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散的瞳子漸漸凝轉出了光暈,房小靈自是看清了眼前這人是誰。
雖說她之前就聽出了是誰的聲音,但眼睛帶來的衝擊力是聲音所無法代替的,當即房小靈就炸毛了一圈,跳出了老闆的懷抱。
“你,你你……”房小靈抖着嗓子用手指着老闆那張俊臉,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沒錯,是驚嚇,絕壁不是什麼豔福之類的……
老闆自然而然地退開了一步,籠着袖子盯着她。只不過他滿臉地坦然樣兒,弄得房小靈莫名有種自己纔是那個佔人便宜的蠢比。
“不錯,還有活力。青殺已經……恩。”老闆說的含蓄,但房小靈一聽就懂。
她舔着牙,眯眼道:“味道不錯,你要來點?”
“……”
“可惜了,青殺被我吃的一乾二淨,沒有剩下的可以給你。”房小靈無所謂地說道,“還是說你要玉垣?”
“房小靈。”
“恩?”
“你在哭。”老闆一手點上了她的眉心,鳳眸中無比清晰地映上了房小靈那扭曲到極致的臉,“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做的沒錯。”
“……”房小靈深吸了一口氣,緊握的小拳頭止不住地顫抖。空氣中有細微的血腥氣在緩緩蔓延,一如房小靈眼底暈上的那層深紅,“你知道什麼?”
“你知道什麼?!!呵呵,她是我親妹妹,她是我這世上最後一位親人,而我親手撕了她,一口口的吃掉,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麼?!!”房小靈渾身都在顫抖着,比起剛纔還強撐着的假笑,現在的她顯得更爲真實,“青殺本可以吃掉我的,她明明知道我當時設計她,她還是……”
“就是因爲她知道你要活下去,所以她纔將自己禁錮。你以爲那鎖鏈是哪裡來的,若不是她本體,那玩意兒能傷得了她?!”老闆垂下了眸子,像是對待無理取鬧的孩子那般有耐心,“她掌殺伐,戾氣過重,尤其是你,她根本就捨不得對你下手。”
房小靈沉默了下來,青殺最後的那句話還在迴盪在她的腦海裡,她最後是笑着說的‘真好’,死亡對於她真的是解脫麼?
以前當她還是玉垣的時候,她逃了,逃得無比干淨利索。直到現在,她的手裡沾滿了她的味道,靈魂的味道,她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體內,自已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她是湊上去讓你吃的,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房小靈。”老闆微微翹起了脣角,“你以前是一個膽小鬼,那是玉垣,而現在的你是— —房小靈。你要活下去,因爲你有巽清,你對這個世界還有牽掛,所以你……別無選擇。”
“若是我的話,我也會和你做同樣的事。”
“所以,不要有所愧疚,你要連着青殺的份一起——活下去。”
房小靈怔怔地看向老闆,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這樣安慰自己,她吸了吸鼻子,有些茫然:“爲什麼?”
“你和青殺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都習慣性地刀尖對內,寧傷及己身而不動他人。”老闆答非所問,顯然不想多說,“世間生靈,只有嚐盡紅塵百苦,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你的苦楚我自是知曉,只是你遠比我幸運得多……”
房小靈伸了伸痠痛的肩膀,晃悠了一會兒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被居高臨下凝視着的滋味並不好受,雖然她已經整個人都被老闆看穿了,但與生俱來的驕傲與尊嚴不容許她再軟弱下去。
一次的軟弱,一次的錯誤,她失了最愛的人,而如今她身旁那人一如往昔般鮮活,那麼……她將革除自己憊懶的一切,來守得他一方安寧。
“青殺已經消失,那麼原來困在她體內的萬千生魂如何了?”重新振作起來的她脫了一身浮華,整個人更顯得穩沉。
老闆欣慰地眯起了眼,大有‘自家小鬼初長成’的奇妙滿足感。“自然是在體內。不過你吞噬青殺的時候太過兇殘,那些怨靈傷了根基,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搞出什麼大動靜來的。”
“……”
兇殘……
房小靈突然覺得還是不能好好和老闆這樣的奇葩正常交流,她磨着牙總算平復了要把此人吊着暴打一頓的衝動。
“短時間是多少,我需要一個確切的數字。”
“在你完成與我的交易後的某段日子裡,不過你應是等不到了。”老闆淡淡道,“青玉令現在並不完整,巽清和它定過血契,現在就差青玉令落在巽清身上的一抹魂了。”
“你什麼意思?”房小靈皺着眉,語氣不大好。雖說老闆定是不會對巽清做什麼,可這明顯有陰謀的樣子簡直不能忍。
真當自己是死人麼?
