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本想偷偷潛入牢房一探究竟, 卻是在半路與孫齊碰了個正着。孫齊今日看起來要比昨日精神許多,看見這三個人,好心情地過來搭話:“幾位去哪兒啊?”
白玉堂退離了幾步, 覺得裡這人遠些, 心裡纔好受一點, 不然直泛噁心。陰師傅笑盈盈地對孫齊說道:“孫大人, 我們正是要去找你的啊。”
孫齊挑了挑眉:“所爲何事?”
所爲何事?呃……這個陰師傅自己也不知道, 使了個眼色給丁月華。
丁月華想了想,幫着陰師傅回答:“孫大人,過幾日我們便要離開了。”面上帶着淡淡的憂傷, 讓人看着都覺得我見猶憐。“可是,就這樣走, 我們實在不甘心。”
“那不知丁小姐是要如何?”
丁月華朝他笑笑, 說道:“我們爲陽姑娘辦了一場入葬儀式, 希望孫大人能夠賞臉前去。畢竟……陽姑娘在豐都也沒什麼認識的人了……”
孫齊理解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然後打量了一下幾人, 皺了皺眉,問道:“不知展大人如今怎樣?”
丁月華的心跳了跳,陰師傅搶先一步回答:“簡直是痛不欲生啊,到現在都沒有緩和過來。”
看着陰師傅一副嘆惋的樣子,孫齊也面帶悲慼地點頭, 然後問道:“不知歐陽姑娘的儀式是什麼時候?”
陰師傅答道:“明晚。”
“那孫某定會準時到達。”
聽孫齊這麼說, 陰師傅立即點頭哈腰, 然後拉着丁月華和白玉堂告辭了。轉角處, 確定孫齊沒有跟過來, 陰師傅才停下腳步。
白玉堂對丁月華豎起大拇指:“丁三,你果然是急中生智, 可是你要我們去哪兒搞葬禮儀式?”
丁月華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陰師傅,希望對方能爲她解決這個問題。
陰師傅見兩人的視線都轉向他,他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都說出口了,就辦吧。”
“怎麼辦?”白玉堂問道。
“白老鼠你和丁三小姐馬上去天牢看一看子莫的身體是否在,若在,馬上帶出,若不在,馬上回去。我先回小木屋,探查一下展昭和子莫是否已在回來的路上了。最好這兩件事都順利,在明晚孫齊到來之前,子莫和展昭都能夠魂體歸一。如果,這一切都順利,明天我們就把那個壞蛋抓了!”
“那要是不順利呢?”白玉堂打斷陰師傅的美好向往。
陰師傅白了他一眼:“要是不順利,子莫活不了,展昭也活不了。”
丁月華心裡又是咯噔一下,趕緊用手肘撞了一下白玉堂:“那我們便開始行動吧。”
白玉堂立即點頭:“走吧,時間不等人!”
一眨眼,眼前已不見那兩人的身影。
陰師傅也不怠慢,轉身就往回走去。
白玉堂和丁月華兩人很快就來到了牢房門口,白玉堂盯着牢房外的兩個人皺眉:“我們怎麼進去?”
丁月華看了看形勢,緩緩說出了兩個字:“便裝。”
於是乎,不過多久,就見着一個相貌美麗,但身體畸形的村婦出現在牢房門口。
此村婦就是白玉堂,他壓着聲音怪聲怪氣地說道:“哎呀,官爺好啊!”
那官爺見着“村婦”長的美麗,也就沒在意細節,猥瑣地笑道:“小妞,你這是作何?”
白玉堂用手絹遮住嘴巴,忍住噁心,說道:“官爺,我大哥犯了點事,被關在了這牢裡,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進去看看哥哥啊……”
“這……”官爺有些爲難地停頓。
白玉堂趕緊從籃子裡拿出兩瓶酒,笑着說道:“官爺,這都是孝敬您們的。還有這些……”說着將兩錠銀子塞入那官差的手中。
官差見白玉堂識相,猥瑣地對他笑:“那便進去吧。半柱香時間,早些出來喲!”
“多謝官爺。”白玉堂嫵媚地甩了甩手絹。
官爺一時心癢,趁着白玉堂進去的時候狠狠地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白玉堂一驚,胃裡噁心,他卻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然後快步進了牢房。
不過多時,丁月華也進來了。
只不過是捂着嘴偷着笑進來的。
白玉堂沒好氣地看着丁月華嘀咕:“明明有你這麼一個女的,幹嘛還要五爺我男扮女裝!”
丁月華攤攤手:“誰讓你猜拳輸了呢。”想了想,又繼續,“再說了,月華哪有五爺您這麼妖嬈多姿啊!”
白玉堂狠狠地瞪着她。
丁月華收起玩笑意,正經地說道:“快點找陽姑娘吧,酒裡的迷藥維持不了多久。”
白玉堂點點頭,便和丁月華找了起來。
這偌大的牢房裡雖然有牢犯,卻實在不多,用手指頭就數的過來。所以兩人只往沒人的地方去。越是往裡走,卻是黑暗。丁月華有些心慌,小聲地喊道:“白五。”
“叫五爺幹嘛?”
