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舟和鐵牙貪婪的聆聽着誦經聲,努力分辨着其中的文字想要將其牢牢記住。 奇怪的是誦經聲明明就在耳畔,可是任憑他們百般嘗試都是聽完就忘,根本記不住其中的任何一個字。
經文就像是指間沙,越是想抓住越抓不住。兩人急的抓耳撓腮,可是再着急也是無用。
“不用記了,趕緊把魂種埋下,等控制了這個小子的神魂,這經文還不是任咱們予取予求!”紀舟沉聲說道。
鐵牙自然沒有意見,他也看出來了這經文根本不是一般的東西,很可能便是那種需要特殊方法傳承的蓋世絕學。但凡這種需要進行特定傳承的功法或是法寶用尋常手段根本是偷不來的,想要得到只能按照特定的方法進行傳承。
兩人不再耽擱,一邊默默聆聽着誦經聲,一邊向着識海深處繼續進發。剛纔耽擱了一小會兒,李初一的識海就又恢復了許多。若是他倆再磨蹭下去,等到李初一神魂歸位清醒過來,再想控制他可就沒那麼簡單了,說不好最後仍是個魚死網破,兩人竹籃打水什麼都撈不着。
神識在識海內飛馳,速度之快可謂一瞬千里。可是飛了半天還未抵達識海的中心,紀舟突然從聆聽道音的癡迷中回過神來,望了眼四周後驀然一停。
“不對,有古怪!”
“怎麼了?”鐵牙聞聲也回過神來,先是戒備的看了眼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之後,他有些奇怪的看着紀舟。
“我沒感應到有危險,你感應到了什麼嗎?”
紀舟沒有回答,而是轉口問道:“咱倆飛了多久了?”
“多久?”鐵牙默默算了下,“從咱們進來,應該已經有一盞茶的時間了吧,你...嗯?”
說到最後,鐵牙心中一動也反應了過來。
按理說以他倆的速度應該早就到了,一刻鐘的時間都夠飛個來回了。可是到現在他倆還在前往識海中心的路上,這明顯是不對頭的!
李初一的識海他倆又不是沒來過,之前他還未破冰而出的時候他倆就跟他在識海內混戰了一場,這識海還是因他倆而碎的呢!現在看看周圍,識海還是那麼大,可是不知爲何他倆就是飛不到中心處,好像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阻撓着他們,讓他倆一直在原地踏步卻不自知。
“怎麼辦,是繼續還是先撤?”鐵牙問道。
事出有異必有妖,鐵牙已經心生退意了。之前他就覺着李初一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再聯想他和紀舟的神識是被李初一主動納入進來的,鐵牙越想越覺着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圈套。
換做別的時候也就罷了,他和紀舟肯定會繼續下去,大不了廢了這段神識就是了。可是現在不同,紀舟凝結了第六顆精神種子後已然神魂受損,他也差不多。他倆若是把精神種子和這段神識都搭在了這裡,那他倆的神魂會受到重創,到時修爲倒退實力大跌事小,影響了根基此生再難寸進那就麻煩大了!
紀舟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臉上掙扎了半天,最後一咬牙。
“先撤!等下我想法子將這小子的肉身封印住,回頭等咋倆調養好了再來治他!”
鐵牙鬆了口氣,隨即跟紀舟一起轉身離開。
他生怕紀舟一個衝動說要繼續探下去,還好紀舟還算了冷靜。至於紀舟抓了李初一會不會反悔鐵牙並不擔心,兩人是互相立過道誓的,他自然不擔心紀舟會反水。
回去的路看似毫無阻攔的一帆風順,可是兩人越走臉色越難看。來時的那處識海邊緣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任他倆如何奔行都始終無法接近,那股他們感覺不到的神秘力量牢牢地將他們禁錮在了原地,不光是阻礙了他們繼續深入,更是截斷了他們回去的路。
“該死,這小鬼明明神魂沉寂,怎麼還能施展出這種手段!他到底在自己的腦子裡動了什麼手腳,爲什麼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禁制的存在!”鐵牙低吼道。
他表面上看起來很憤怒,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憤怒是爲了掩飾內心的惶恐。
一個神智全失的煉神期小輩在自己的識海中佈下如此手段,而他偏生還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這讓他如何能夠不心慌?
紀舟沒有說話,他陰沉着臉默默打量着四周,隨後雙耳一動,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這道音有問題!”
看着焦躁的鐵牙,紀舟沉聲道:“四周空無一物,除了這道音外再無他物。這小鬼手段再詭異,也掩蓋不了他只有煉神期修爲的事實!我就不信他能如此逆天,佈下的禁制連你我兩個元嬰都探查不出來!排除其他可能,那唯一的結論就是這道音!我懷疑這根本不是道音,而是一種迷神的幻音,你我之前那麼入神的聆聽已經不知不居中陷入了幻境,因此纔會出現這種結果!”
聽紀舟這麼一說,鐵牙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目光陰沉的看了看四周,他的嘴角掛上了一絲獰笑。
“既然如此,老夫就自己清淨清淨耳根!”