“知道風淺夏是誰麼?”老闆無視她的憤怒,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廢話,我的主人我怎麼不知道?!”
“那麼……可否解釋一下你怎麼會有玉垣的記憶?”老闆單手託着腮,鳳眼微眯,卻是透着十足十的危險,“如果你不是房小靈而是玉垣,我會很難辦的。”
“我們談了那麼久,你居然懷疑我不是房小靈?”房小靈翻了個白眼,怒聲道,“我要是玉垣,我會認識你?!!我要是玉垣,你還能在這兒穩穩站着?!!我要是玉垣,他媽哪來的明庭?!!”
“……爲什麼我感覺你醒過來後,就變得如此暴躁?”老闆眼中戲謔不減,卻是一瞬斂了冷色,“我認識的房小靈從來都是一個很溫柔的小女妖。”
“……”房小靈扶額不語,她真的是不想理這個嘴賤到天下無敵的怪胎了,偏生這怪胎還打不得,怎麼辦……好想死……
“咳……開玩笑的。”老闆聳了聳肩,無所謂道,“看你那麼嚴肅緩解一下氣氛罷了。不過,我確實有一個問題。別拿這麼懷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認真的。”
“問。”房小靈冷哼一聲,直接甩給他一個字。
老闆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挑眉道:“你是怎麼獲得玉垣的記憶的?”
“我吞噬了青殺以後,順帶吃了玉垣的記憶。”房小靈瞥了一眼自作無辜狀的老闆,淡定道,“結果有些吃撐了,所以醒來的時候遲了些。”
——你他媽在逗我呢吧!你絕壁就是在逗我吧!!你醒來的時候虛弱的跟鬼一樣,你跟我說你原來是吃撐了,消化不良!!!這都是些什麼鬼!!!!
儘管內心在咆哮不已,老闆表面還是維持了一張繃緊的冰塊臉,只是右側脣角已經受不住神經刺激從而進行着無規則的肌肉拉伸活動。
雖說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但如此神經質的表情真的不適合出現在他的臉上,所以房小靈很給面子的——噴了。
“好吧,吃撐是真的,不過我並沒有驚動玉垣。準確的來說,當青殺來到我面前的時候,玉垣醒了一陣子,但被我請回去讓她繼續沉睡了。青殺與玉垣心意相通,我要知道過去的事,只要讀了青殺的記憶便可。”房小靈爽快了,自然話也就多了。
然後一般性的,房小靈爽快了,老闆就不爽了。
“既然識得風淺夏就好辦了。”老闆輕輕擊了次掌,“他可是要毀了青玉令哦。”
“你說我該怎麼辦好呢?按照道理我確實該把你回收來着……”老闆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鳳眸裡更是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澤。
“……”房小靈嘴角抽了抽,立即把自己的臉部表情調成了苦哈哈的狗腿樣兒,“大人啊,老闆啊,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一回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未入洞房的郎君~~”
魔音入體之後……
沒有之後了……
老闆被震驚到石化了。
房小靈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會兒,就‘噗嗤’一聲笑開了。難得老闆也有這種表情,自己活了這麼多年能看上一回也值。
“咳……”老闆別開臉,耳尖染上了可疑的紅暈,“那什麼,我和你的契約優先,你可以先放開我的衣服了。”
“哦。”房小靈略有失望地鬆開了魔爪,“那麼,我們可以詳細談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麼?”
“淺夏要的不過是讓那生魂入了輪迴,贖了他罪孽,他就好被鬼差認領了去,至於最終他的歸宿,他並不在意,因而我只管他超度生魂一事。要完成這件事,並不一定要毀了青玉令。”
“那要怎麼做?”
“把殘缺的青玉令拼完整,我就有辦法只是散去裡頭的生魂。而你也沒有必要揹負殺器這一名頭,你的戾氣將不復存在。到時候,你將不再有所顧忌。”
“代價?”
老闆伸出食指按壓下他的脣瓣,低聲道:“時辰未到,不能說,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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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月一掌拍開蹲在屏幕前的蛇精病: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下一更見,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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