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宇文太浩找到李初一的時候,我們的李少俠正在研究內府的一處小花園。
從外表看這座花園並沒有什麼異樣,可陰陽道眼中這處花園的靈氣流動卻大有問題。李初一有七成把握確定這裡被一個極爲高明的幻陣籠罩,花園只是幻陣的一個入口,可無論他怎麼試探都試探不出半點端倪。
思忖片刻,他的手按在了腰間的長劍上。既然軟的都試過了,那就怪不得他用點蠻力了。
“你瘋了!!”
劍只拔出了一半便被納蘭明月死死按住,明月大小姐都快氣瘋了,天底下還有這胖子不敢幹的事兒嘛!
“鬆開!”
李初一不滿的掙了掙,納蘭明月哪抵得住他的力量,情急之下幾乎整個人趴在了睚眥劍上。
“別胡來,這裡是王府!”
“我沒胡來啊!”
小胖子無奈的往後退了退,儘量不讓自己跟納蘭明月的胸口產生某些美好的誤會,同時用很認真的表情道:“我真沒想胡來,我就是想捅捅!”
“我...!”
自小養成的涵養讓納蘭明月忍住了沒罵人,可她惡狠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後悔了,後悔答應帶李初一過來,後悔聽了沐方禮的話,最後悔的是她竟然相信了李初一的那些保證!
正猶豫着措辭,遠處腳步聲起,扭頭一看宇文太浩帶着一隊金甲衛邁步走來,納蘭明月大鬆一口氣,復又滿心的緊張起來。
鎮西王不會看見了吧?他不會誤會吧?
餘光掃了一下,李初一連頭都沒有,繼續用力掰着納蘭明月的肩膀:“大姐你起開好不好,劍鞘上有糖膏,小心黏住你的衣服讓你‘明月光’!”
“啊!”
一聲驚叫,納蘭明月這纔想起劍鞘上的古怪,趕忙起身打量衣服,果然在前身數處發現了不少黏黑的漬跡。
“先聲明啊,不關我的事,我可不賠哈,最多幫你洗洗!”小胖子老神在在的道。
“要你管!!”
兇了他一眼,納蘭明月法力暗催,羅裙柔光一閃,漬跡已然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嘿,這個厲害啊嘿!”
小胖子大呼小叫,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樣,納蘭明月滿腹無語,見鎮西王等人走近壓低聲音匆匆的扔給他兩個字。
“白癡!”
說完不理李初一,她提起羅裙快走幾步,當先盈盈下拜。
“納蘭明月參見鎮西王!”
“呵呵,明月啊,怎麼這麼拘禮,平時也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快起來!”
宇文太浩很是溫和,主動快步上前扶起納蘭明月,可納蘭明月卻沒有順勢而起。
“王爺,小女子知道我們來這很是冒犯,但此事皆因明月貪玩而起,與我幾位朋友無關,還望王爺贖罪!”
說着深深一福,可沒能福下去便被宇文太浩強行扶起。
“別怕,我沒有怪罪的意思,而且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
拍拍納蘭明月的胳膊,宇文太浩轉頭正望李初一。
“初一,好久不見。”
白眼一翻,李初一斜眼看着他:“別叫那麼親,叫我李少俠,叫那麼親想幹嘛?讓我喊你叔啊?”
宇文太浩一窒,不等答話便聽李初一接着道:“怎麼,自己家裡面也帶這麼多人護着啊?於浩啊於浩,你說我是該說你裝
逼呢還是該說你沒安全感呢?誒,不對啊,你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說着,小胖子怕怕的拍拍胸脯,李斯年幾人則暗暗戒備了起來。
失笑搖頭,宇文太浩擡手笑點着李初一:“嘴巴還是這麼不饒人,葉峰主得爲你多操多少心啊。”
李初一嗤笑:“我葉叔操不操心是他的事,這事兒跟你拉稀王沒什麼關係吧?怎麼,心裡還惦記着老東家,準備再叛回去?”
“放肆!”
宇文太浩身後的一箇中年子猛然暴喝,雙眼一睜直直的盯住李初一,丹田默轉下飛昇期的磅礴威壓陡然降臨。
李斯年等人悶哼一聲當即後退,李初一身子一晃卻未退半步,心中《道典》經文暗暗流轉,頂着對方威壓懶散一笑。
“哦呦,好嚇人吶,我道是誰呢,原來也是個熟人吶,這不是血陽峰的大長老齊世仁嗎?嘿我說齊大長老,我一直覺着你很有文化,名字起的恁的有學問,你們拓跋峰主真差點沒被你氣死,直到現在還三天兩頭的唸叨着你的‘好’,想要找個機會好好再跟你‘親近親近’呢!”
“你...!”
“住口!”
喝住齊世仁,宇文太浩轉回頭怒瞪着他:“李初一是沐家老家主沐方禮的外孫,皇兄欽點的大皇子,豈是你能放肆的,還不趕緊賠禮!”