“再走進去,我們根本沒有也看不到。你可有火折?”
沒有回答,卻是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然後一火光亮起。丁月華見是白玉堂點燃了火折,這才鬆了口氣。“進去吧。”
身爲習武之人,兩人的腳步很輕,但是這裡,他們的腳步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牢房的最裡頭,白玉堂將火折湊近牢裡,只見裡面稻草堆積的很高,雜亂不堪。
“應該在這裡。”丁月華小聲地出聲。
白玉堂點點頭,然後研究了一下門上的鎖,擺弄了兩下,鎖便被打開。他緩緩走進牢內,手有些顫抖地去刨那些稻草。
他不是怕,但卻又是真的怕。
他並不怕這裡有什麼駭人的事物。
但是他卻怕看到陽子莫冰冷的身體。
神經都是緊繃的,小心翼翼地挪着一兩根稻草。
丁月華看不過去,走了過來,一把將稻草掀開……
裡面的,果然是陽子莫的身體。
冰冷,安然,靜靜的。
沒有靈魂的身體。
屍體。
抱着陽子莫的身體一路狂奔,白玉堂覺得心跳得十分不正常。
這個時候的心跳不是心動,而是忐忑。
說不出的忐忑,還有淡淡的害怕……
一路跑,一路將便裝的物什全部隨手扔掉。
然後再顧不得其他,眼中只有一個目的地。
將門猛地撞開,站在門口,停駐喘息。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邊,眸子裡閃動着未知的光。
而他的正對面,眼睛直視之處,也正站着一抹紅色亮影。
那紅影看着他勾起了嘴角,淡淡地一句。“白豬,回來了啊。”
白玉堂收斂心情,然後上前幾步。
卻是要觸碰到那紅影時,轉身,朝陰師傅說道:“我把子莫帶回來了。”
紅影挑了挑眉,朝身邊的藍色身影說道:“囂張久了,被人忽視的感覺可真是難受呢。”
藍色身影莞爾:“白兄只是看不見我們罷了。”
在白玉堂回來的前一刻,展昭和陽子莫的魂魄纔回到人間。
陰師傅原本要和他們說話,卻在看到陽子莫身體的那一刻沉下了臉色。“怎麼會這樣?”
聽到陰師傅這麼說,所有人都湊了過來。
陰小研看着那身體,面色也是沉了沉。
黑氣。
陽子莫的身體上籠着一層黑氣。
“子莫,你是自己逼魂離體的?”陰師傅轉頭看向陽子莫的魂魄。
白玉堂一驚,叫道:“陽子莫?陽子莫回來了?”
陰師傅瞪了他一眼,他才閉上嘴,然後看着陰師傅看着的地方目光灼灼。
“嗯。”陽子莫淡淡地回答。
“怎麼了?”展昭在一邊關切地問。
“子莫……”陰師傅剛想要說什麼,被陽子莫打斷:“師傅,先把展昭的魂歸體吧。我體質與他不同,我稍後。”
陰師傅將自己原本到嘴邊的話吞回去,然後點了點頭。
歐陽春抱着雙臂鎖眉,雖然他不知道陰師傅爲何而如此,但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還是子莫先吧。”展昭開口說道。
陰師傅擺了擺手:“你只是個平凡人,不同我們。”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張符紙,對着那符紙唸了一陣,將其塞入展昭口中,然後對他魂魄說道:“進來吧。”
展昭看了眼陽子莫,對方朝他點頭,他微微一笑,便往身體而去。
魂體歸一,陰師傅將他口中符紙拿出,然後手一揮,他頭邊的燈芯熄滅。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人,雙眼也正緩緩打開。
“誒?丁月華怎麼沒有看到?”
陽子莫的魂魄突地幽幽地說道。
陰師傅眉頭一皺,轉頭問白玉堂:“丁三小姐呢?”
白玉堂一愣,然後看了看門外,心裡“咯噔”一下,緩緩說道:“她、她一直跟着……我的……”
“跟着你?那人呢?”陰師傅問他。
一路上,他只知道趕快回來,根本就沒有注意丁月華……
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吧……
“師傅,你讓他們都去找丁小姐吧。”陽子莫在一旁淡淡說道。
陰師傅從白玉堂懷裡接過陽子莫的身體,指着他和歐陽春說道:“你們都給我去找!”
連帶着剛剛站起來的展昭也沒有幸免,“還有你,都給我去!現在就去!”
展昭遲疑:“那子莫……”
“子莫用不着你管。”陰師傅推着幾人出去,“我會讓她妥妥的!”
被推出門外,歐陽春定定地看陰師傅:“陰師傅不需要留個人來保護嗎?”
陰師傅一頓,看了看身後的陽子莫,然後說道:“那你留下來吧。”
歐陽春看了其他兩人一眼,淡然地走進屋內。
陰師傅看其他兩人還在發愣,大吼道:“你們兩個快點去給我找!有點責任心好不好!”
然後,“啪”地一聲,狠狠地將門關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怎麼回事?展昭?”
“不知道。”
“這老頭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丁三了?”
“不知道。”
“誒!臭貓!那你知道什麼?”
“白兄,我們還是趕緊去找月華吧。”
“呃……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