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付小七給的住址, 展昭與陽子莫很快便找到了先前付博住的地方。據鄰里透露,付博搬去汴梁一是真的打算與付小七斷絕父女關係,二是爲了便利生意往來。
——“付博一個人將付小七拉扯大, 誰知女兒如此不中留, 拋棄孝道與外來男子私奔……真是家醜啊……”
——“也怪不得付老爺不喜歡董奇, 長的便不討喜。”
——“根據俺的觀察, 董奇肯定是有地方得罪付博了。俺覺得, 付博老早就認識董奇了!”
……
走出付博原住址的鄰里家,陽子莫這才與展昭說自己的想法:“展昭,私奔雖然是喪德敗壞之事, 但是我覺得,敢於爲愛拋棄所有, 這種勇氣, 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展昭朝她點頭, 溫聲說道:“子莫說的不錯。付姑娘這種勇氣的確令人佩服。”頓了頓,繼續, “只不過,佩服歸佩服,不能贊同與提倡。”私奔這種事一但做出,對於女子來說一生就沒有了。
陽子莫撇嘴:“展昭,你娘要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們該怎麼辦?”
“子莫, 娘會同意的。”展昭回答的肯定。
“就這麼肯定?”
“嗯。”他看着她笑。縱使自己的娘找出了陽子莫全部的缺點, 也終究抵不過自己的願意。況且, 娘終究會看到的, 屬於陽子莫的優點。
“熊飛。”她叫他的字, 很認真地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在一起遇到了阻礙。阻礙我們無法在一起, 你會怎麼樣呢?”
聽聞此言,展昭只是笑笑:“子莫最近感觸很多。”
陽子莫低下頭,看不到她的眼,語氣倒是輕快:“我在問你呢。”
“沒有如果,再多的阻礙也不會阻擋到我們在一起。”
她既然想聽他的答案,那他就回答她。
堅定,不帶一絲猶豫。
陽子莫仰起頭看他,見他眼裡的認真,她揚起笑容,卻是說了一句關於其他的:“展昭,剛剛聽別人說付博與酒樓的範老闆是好友,我們現在是去哪兒麼?”
雖然子莫的思維很是跳躍,但是他也毫不怠慢:“董奇那邊絲毫沒有頭緒,或許那個範老闆會知道爲什麼付博不喜歡董奇。”
的確,這個酒樓的範老闆沒有讓展昭、陽子莫二人失望。
範老闆的酒樓就叫飯樓,由於名字的原因,很招地方人的喜愛。離飯樓還有一百米,便看見排着長長隊伍的人們。
“這地方可真火啊!”陽子莫看着長長的隊伍喃喃道。
展昭點點頭,眉頭微皺。
陽子莫看見他皺起眉頭,伸出手將皺起撫平,說道:“反正我們要吃晚飯了,就排着隊吧。到時候邊吃邊和範老闆聊。”
如今也只有此計了。展昭此次前來,雖是公幹,卻不能以護衛的身份特殊。況且這大名府又不是他的地盤,哪是說個名號就可以隨便進入的。要想不引起羣衆的公憤,只有乖乖地排着隊伍了。
收起心思,剛想與陽子莫說話。身邊卻不見她的身影,只見她已經乖乖地排着隊伍,並且與她前邊的大嬸嘮着嗑。
如此接地氣的陽子莫,讓他忍不住看了又看。
“大嬸,這飯樓生意爲何如此好啊?”
“丫頭是從外地來的吧。”大嬸一副老練的模樣。
陽子莫努努嘴,說道:“大嬸,我只是太久未歸家了。”
大嬸也不在意,爲她解釋道:“這飯樓啊,飯菜特別好吃。不過這酒樓老闆過些天就要關門了,這不,大夥兒趕在關門前,吃上最後一頓。”
“誒?既然生意好,酒樓爲什麼要關門啊?”
“聽說是範老闆要出去會故友,說不準到時候便不回來了。”
原來如此。陽子莫笑着對那大嬸點點頭,然後看向展昭。展昭會意,朝她點頭表示明瞭。兩人還真是幸運,在範老闆離開之前來找他。
“丫頭,這是你相公?”那大嬸打量着展昭突地開口。
展昭看去,碰上大嬸探究的眼,臉上一紅。
陽子莫臉上也是飄起淡淡的紅暈,但是玩心大起,搖搖頭:“不是。”展昭神情一滯,她繼續,“大嬸,你瞧我可沒挽髻。”
展昭怔怔地看向陽子莫,只見對方朝他勾起嘴角,繼續與那大嬸的話:“不過,他是我將要嫁的人。”
呼了口氣,展昭有些責怪地看了眼陽子莫。
大嬸一聽,忙點頭:“對嘛。丫頭,這小夥子看着就不錯,配你剛剛好。”
展昭上前朝那大嬸謝道:“多謝大嬸。”
排着隊說着話,時間過去的很快。還沒感覺到無聊,兩人便進了酒樓,坐上了桌。
店小二過來熱情地招呼:“二位客官,點些什麼?”