言罷嘴巴一張,鐵牙一聲長嘯出口。巨大的嘯聲帶着濃烈的殺意向四周滾滾而去,一直繚繞耳畔讓他癡迷無比的道音頓時被掩蓋了下去。
紀舟被他震得耳中嗡嗡作響,可是他並沒有阻止,而是也跟着一起長嘯出聲。
兩人的嘯聲夾雜在一起糾纏回蕩,李初一的整個識海彷彿都被震得輕顫起來,一些本已修復的識海邊緣又重新碎裂開來。
“小雜種,敢耍老夫!你身上的秘密老夫拼着不要了,今天也要讓你變成白癡!”
冷冷一笑,鐵牙緩了口氣,第二聲長嘯再起。
持續不斷的嘯聲讓李初一的識海震動的越來越厲害,隱隱約約的悶響聲不斷自遠方傳來,那是識海破碎的聲音。
看着識海一點點破碎,鐵牙和紀舟心底裡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只是他倆並沒有發覺,自打一開始他們的嘯聲就有些古怪。他倆一直感覺自己的嘯聲是由心所發與對方並不相同,他們並沒有察覺到他們嘯聲的律動越來越接近,與之前那讓他們癡迷無比的道音暗暗相合。
當識海的震動達到了一個極限,早已殘破不堪的識海終於堅持不住崩潰開來。紀舟和鐵牙哈哈大笑就準備抽身脫出,可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
在識海崩潰的同時,他們神識凝聚成的形體上突然間也出現了道道裂紋。兩人臉色瞬間惶恐至極,可還未等他們想辦法補救,他們的神識連同裡面包裹的那顆含有他們一縷神魂的精神種子轟然而散,隨着崩潰的識海一起化爲了碎片。
神識崩潰,裡面的意識和精神種子裡的神魂烙印還在,兩人慌亂的想要憑着這縷聯繫將碎片重新連接起來逃出這裡,可是根本沒有給他們機會。那熟悉的誦經聲驀然響起,這被他們當做道音的詠誦聲之前讓他倆癡迷無比,可是現在卻在他們的耳中化爲了催命的魔音。
洪鐘大呂一般的誦經聲響徹四方,紀舟和鐵牙殘留在神識中的意識頓時被抹了個乾乾淨淨,碎開的精神種子露出的那縷神魂也徹底化爲了虛無。
與識海斷開聯繫的兩人並不知道,他們的意識和神魂被抹殺乾淨後,餘下的神識與精神種子的碎片在詠誦聲的不斷震盪下被反覆碾壓煉化成了精純的精神力補充到了李初一的識海當中,識海在這股精神力的補充下重新開始恢復凝聚,其速度比他們來的時候還快了數倍!
精神種子裡的那縷神魂也是如此,被經文反覆淨化確定沒有他們的神魂烙印後,那縷神魂被煉化成了一團純淨無比的靈魂能量。一股冥冥之力的牽引下,這股能量極速的沒入了識海深處,融進了李初一深藏在那裡的神魂當中。
本來有些黯淡的神魂在這股靈魂能量的補充下重新變得光彩熠熠,靈光閃閃的神魂不時發出一絲輕顫,彷彿像是要醒過來一樣。只是每當神魂的顫動達到一定程度,《道典》經文的詠誦聲都會降臨於此,誦經聲就像是催眠曲一樣,讓顫動的神魂重新開始安靜下來。
外界,一種煉神沉默不語的看着場中的三人,七星劍陣早就停止了攻擊,天權位的飛劍穩穩地定在李初一的頭頂,其餘六柄飛劍繚繞四周隱而不發。不遠處,紀舟和鐵牙雙眼似閉非閉似正非正,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許久都沒有什麼聲息。
三人打着打着突然不打了,在場的人沒有奇怪,他們知道這兩個老鬼還是賊心不死又去下魂種去了。按理說現在是他們離開的最好時機,可是沒有人敢動,紀舟和鐵牙的兩道氣機牢牢鎖定了他們每個人,若是他們敢妄動必然會驚醒他倆,到時候他們要承受的就是兩個元嬰的怒火了。
看着三人的模樣,郝幼瀟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與李初一雖是初識,可是這小胖子跟她二哥四哥關係都不錯,連蘇全都對他另眼相看,可以說李初一跟她郝家關係也算是不淺了。
寒獄門口郝幼瀟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幫忙,後來引得郝宏偉大怒,這讓她深深地體會到了李初一在郝宏偉心中的地位。現在這小鬼又陷入困境,眼看着就要被人種下魂種收爲魂奴了,郝幼瀟是真想幫忙,可是她確實是無能爲力。
看着臉色蒼白的李初一,郝幼瀟實在不敢想象郝宏偉知道他的好友被人收爲魂奴,而她又在一旁全程看着,甚至還無意中幫了一把之後,她的四哥到底會有多麼的震怒。郝幼瀟越想越頭疼,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將這件事告訴她四哥。
“只能等寒獄的事結束後,請家中長輩們出面調節了,唉!”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她相信只要郝家上層同意,只需要派幾個元嬰元神的執事知會一聲,紀舟膽子再大也只能乖乖放人。玄冰寒獄內元嬰期的紀舟是力壓羣雄沒幾個人敢惹,可是出了這寒獄面對高手如雲的郝家,這紀舟就是個屁,郝家拿錢都能砸死他。
心裡琢磨着見着郝宏偉該的說辭,郝幼瀟眼前一動,只見雕塑肅然默立的紀舟和鐵牙突然一口老血伴着慘叫猛然噴出,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聽着那已經渾不似人的慘叫聲,看着跌坐在地還止不住吐血連連的紀舟和鐵牙,郝幼瀟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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