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的勁,兩人總算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的經過給交代清楚了。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李初一在說,只有某些小胖子昏迷中不清楚的地方郝幼瀟纔出言補充幾句,餘下的時間大小姐一直頭埋胸透數着地上的石頭,無論是李初一還是道士她都不敢擡頭看上一眼。
交完完畢,小胖子掏出個水罐咕嘟咕嘟的一頓猛灌,而道士則滿臉震驚的看着他,看了半天后擡手指着他的鼻子想說什麼卻又掃了一眼低着頭的郝幼瀟,猶豫了一下便揪着小胖子的脖子閃到了離郝幼瀟很遠的地方。
手一揮佈下一重隔音的禁制,按着脖子讓小胖子跟着自己蹲下,道士眼神古怪的看着不明所以的李初一,好半天才恨鐵不成鋼的重重一嘆。
他這一嘆把李初一嚇的一個哆嗦差點沒蹦起來,但道士死死的按着脖子他想蹦也蹦不起來,猶豫了一下就想張嘴問問自己又犯了啥錯了,卻見道士看自己恨恨的道:“你是不是傻?”
“啊?哦,是!我很傻!”李初一當即點頭,反正道士說什麼是什麼,他不反駁就對了。
拍着小胖子的腦袋,道士唏噓道:“你啊你,你還真是傻!你說都那狀態了你竟然什麼也沒幹,要不是你是我從小養大的,老子還真會懷疑懷疑你是不是身體有問題!不對,莫非...小子,你跟老子說實話,你是不是這幾年遇到了什麼變故,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了?”
“滾滾滾,你他嗎才喜歡男人呢!”李初一大怒,臭道士怎麼就不想他點好,不就是當了把正人君子嘛,怎麼在他眼裡反倒成了個不是了。
罕見的沒有計較小胖子的髒口,道士放心的點點頭:“嗯,這就好,這就好啊!可是你說說你,身體沒問題取向沒問題,那麼漂亮一個大姑娘都在懷裡了,你怎麼就沒下手呢?來來來,李初一同學,本道爺採訪採訪你,你當初到底是咋想的?你怎麼就能做到柳下惠那種聖人的程度呢?”
咋想的?
小胖子默然,腦海中劃過一道擋在自己身前的倩影,臉上露出幾抹追憶。
道士一怔,有些猶豫的問道:“小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你太虛宮那個師姐了?”
“什麼師姐?哪個師姐?你說什麼呢?”小胖子臉上佯裝淡定,心裡卻吃驚不已,臭道士怎麼知道餘師姐的事兒了。
他演的很像,但道士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讓他騙過,見他如此頓時又是一陣唏噓,末了嘆了口氣:“小子,爲師勸你一句,你心裡那姑娘不錯是不錯,但是她命不好,有一個大劫,你最好離她遠點,這樣對你對她都好。”
“大劫?什麼大劫?師父你是不是見過她算出什麼來了?!”小胖子大驚,道士平時雖然吊兒郎當的看着像個江湖騙子,但李初一卻知道他的命衍之術極爲了得,平時那樣只不過是混口飯吃懶得動真本事罷了,可他如果真有心算點什麼,天底下還真沒多少東西是他算不準的,不敢說全中但十之八九是絕對有的。
道士既然說餘瑤有劫而且還是大劫,以李初一對他的瞭解,他嘴裡的大劫對旁人來說基本就是死劫了。而且以道士的本事,李初一估計這事兒至少有八成可能將會發生,心掛着餘瑤的安危他怎麼能不着急呢,莫說少年人的初戀情愫作祟了,就是以同生共死過的朋友角度來講他也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的。
看着李初一焦急的模樣,道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麼可能?!你不是天算天下算地前知五千年後衍一萬載的活神仙嗎,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騙我,你不想告訴我對不對?”
“不是,我真不知道!”
嘆了口氣,道士說道:“那個女子我只匆匆見過一面,習慣性的略加推算了一下,這才恍然發覺她命中有劫。”
“你都算出她有劫了怎麼可能不知道是什麼劫,這怎麼可能?!”李初一插嘴。
“怎麼不可能?我是能算出不少東西,但這世上我算不出的東西更多!我要是真能衍盡三界萬物,我他嗎早就......唉!”道士的眼中劃過一絲痛苦,一閃而逝後徒留滿面遺憾。
李初一見他這幅模樣不由一怔,道士此時的樣子他只見過一次,那就是碰見紅衣女子的時候,所以他瞬間想到了自己那從未蒙面的師孃,心裡猜測道士肯定是沒能算出師孃身上的變故,這才孑然一生。
不敢打擾他,李初一默默的蹲在一邊。好半天道士終於回過神來,看着李初一微微一笑,眼睛裡盡是複雜。
“小子,這事兒吧我本來沒必要提醒你,但是想到你牽連過深將來很可能會落下心傷,所以我想了下還是決定告訴你一聲。那個女子的大劫我真算不出是什麼,但是我知道肯定不小,而且牽連會很廣。你跟她在一起性命倒是無礙,但是身傷好養心傷難愈,不論將來結果如何,你倆在一起都會讓將來的結果更壞,沒什麼好處。”
“還有,那女子的情況我跟假正義那小子打聽了一下,人家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剃頭挑子一頭熱,你強求估計也沒什麼戲。你若真想她好讓她將來容易點,那就聽爲師的離她遠點,再不濟保持距離只當個普通朋友也成。小子,初戀是很讓人心動,但弱水三千你沒必要在這第一瓢上渴死。喏,後面這丫頭我看着就不錯,而且我能看出來她心裡有你,與其去做無用功,你還不如找個這樣心裡有你的丫頭髮展發展纔是正道!”
