扎克的品行隨便.但是做事上還是相當靠譜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的程度.
大少爺性子的他註定就要一技之長壓身.否則他早年就該被這吃人的地方給吞噬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不是誇大.科利爾在這世間遊蕩的幾百年裡.看過很多像伊扎克那般任性的富家子弟.可大部分都折在了街頭巷尾.不少人都受不得流浪之苦.灰溜溜得回到了本家.剩下那部分犟的.打死都不回本家的.也不過就是藉着髒兮兮的妝容遮住了自己的臉.混跡於街頭巷尾.到最後也會形成一支在東方名爲‘丐幫’的神奇派別.只不過這些人的生活技能跟那些‘丐幫’人士完全不能比.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一到這落魄地步.能把自己養活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麼想想.伊扎克這古怪到扭曲的性子也不是沒有道理.但他至今能保持他的少爺性子也算是一種奇蹟了吧.
這些有的沒的一過腦子.科利爾便把它們果斷甩出了腦子.一腳踹開了邊邊角那扇門.還沒走幾步.就被裡面的藥味薰得一時愣在那兒.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
“什麼人.”
裡頭傳出來一微弱的人聲.科利爾支着耳朵辨認了許多才聽出來是那個被她半道撿來的小子.
“是伊扎克先生麼.”少年似乎有些遲疑.“今天的訓練項目我還沒有完成……”
“我不是.”
科利爾吐了口濁氣.再抽了根銀針戳入了右耳後那處.並還嫌不夠似得再往裡用力捻了捻.終是覺得神清氣爽了.她才慢騰騰踱着步子走了進去.“還記得我是誰麼.”
“你來做什麼.”
顯然少年的記憶力並沒有在這早晚不見日月.氣味逼人瘋癲而有所衰退.相反他的神智相當清醒.
就算科利爾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也聽得出來少年定時不待見自己的.思及也對.畢竟是她一手把他逼到這個境地的.不怪她反倒是不正常.但是……
爲毛他會對伊扎克那個混蛋如此尊敬..
科利爾挑了挑眉.莫名有些不爽.敢情在這幾天裡頭伊扎克這廝倒是把少年對他的敬重之情給整出來了.那她要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廢物幹嘛..
擺着看來膈應人的麼...
“來看看你有沒有被伊扎克給整死.”科利爾並沒有做什麼表情.她拿不準這些天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還是先耐下心看看吧.“你現在如何.”
“不如何.”少年的話語裡還是夾槍帶棒.但不如一開始那麼針鋒相對.“你來這裡是來驗收成果的麼.”
“這麼說來.你已經是有什麼東西拿的出手了.”見少年已經把話都說開了.科利爾也就不再忸捏着和他繞彎子.“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來吧.”
室內昏暗.但是少年還是能看得見科利爾那張臉.那張他至死都不會忘記的臉.因爲這個古怪的小女孩兒.他的人生軌跡算是徹底被扭曲了.而自那瘋狂的一夜之後.他想了很多很多.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之前的生活沒什麼不好.但也確實沒什麼好的.現在也是.說不上好不好.反正都一樣過活.
他除了自己這條賤命.已經是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既然沒有什麼可以失去.那何不嘗試着讓自己活得更好.’
這話是伊扎克說給他聽的.也是他唯一存在腦子裡的一句話.他覺得伊扎克先生說得很對.因而這也是他至今留在這兒乖乖聽話的緣由.即便他知道自己日後就是這古怪丫頭的僕役.他也並沒有什麼怨言.
他想在這古怪丫頭身上求證某樣東西.某樣連他自己都說不太清楚的東西.
活得更好是一個祈願.一個他連有多少可能性都不敢去估算的海市蜃樓.他在這社會的底層跌打滾爬過.一次又一次地被人踩在腳底下.他早已磨去了大半的鬥志.但骨子裡不服輸的性子是永遠都磨不去的.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就算是擺明了往前跨一步就是火坑.他也不會有半點猶疑.只要……能一點點的改變就好……改變他這該死的狀態……
“你……”他支着腦袋望向科利爾的方向.“要我怎麼做.”
科利爾四周望了望.便隨意道:“這附近有燈麼.周圍太暗我不習慣.”
少年聞言一愣:“暗.”
“你沒感覺麼.”
“不是挺亮的麼.”少年狐疑地望了科利爾一眼.“你瞎了.”
“……”
科利爾都沒有什麼力氣去瞪他了.只能無言地杵在那兒.活像個傻子.
“抱歉.”少年卻真的信以爲真.“我不知道.”
“你纔是瞎子..”
科利爾終是忍無可忍.朝着少年就低吼道.“你不會不記得外頭有多亮了吧.”
“誰知道.”少年自嘲道.“進來那會兒過了多少時間我都不知道.”
“你進來以後就沒有出去過.”
“這裡好像是一個秘密基地的樣子.你覺得會隨便把人放出去麼.”少年不答反問道.“更何況呆在這兒也挺好.”
“……”
雖然科利爾無法理解這破地方又黑又陰溼還一股子怪味兒到底哪裡好.但她還是理智地沒有繼續問下去.反而是轉了個話題繼續道.“放心.才幾天而已.”
“恩.”
“……”科利爾抿了抿脣.赤色的眼眸眯了起來.“然後呢.你現在習慣了這裡應該是能清楚地看見我吧.”
“恩.”少年點點頭.走了過來.扯住科利爾的手.“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坐.”
科利爾挑挑眉.也沒推拒他的拉扯.反正這也算是一種考驗通過的方式.夜視的能力啊……聽上去不錯.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
“吃點什麼.”少年的舉動活像他就是這兒的主人.而科利爾只是一個偶爾路過的客人.如此平和.平和到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有餅乾和羊角麪包.火腿培根這一類的.你要吃的話我得拿去熱一下.”
“……不用麻煩了.我之前有吃過東西.”科利爾默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她實在不放心這裡的食物.尤其是一想起之前她尚未封住穴道之前聞到的那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她就一點食慾都沒有.
少年聳聳肩.顯然並不在意科利爾的拒絕.“伊扎克先生說你不會吃這兒的東西.果然如此.”
“哈.”科利爾摸摸鼻子.“那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你會真槍實彈地跟我比劃一局.”少年的眼眸忽的亮了.興奮之意根本收藏不住.
科利爾看了直搖頭.“這句話是你說的吧……怎麼.前幾日看了血就暈.現在就好了.”
“習慣就好.”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些靦腆.“說來也是很早之前.有一幫子人總喜歡到我家來追債.有一次父親大人沒來得及跑.就直接被那幫人打殘了腿.我想幫他止住血.可那紅色的液體怎麼止都止不住.我朝外頭喊了.也沒有人救我們……許是那一次留下的後遺症吧.我總見不得血.”
科利爾並沒有插話.他想說就說.發泄過後這些只不過是塵埃中的一片.留在過去.便無法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卡成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