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鬼城

“老伯, 請問豐都還有多遠?”展昭看見路邊有一砍柴老伯,趕緊上前詢問道。

那老伯奇怪地看了眼展昭,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三人, 皺眉問道:“幾位去豐都作何?”

“尋人。”展昭回道。

老伯擺擺手, 說道:“這裡離豐都也不遠了, 不過也要一個時辰的路程。不過, 你們到了夜都黑了, 哪裡還尋得到人。”

“多謝老伯。老伯,聽說豐都不久前遭遇了火災?”

“可不是麼。”老伯點頭,“聽說還是大名鼎鼎的北俠好的呢!”陽子莫剛要說話, 又聽那老伯繼續,“不過, 豐都那裡怪得很, 指不定是人是鬼乾的然後扣在了那什麼北俠的頭上哦!”

“老伯明見。”陽子莫笑嘻嘻地說道。

老伯點點頭, 幾人再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老伯說的沒錯, 等幾人到豐都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陽子莫看了看豐都裡頭,對三人說道:“現在我們進去看到的應該是個空城。到晚些,鬼門大開,若我們還在街上, 看到的就不是人了。”

“我們也可以看到?”白玉堂新奇地問道。

陽子莫點頭:“看到的鬼與人無異, 只是表象。若你們仔細接觸, 再看到的莫要怪我沒有提醒了, 慘不忍睹。”

“那我們便不出門吧。”丁月華軟聲說道。

“也好。”陽子莫答的暢快。

“走吧, 進去找客棧。”陽子莫帶頭,進了豐都。展昭皺了皺眉, 幾步跟上,與她並肩。

白玉堂也哼着小調進了去。丁月華跺了跺腳,緊跟白玉堂。

“子莫。”展昭在她身側喚她。

陽子莫看他:“嗯?”

“若我在你的身旁,就學會依靠我一點。”展昭認真地說道,“莫讓我太過擔憂。”

陽子莫看着他的模樣,不禁抿嘴:“嗯,知道。”

“那以後讓我走在前頭可好。”他也不禁笑了。

陽子莫點頭,轉了轉眼珠:“拿糖人賄賂我。”

“好。”他溫聲應着。

“現在我的嘴可刁了。”陽子莫努努嘴,“非展昭牌的不吃。”

“那是展某之幸。”

“展昭,你可真小人。”陽子莫突然說,見展昭愕然,她才緩緩說道:“沒想到你也會賄賂人誒。”

“那也只有子莫能讓我如此沒分寸了。”

清朗的聲音如此悅耳,陽子莫跟他說說話,心情就會好上許多。

看着身前的兩人有說有笑,白玉堂突的對丁月華說道:“丁三,喜歡一個人莫過於讓他開心。”

“白五,你的意思是你放棄了?”丁月華問他。

白玉堂搖搖頭,打開摺扇說道:“是放下。在她身後默默看着她就好。”

“沒想到你竟會如此想。”

“哈哈,五爺我自己也沒想到竟可以如此看的開。”白玉堂搖着扇子說。

丁月華卻是搖搖頭:“可是,我不認爲陽子莫於展大哥是最好的歸屬。”

“你認爲自己?”

“至少,我認爲我比她強。”

白玉堂拉住她停下。“丁月華,在我面前說這話不好吧。”

丁月華卻是不在意,說道:“白五,想想我們兩個還真是可憐。”

白玉堂收回手,將扇子一收。“那只是你的想法。”

丁月華見白玉堂聽不進她的話,便不再多說。

不過多時,展昭和陽子莫找着了一家客棧。客棧裡面如今只有老闆娘一人,她四五十歲模樣,滿臉麻點,正在清掃着客棧大堂。

“老闆,住店。”展昭走近她,說道。

那老闆娘轉過臉看向幾人,眉頭皺起:“人?”

“正是。”展昭點點頭。

白玉堂進門,就近坐了個位子,笑哈哈地說道:“老闆娘,你這可真蕭條。”

老闆娘將視線轉向白玉堂,冷冷笑道:“晚上,便不是這番光景了。”

陽子莫撇嘴,看着老闆娘說道:“到底有沒有房間?”

“姑娘脾氣不好。”老闆娘看着陽子莫說道。

陽子莫不在意:“就這脾氣。”

“在豐都,可要格外小心。”

陽子莫卻是笑了,滿是不屑。“哦?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鬼都怕她,她還會怕一個鬼城?笑話!

老闆娘的視線又轉向丁月華:“這位姑娘眉目和善……只不過……”

“不過什麼?”丁月華溫柔問道。

“不過愁思集結,恐怕要患大病。”

陽子莫有些不耐煩了。“老闆娘,你莫不是看相的?”

老闆娘搖了搖頭:“我不看相,不過每晚,鬼婆都會來我這裡坐坐。她可是看得很準。”見陽子莫神色不耐,她又趕緊說道:“各位要幾間房?”