“來幾樣你們店裡的招牌菜。”陽子莫隨意說道。
店小二笑着點頭,說了幾樣名菜,看陽子莫和展昭都沒有意見,便吩咐了下去。少頃,飯菜便不斷上上桌來。展昭趁着這空當,問店小二:“請問你們老闆可在?”
那店小二一頓,疑惑地問展昭:“客官覺得小的哪裡的服務不好?或是有其他什麼需要?這些對小的直說便好。”展昭的面色和氣,店小二實在想不到他找自己老闆什麼事。看了眼陽子莫,面上淡然表情。見自己瞧她,立即給了自己一個白眼。店小二趕緊點下頭,聽展昭的回答。
“你無須在意,我們只是專程有事想同範老闆說。”
店小二含糊地點點頭,然後又問:“客官是有何事?小的也好稟告。”
展昭頓了會兒,才說:“你是說,我們是付博的朋友。”
“誒。好的。”店小二滿口答應,見桌上的菜都上齊,對兩人說道:“二人請先吃。”
看着店小二離開的背影,陽子莫淡淡開口:“展昭,我們要不要去跟着直接找範老闆說了好了?”
“子莫放心。”展昭篤定地對她笑道:“範老闆會來的。”
範老闆聽聞是付博的朋友,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就趕了來。入目的卻是兩個年輕人,讓他不由得心生疑慮。緩緩走上前,問道:“是二位找鄙人?”
範老闆雖然身着廚師服裝,但是渾身散發一種書生氣息。根據他對自己的稱呼,也可以推斷他是個讀書人。還在打量,範老闆又繼續問:“二位是付博的朋友?”
展昭朝他拱手,單刀直入:“在下是付小七付姑娘的朋友。”
範老闆一聽,眉頭立即皺了起來,語氣不好地說道:“那丫頭現在哪裡?這不知道是如何想的,竟然丟下老父親一人在家!還是,還是……”情緒激動,他卻硬生生止住了後面的話。
陽子莫眼珠子一轉,朝那範老闆說道:“付小七與他老爹已經和好如初了,現在一家三口,不亦樂乎。”
範老闆一頓,眉頭沒有舒展,反而越來越緊,搖着頭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啊……”
“爲何不可能?”展昭問道。
範老闆看了眼展昭,然後說道:“這是付博家中事,恕我無法告知。”
“範老闆。”展昭站起身來,朝他拱手,放下手中的巨闕,從懷中拿出一塊印牌。“在下開封府護衛展昭,奉開封府府尹包大人之命,前來查案。還望範老闆明瞭告知。”
範老闆一驚,盯着印牌看了又看,問展昭:“付博犯了什麼法?”
“範老闆多慮了,在下只是問一些關於付博與董奇之間的事情,希望有助於破案,並不代表付博犯了法。”
聽展昭這麼說,範老闆鬆了口氣。對展昭拱手:“展大人,付家與董家是世仇,所以付博纔會不同意付小七的婚事……唉,想想也覺得悲哀,小七竟然跟着仇人的兒子跑了……”
“這是什麼話?”陽子莫冷聲開口。
範老闆這才認真打量陽子莫,雖然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但直覺不是好惹的。想了想,朝陽子莫說道:“付小七的孃親,是被董奇的父母親殺害的。”
展昭和陽子莫皆是一驚。
展昭沉聲說:“煩請範老闆詳說。”
範老闆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小七五歲的時候,母親便過世了。她那時還小,付博就與她說,母親是病死的。可是,卻不是病死這麼簡單。她的母親是董奇父母爲了一己私慾謀害了的。後來衙門查證,捉拿了董家父母,潘其斬首。那時的董奇已經九歲,由於此時,成爲孤兒,隨着姑姑離開了大名府。幾年前,董奇回到大名府。付博一眼便認出了他,害怕他接近付小七是爲了尋仇,所以才千方百計想要付小七離開董奇。”說到這兒,範老闆又嘆了口氣,“誰知……誰知小七竟然跟着那個男人私奔了!那男人可是她殺母仇人的兒子啊……”
範老闆的一席話,讓展昭和陽子莫久久都未回過神來。
董奇竟然是付小七仇人的兒子!
雖然那仇是父母輩犯下的,可是對於什麼都不知道的付小七來說,可真是殘忍啊……
從飯樓回到歐陽府,陽子莫覺得這段路很艱難。
她擡起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展昭,小聲地問道:“展昭,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董齊的父母親殺了付小七的母親、付博的妻子。而如今,董奇活着去找付博,回來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些,是否有聯繫?
如果有,那付小七……
無論如何,只希望沒有。
展昭低下頭看她。看着她的眼,似乎就知道她要說什麼要表達什麼。“子莫,莫要多想。”雖然他也有如此猜想。但是沒有證據之前,做任何推斷都是枉然的。所以,他們得往好的方向想。
陽子莫只覺得腦子裡格外的混亂。“展昭,若是可以,還是不要告訴付小七這件事情吧。”
“嗯。”他輕聲應道。
彎月已經從朦朧的夜裡冒了出來,掛上枝頭。
寒冷的空氣繞上彎月,裹上一層朦朧。
猶抱琵琶半遮面。
果然,朦朧比通透來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