李初一脖子一縮,悄悄回頭看了眼郝幼瀟,見大小姐也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這邊不明所以,他嚇得又是一縮脖子趕緊把頭扭了回來。
“師父,你可別瞎說,人家堂堂一個郝家大小姐,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的,哪能像你說的還心裡有我,別開玩笑了!”
“放屁!老子是過來人,老子還能看不出來?!”道士眼珠子一瞪,“大小姐怎麼了?郝家算個屁!你師孃還是沐家大小姐呢,大衍除了宇文皇族外最大的修士家族沐家,你說大不大?老子還不一樣殺上門去把她給搶了出來?要不是你師孃心善攔着老子,沐家那羣老不死的榆木疙瘩老子非統統給他砍了不行!還跟老子擺譜說什麼狗屁的門當戶對,天下間有誰比咱們這一脈大?!”
臥槽,驚天秘聞啊!
李初一頓時震驚了,感情道士年輕的時候真不是一般的狂野,師孃都是從沐家搶出來的,他聽着都感覺渾身汗毛直豎。
等等,沐家?
“師父,你說的沐家是不是我孃親的那個沐家?”
道士一滯,一時嘴快說露了嘴,見小胖子滿臉狐疑索性直接承認,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你娘所在的那個沐家!”
李初一恍然。
難怪當初沐雪晴見到道士會眼熟,而道士也問東問西的說是跟她有緣,感情兩邊還真的很有淵源,估計道士當年搶完人後沐家肯定是把他給恨死了,留下他的畫像蠟人之類的日日夜夜拿刀砍拿針扎都有可能,沐雪晴很可能就是這麼把道士給認出來的。
不過提到孃親李初一心中又是一動,眼巴巴的望着道士問道:“師父,你認識我娘嗎?你見過她?我不是你撿的,是我孃親把我託付給你的對不對?”
道士臉皮一抽,沉默了一會兒後嘆道:“唉,此事說來話長。你娘我不認識,但是確實是見過她一面。她是你師孃這一脈的子嗣,根據你師孃當初留下的一些訊息找到了我求我幫她,不過我考慮再三後還是沒答應她,只給了她最中肯的建議。直到不久後我聽到了她的死訊,這才知道她最終還是沒聽取我的建議,而是選擇了一條必死之路,實在是叫人可惜、可敬、可嘆啊,唉!”
我娘找過師父?!
師父竟然沒幫我娘?!
“爲什麼?!爲什麼不幫她?!”李初一壓抑着聲音顫抖的問道,他忽然感覺道士竟然變得如此可恨!
想到自己的孃親被道士拒絕時的無助,李初一就感覺熊熊的怒火溢滿了胸口,一雙道眼也明滅不定,裡面滿是血紅。
看着他的模樣,道士一嘆伸過手去想摸摸他的腦袋,但是卻被他一躲給躲了過去。
苦笑着收回手,道士又是一聲長嘆:“小子,不是我不幫她,實在是這忙沒法幫,幫你娘就等於在幫她去死,你說我能做嗎?”
“什麼意思?”李初一眉頭緊皺。
“小子,你真想知道嗎?我建議再等幾年我再告訴你,你現在還小,有些事......”
“我已經長大了!”李初一堅定的說道,縱然他隱隱感覺到將要聽到的事情會讓他大受打擊,但他還是想要知道這一切。
雲裡霧裡了這麼久,他不希望繼續矇在鼓裡,他想要知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的孃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嘆了口氣,道士可憐的看着他,緩緩說道:“因爲你娘讓我幫她安胎,她要生下你,我不同意。我建議她打掉你,她不同意,然後她就走了。最後你出生了,你娘卻...唉.....!”
晴天霹靂,萬雷齊鳴,李初一腦子嗡嗡直響空白一片,眼前一黑軟在了地上。
原來,竟然是自己害死了孃親嗎?
原來,真正的兇手竟然是我?!
噗~~~!
一口黑血噴出,李初一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