展昭想了想,對幾人說道:“還是兩人一間吧,相互也有個照應。”

“五爺隨意。”

“我也隨便。”

“聽展大哥的便是。”

見衆人這麼說,老闆娘點點頭,遞來鑰匙:“樓上最靠裡的兩間,各位好生休息。”

展昭接過鑰匙:“多謝。”

見四人上樓,老闆娘又囑咐道:“晚間莫要出門,小心走上不歸路。”

幾人看了看老闆娘,神色各異。陽子莫見老闆娘盯着她看,便停了下來,問道:“我臉上可沒有麻子?”

“呵呵。”老闆娘不在意她的諷刺,緩緩說道:“姑娘與豐都有緣。我想,姑娘晚些時候可以來見鬼婆一面。”

陽子莫嗤笑,不再回答。回頭,上樓。

走上樓,展昭對陽子莫再三囑咐。“子莫莫要獨自行動。”

“我知道。明早我們一起去府衙便是。”陽子莫白了展昭一眼。

展昭還是不放心,看着丁月華說道:“月華,照看好子莫。”

丁月華有些失落,卻還是點了點頭。

進了房間,丁月華對陽子莫說道:“陽姑娘,晚上莫要出去了。”

陽子莫奇怪丁月華的關心,湊過頭去問道:“怎麼如此關心我?”

丁月華低下頭,笑笑。“不是,月華是害怕。”

“我不信。”陽子莫收回頭,抱着雙臂看她。

丁月華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你我同住一屋,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有責任。還望陽姑娘莫要讓月華爲難。”

陽子莫找了張椅子坐下,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想了想,又繼續,“不過,我等會兒要下樓。”

“因爲那老闆娘說的話?”

“也不完全是,至少也要問問歐陽春的情況。”

“那我與你一同下樓。”丁月華說的斬釘截鐵。

陽子莫歪着頭看她:“不害怕了?”

“不怕。就算會死,也還能拿陽姑娘墊背。”

陽子莫見丁月華如此說,也就大方地點頭:“那就一起唄。可不怪我亂說話,自己被嚇到。”

果然,夜深的時候,樓下熱鬧了起來。不比在死屍客店的熱鬧,這次的熱鬧可是說話的聲音繁多,有交談的,有玩耍的。

丁月華隨陽子莫下樓,只見着樓下來往客人不斷,她湊在陽子莫耳邊問道:“這些都是鬼?”

陽子莫點點頭:“嗯。”

“還好。”丁月華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很嚇人。

陽子莫冷冷笑道:“我整個人可是完全不好。我看到的,與你,可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聽陽子莫這麼說,丁月華還是有些害怕的。她怕一接近那些鬼,馬上變成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老闆娘看見陽子莫,笑道:“我便知道你會下來。”看了看她身邊的丁月華,又說,“卻是沒想到,還有個她。”陽子莫不言一語,老闆娘依舊笑,指了指北邊桌,“在那。”

轉過頭去,果然,那邊桌,一黑衣斗篷的婦人獨坐一桌。

突地,她猛然擡起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陽子莫。陽子莫見她眼神幽然,也不多想,便走了過去。丁月華見她在那桌坐下,自己也跟過去坐下。

那老人看了看丁月華,淡淡說道:“姑娘,別處坐吧。”

“不必。”丁月華正要起身,陽子莫攔住她,對鬼婆說道:“別處不乾淨。”

鬼婆點了點頭,然後對陽子莫說道:“姑娘,似乎與常人不同。”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出來的,我的確與平常人不同。”陽子莫答得坦然。

那鬼婆笑笑,拿出三枚錢幣,往桌上一扔。口中幽幽說道:“姑娘是爲親人而來吧。”

“嗯。”

那鬼婆擺弄了一下錢幣,又說:“如姑娘所願,親人馬上就會團聚。”

陽子莫皺了皺眉,暗自思忖。

那鬼婆收起錢幣,又是往桌上一拋。“這將是姑娘的歸處。”

“什麼意思?”陽子莫問她。

“姑娘,好好享受生時吧。”

說完,那鬼婆收回錢幣,起身要走。

陽子莫站起,攔住她:“鬼婆莫急着走,幫我這朋友算算。”

鬼婆搖了搖頭:“我只卜有緣人。”

說完,慢慢地走到客棧門口,然後又轉過頭,對陽子莫說道:“姑娘,你還會回來的。”

話音一落,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陽子莫訕笑:“我都沒走,說什麼還要回來?”看了看另一邊忙碌的老闆娘,嘀咕,“定是騙人的。”

丁月華看着那鬼婆眉頭也是皺着,她看向陽子莫,說道:“陽姑娘,那鬼婆是人是鬼啊?“

“不人不鬼吧。”陽子莫模擬兩可地回答。

“那就怪不得了,我看那鬼婆的眼睛是綠色的,嚇死我了。”丁月華拍拍胸脯說着。

“你說什麼?”陽子莫突地抓住她的手。“眼睛是綠色的?”

“嗯啊……”丁月華被陽子莫的認真嚇到,小心地問:“怎麼了?”

陽子莫搖搖頭,收回手。

轉頭看向剛纔那鬼婆離去的地方。

爲什麼,她看着那人的眼睛,卻是凶煞的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