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字意

“你是楊勝?”

“正、正是在下……”

“找我何事?”

“楊某涉及一件冤案, 被殺之人正是楊某愛慕之人。那人死了,楊某本就傷痛,而今竟攤上了殺其之名義, 這讓楊某如何去閻王殿與其相見……”

話還未說完, 那趕屍匠就要走, 陽子莫趕緊攔住, 大喊, 尋求幫助。然後展昭幫忙,她和趕屍匠溝通。

而在這期間,楊勝的話並未停:“楊某不求與其相親, 只是讓其明白自己的心意,便死而無憾。”

陽子莫心中嘆了口氣, 然後對展昭說:“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展昭點頭, 然後看向公孫策:“公孫先生, 此人就是楊勝。”

公孫策踱步而來,也坐下, 對那趕屍匠說:“這死屍可否往回趕?”

那趕屍匠一驚,搖頭:“不行。我們這從沒有趕到半路便回去的道理。”

公孫先生點頭,然後對幾人說道:“我們便隨他去辰州,再做打算吧。”

事情也只能如此。待天黑了一些,幾人便跟着趕屍匠上了路。

這趕屍匠這趟趕的只有楊勝一具屍體, 他走在最前, 一面搖鈴, 一面撒着紙錢。

因爲趕屍匠全靠步行, 而辰州城也不遠了。所以所有人都棄馬步行。

漆黑的夜裡, 這個隊伍卻不打燈籠,僅僅依靠月光前行。風有些寒, 陽子莫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展昭皺眉,將身上的外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你自己穿的本就單薄,還將衣服脫下。”陽子莫將衣服拿下,要還與他。

展昭攔住她的舉動,笑笑:“展昭身爲男兒,又是習武之人,不怕冷的。”

“那歐陽春武功那麼好,是不是更不怕冷?”這樣說着,便又喊歐陽春:“歐陽春,把你的衣服給我脫下來。”

歐陽春趕緊退了幾步,將自己外衣脫下披在公孫先生身上。“公孫先生年紀大了,而且還不會武功,我脫給他了。”

陽子莫撇撇嘴,歐陽春笑嘻嘻地繼續:“你就好好接受展昭的一片心吧。”

公孫先生也忍不住調笑:“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公孫倒是覺得,開封府的護衛也倒應了這句話。”

展昭澀然,卻並未解釋。他溫潤的嗓音只是說:“天黑露重,各位小心纔是。”

陽子莫披好展昭的外衣,清新的味道飄入自己的鼻中,嘴角勾起。想了想,跑前了幾步,與楊勝說話。“你的相好叫什麼名字?”

楊勝似乎想到了些往事,笑着回道:“蘇林。熟人都稱其阿林。”

“那你如何稱呼的?”陽子莫好奇。

“楊某叫其字,慶善。”

點點頭,又說:“你一個商人,說話怎麼這麼文縐縐的。”

“只是……”楊勝有些緊張,“只是陽姑娘莊嚴,楊某不敢造次。”

陽子莫汗,她怎麼和莊嚴扯上關係了?想必他心裡想的是自己兇惡吧……

陽子莫癟嘴,又回到展昭身側。

“子莫,怎麼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着,又狠狠瞪了那屍體一眼。

那屍體的腳步明顯有些趔趄。

展昭莞爾:“子莫不必在意。”

突然想到什麼,問他:“展昭,你可有字?”

展昭不明白她爲何有此問,但也乖乖答道:“有的。”

“什麼?”

“熊飛。呃……熊掌的熊,飛翔的飛。”

陽子莫奇怪地看他:“怎麼取這個字?”

“家父取的。”展昭笑笑:“很奇怪麼?”

“會飛的熊?”陽子莫轉了轉眼珠,笑道:“原來你不是貓是熊啊!”

“或許。”他突然想到了白玉堂,不管怎麼說,是貓是熊總比是豬好。

歐陽春突然湊上前來:“熊飛聽起來可比展昭要親切許多。”

然後公孫策也說了一句:“熊,能水也。飛,翱翔也。展護衛,我想展老的意思應是期冀你上天下地無所不能。”

“正是。”展昭點頭應道。

“還是公孫先生淵博啊!”陽子莫問道:“公孫先生可知我的字的意味?”

子莫……

公孫策沉聲,展昭也微微皺眉。只有歐陽春無所謂的說:“二位不必在意,阿秋一直就這樣,不想承認自己姓歐陽,不想承認自己有個當和尚的爹。”

陽子莫。不是歐陽家的孩子。

歐陽春繼續:“是我與爹對不起她,隨她怎麼想。”

陽子莫淡淡看了歐陽春一眼,然後說道:“當初取的時候是這個意思,如今我想換個意思不行嗎?”

歐陽春麪上浮起喜色。“那最好不過了。”

公孫策點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展昭,說道:“執子之手,莫要負我。”

陽子莫呆愣了。這個解釋倒是好,可是爲什麼她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歐陽春立即拍手叫好。

展昭抿嘴,嘴邊溢出:“子莫。”

陽子莫看他。

“公孫先生解釋的很好,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心中一動。抱臂,轉身,勾起嘴角。“也就這樣。”

前方房屋密集,有零散燈火。

天空已經泛白,前方趕屍匠停下來,緩緩地呼了一口氣。

天亮了,他們也到了。

這就是,辰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