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歐陽中惠?
陽子莫眼皮一跳, 皺起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孫齊眉毛一挑,緩緩說道:“歐陽大師一年前還俗, 然後定居在豐都, 去了一個鬼爲妻。”
“怎麼可能!”陽子莫一驚, 不信:“歐陽中惠當了這麼多年的和尚了, 怎麼可能還有塵緣!”
“歐陽姑娘說的在理。北俠也不信, 所以來了這裡。”孫齊看着陽子莫說道:“但事實就是這樣,你們信不信,或者有多牴觸, 也無法改變。”
其實不止身爲兒女的他們不信,就連認識歐陽中惠的人也是不信。
陽子莫心中冰冷。“他現在在哪裡?”
“這個孫某怎會知道。歐陽北俠也來問本官, 可是豐都所記錄的人裡並沒有, 歐陽大師。”
展昭看着陽子莫神情冷然, 他也是不暢快。想了想孫齊所說的話,問他:“孫大人, 那你可知那女鬼是何來歷?”
“孫某隻知道一點……那女鬼本不在豐城,是同歐陽大師一同來的。”
這意思是兩人早勾搭上了。
陽子莫還記得,當歐陽中蕙知道她做鬼媒時,還專門去找師父要把她領回家。當時的他,反對甚至是厭惡……如今, 到底是怎樣了, 讓一切都變了呢……
想到這兒, 陽子莫不發一言, 轉身就走。
白玉堂一直沒有說話, 見陽子莫走,他趕緊追了上去。展昭也急急向孫齊告辭, 便與丁月華一同追了上去。
她的身邊,白玉堂不停地說話。
“陽子莫,你去哪兒啊?”
“回客棧?”
“還是去找……咳咳,那個啥?”
“別不說話啊……”
……
“子莫。”展昭也加入白玉堂的行列。
“莫要擔憂,船到橋頭自然直。”
想了想,說道:“如今,我們有兩件事,第一,是找歐陽前輩;第二,是找歐陽兄。”展昭緩緩分析,“歐陽兄的失蹤,很有可能是找到了歐陽前輩。歐陽前輩的線索我們一無可知,所以只有從歐陽兄開始。展某想,先從這次放火案查起吧……”
陽子莫停住腳步,看了看白玉堂,然後看向展昭:“現在要如何?”
她終於說話讓他鬆了口氣,語氣溫和地答道:“從案發現場開始。”
*
鬼火將豐都燒了一半。
這一半,眼光所及都是黑濛濛的。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殘局,儘管天還沒黑。
其他人這時看不見鬼,陽子莫卻是看得見的。被鬼火所傷,虛弱地橫七豎八地躺着。見了陽子莫,也都只是一副模樣,躲都懶的躲。
“竟沒有想到,鬼火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展昭看着這一片殘局嘆道。
丁月華也是有些哀憫:“這兒竟荒涼到了如此地步……”
“人間總是不斷的天災人禍,我們要做的,不是在這裡嘆氣,而是找到罪魁禍首好不好。”說着,白玉堂拿起地上的一塊殘木,“一堆黑木頭,能查到什麼線索?”
“白兄說的極是。”展昭看向白玉堂手中的木頭,“查火源,或許會有線索。”
“不必麻煩。”陽子莫突的發聲,緩緩走向前面的某處角落。“我來問。”
她這麼一說,衆人便是都知道有鬼了……
“哪裡是火源?”她淡淡問道。一小會兒,視線看向不遠處點了點頭。
她身前的地上,躺着一個三四十模樣的大漢鬼魂。一臉的燒傷,扯着疼回答着陽子莫。
“可有見過放火之人?”
大漢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陽子莫皺眉,蹲下看他:“到底見過還是沒見過?”
“見過有生人,不知是不是放過的……”
“是個華衣錦服的男子?”
那大漢點點頭。
看來歐陽春來過這裡。
環視,大聲問道:“你們有沒有人見過兇手?”
七嘴八舌,但意思都是沒見過。
想來取不了捷徑,得實打實地找兇手了。
轉身,回到幾人身邊,指了指不遠處的地方。“那裡就是火源。”
“那我們便去吧。”展昭說道。
幾人點頭,展昭便率先行步。陽子莫淡淡地看了看這周圍的景象,然後快步,與展昭並肩。“展昭。”她輕聲叫他。
展昭撇過頭看她。“怎麼?子莫。”
“這一次,拜託你了。”
她的聲音淡淡的,在他聽來,卻格外動聽。他勾起脣角:“子莫放心。我定不會負你所望。”
“嗯。”
“子莫,歐陽前輩和歐陽兄定不會有事。”
陽子莫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我不擔心他們,我只擔心我自己。”擔心自己沒有了他們,擔心自己從此之後真的一個人……
陽子莫總是這樣說話,展昭也就見怪不怪了。但是他還是想問:“子莫,若是我呢?”