沒有猶豫,齊世仁當即跪伏在地,李初一卻往邊一躲讓了開去。
“紅臉白臉唱的不錯,可惜小爺不吃這一套!”
無視齊世仁,李初一凝視着宇文太浩緩聲道:“於浩,咱倆也算是知根知底,虛頭巴腦的就別囉嗦了。我今天的來意你心知肚明,我就問你一句話,餘瑤在哪兒?”
“餘瑤?她來大衍了嗎?”
宇文太浩怔然不知,李初一哪裡肯信,看白癡一樣的冷笑望他。
“有意思嗎?”
宇文太浩默然,片刻後微微一笑,擡手往旁邊一引。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找個清靜之處。”
小胖子眉頭一挑:“怎麼,做賊心虛怕人聽啊?”
灑然一笑,宇文太浩不答反問:“你不會不敢吧?”
李初一氣笑了,搖着頭指點着宇文太浩,末了什麼也沒說,拍拍屁股準備跟上。
走到納蘭明月身邊時,他腳步一頓:“你自己玩去吧,這人太髒,後面的事兒你就別跟着攙合了。”
“我...”
納蘭明月正猶豫着,宇文太浩卻擺了擺手,衝着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月也跟着吧,就當做個見證。有你在,初一也不會那麼衝動。”
鎮西王相邀,明月哪敢拒絕,點頭就要答應,卻被李初一一把攔住。
“見你個大頭鬼的見證,個小丫頭片子能見證個屁!於浩,你有什麼招小爺接着,你若想再牽連個無辜的人進來,小爺可不答應!你別忘了明月她是納蘭家的人,納蘭家的背後是沐家,她可不是那麼好動的!”
“你這人...!”
宇文太浩哭笑不得,攤攤手道:“你自己心裡面陰暗,就總把別人想的跟你一樣陰暗,我跟明月是舊識,你問問她我何曾想過害她?”
嗤笑一聲,李初一道:“我心裡陰暗但是我行事光明,不像你,心裡跟行事都髒透了!”
“那不是髒,是職責!”
宇文太浩正色道:“你認爲太虛宮是你的家,我背叛了太虛宮就是惡人,但你可曾想過我是誰?我是大衍的人,更是宇文皇族的皇子,對你來說太虛宮是家但對我來說根本不是,我的家是這裡,是大衍皇朝!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要說的是我對我在太虛宮所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因爲那本來就是我的目的!對你來說我是惡人,但對大衍來說,我是英雄!”
“忘恩負義也好意思稱英雄?”
李初一冷笑:“陸橫待你如何你心裡不清楚?太虛宮的衆多弟子待你如何你看不見嗎?不提這些,就說小雨那傻丫頭,以前沒事兒就在我面前大師兄長大師兄短的,我跟她說你一句壞話她能折騰我大半天,可是結果呢?”
宇文太浩默然。
李初一猶不捨棄,繼續冷聲道:“還有餘瑤,她也是個笨蛋,相信了你的鬼話還間接的做了你的幫兇,結果呢?你先是把她賣了,然後良心發現的把她救了可是又把她丟在了太虛宮。我不是說你放她離開不對,可是你這人心思太陰沉,以你的心智絕對不會想不到一個完好無損的餘瑤劫後餘生的出現在太虛宮會是什麼樣的處境,但凡你有點人性你也該佈置一下,哪怕捅她幾刀讓她帶點傷也不該那般如此!”
“笑話,換做是你你下得去手?!”宇文太浩怒道。
李初一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若是能免了她的後患,我會!”
“你!”
宇文太浩氣急,用力一擺手道:“我就說你心思陰沉,總把人想得那般可惡。那天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的匆忙哪有心思想那些,你真以爲我是老謀深算的大奸之人嗎!”
“不是以爲,你就是!”
眯着眼睛,李初一冷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心裡放不下她,可是又知道強行帶走她會沒有好結果,所以纔會故意如此想要讓太虛宮逼着她離開嗎?別拿什麼匆忙沒時間說事,這話別人說我信,你?打死我都不信!”
“你!”
宇文太浩有口難辯,指着李初一半天后深深一嘆。
“我知道我對不起餘瑤,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她,更別提你說的那些齷齪心思了!李初一,你要弄清楚我是個人,不是老天爺,更不是沐家那些精通衍道的大能!我算不到以後那麼遠,太虛宮的事也不是我宇文太浩一個人謀劃出來的,而是前前後後幾代甚至十幾代暗子的心血結晶,時間足足綿延了數千年之久!你認爲我倉促之間還能想得那麼多,我只能說我做不到,也不可能會那麼想,事實就是如此,不管你信還是不信!”
“已經不需要我信了,因爲你已經如願了。”
咬着牙,李初一凝聲道:“餘瑤被逼離了太虛宮跑到大衍來殺你,這事你不會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我這次來就是爲了帶她走,把她交出來,你我之間的恩怨便一刀兩斷,以後大衍的一切都再跟我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