“啊?”
“若是我,你會不會擔心?”
陽子莫見他神情認真,低下頭,只說了一句:“展昭,你若是傷了,我會氣你。”
她這樣的答案似乎還不錯。“那若是死了呢?”
陽子莫皺眉,薄怒地看他:“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
“好。”他嘴邊止不住的笑意。或許這個時候不應該,他卻還是高興。他於她心中,或許是不同的。
“展昭,你若是死了,我會去奈何橋上攔你,怎麼樣也要把你拽回來。”
他原本沒想她還會回答的,如今她的話讓他心中暖暖的。“子莫在,展昭是捨不得死的。”
“最好。”
他們的身後。
“白五,你說歐陽中惠前輩真的娶了個女鬼?”
白玉堂懶懶說道:“這種事情,哪是我們議論兩句就可以知道真假的。”
“月華只是覺得,歐陽中惠前輩太灑脫。自己的兒女都是才知道他的消息,或許……是在佛寺參悟了紅塵纔會如此的吧。”
白玉堂奇怪的看她:“丁三,你不會要去當尼姑吧?”
丁月華失笑:“又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
“我以爲你要效仿歐陽前輩呢!”
“月華可沒說他做的是對的。”
“的確,一直以爲陽子莫孤身一人,後來又突然冒出哥哥,父親。”白玉堂看着陽子莫的背影喃喃說道。
丁月華也看着前方的紅影,微微皺眉。“陽姑娘……”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晚上,鬼婆給陽子莫算卦的事情。又想到陽子莫說她看到的眼睛顏色與自己不同。正色,問白玉堂:“白五,綠色可有不詳之說?”
“你問這個幹嘛?”白玉堂奇怪地看她。
“你答便是。”
“若是說道綠色的不好,就如同貓的眼睛般,詭異而駭人。”
”那紅色呢?”
“紅色?”白玉堂皺眉:“若是單說不好,那便是血光之災。”
*
一路由鬼指引,很快便到了大火的源頭。
地面越來越焦,最後的注意力停在了一處大坑之上。還有一米的距離,卻是感覺到了灼人的溫度。
“毫無疑問,這就是火源了。”白玉堂退了幾步,打開扇子扇風。
“這大火過去已經有段時日了,這裡爲何還是這麼熱?”丁月華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說道。
展昭微微皺眉,忍着熱靠近。陽子莫趕緊扯回展昭:“別靠近了。”
展昭被陽子莫扯回,這才注意到她的頭髮、衣衫都被汗水溼潤。陽子莫是最怕熱的。展昭趕緊又拉着陽子莫走遠了些。白玉堂和丁月華見狀,趕緊跟了過來。
“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啊……”白玉堂忍不住說道,手中的扇子扇的猛了些。
“冬日還有這樣的溫度,就如火山一樣。”丁月華說道,“也不知道那下面是不是岩漿。”
展昭看了看身邊的陽子莫,然後又看向那處:“你們在這裡歇息一會,我去看看。”
剛要走,袖口被扯住。
“不用去了。”陽子莫神情肅然。“那裡是地獄之門。”
地獄之門?
幾人驚駭。
“陽子莫,說的清楚點。”白玉堂說道。
陽子莫搶過他手中的扇子,邊扇着風邊說道:“豐都之所以是鬼城,就是因爲地獄之門在這裡。每到夜晚,地獄之門就會打開。而這個坑,就是他們出來的地方。”
“啊?”白玉堂奇怪道:“地獄很熱麼?”
在他想來,地獄應該是陰森森的啊……
陽子莫白了他一眼:“這裡只是過度。爲了防止人的進入。”
“子莫,若是如此,那也就是說鬼火是從地獄出來的?”展昭問她。
陽子莫搖搖頭。“應該就是在這個地方點燃的。因爲臨近地獄,所以威力極大。如今這坑,恐怕都是原來沒有的。”
看了眼衆人,她又繼續:“能在這裡用鬼火燒城的,我看在這地獄定不是等閒之輩。”
展昭點點頭,低頭思索。
白玉堂雙手插腰,腦中也是思緒萬千。
丁月華暗暗地嘆了口氣,看了眼陽子莫,心中也是有事。
於是這一下子,安靜了。
可是,有些地方,往往都是安靜不得的。
“誒?你們怎麼在這裡?”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果然我還是太受歡迎了!”
歐陽春?
幾人看向聲源,只見一個華衣男子正瀟灑地朝這邊走來,臉上是不羈的笑容。
歐陽春!
“阿秋,你就這麼想哥哥麼。”
聲音溫柔如水。
可是另一邊……
“歐陽春你個混蛋!”
一聲怒吼,整個豐都都震了震。
地獄——
“上面怎麼回事?”
“難不成進入地獄的結界被破了?”
“天……我感覺整個魂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