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從他的銀行卡里提出了三千多塊錢。說實話不怕大家笑話,在那之前我真沒見過那麼多錢。最多看到的也就是八百塊錢摞一起。
中間省略不談,我們順利的找到了狼狗。可是一進門我倆都有點發懵,狼狗頭上被包起來了,正躺在病牀上,胳膊上的繃帶挎在脖子上,腿上也纏了紗布。
其中一個眼圈還是黑的,看上去那叫一個慘啊。狼狗看我倆進來,左瞧右看的,沒看到他媽媽的身影,頓時放鬆下來。
“哥們兒,我就知道你辦事兒靠譜。”
瘋子白了他一眼,沒多說,直接去交了1000塊錢押金。狼狗身上的傷不是啥大病,都是些外傷,要說起來,住院費比醫藥費居然高了近一倍。這麼一張小牀位,堪比賓館的價錢了。醫院這個地方,真是TMD坑爹的黑。
我發現瘋子特沉得住氣,我都憋得不行了,瘋子居然還沒問到底怎麼回事?只是跟狼狗說:
“在住一天,明天就回齊齊哈爾。”
最後還是我忍不住了,說道:“到底出啥事兒了?”
狼狗這才娓娓道來。
“到了樓門口,我迷迷糊糊中感覺脖子的位置很癢,好像有人在吹氣兒,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可是剛回過頭……”
狼狗話還沒說完,我張口帶點緊張的說道:“是不是回完頭以後,你用力擡頭了?”
狼狗嚥了咽口水,有些迷茫的看着我,似乎不記得這些細節了。
“你當時的感覺是不是渾身一沉?然後意識模糊?”
狼狗雙眼放光的看着我,先點點頭,後來又搖頭:“不是意識模糊,是壓根就沒意識了。”
瘋子也用驚訝的眼光看我。我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只是在狼狗說起經過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那本《鄉野異錄》裡面有一個故事和狼狗非常相似。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三才火”?
傳說中,人的身上有三把火,額頭一盞,肩頭兩盞!這可能很多人都聽說過。但是按着鄉野異錄裡面的記錄,那火正確的名字叫“三才火”。
頭頂一把。天才火。肩頭兩把人才火。胸口一把地才火。
天火也叫天燈,看的是人的本命運,也就是天運。本命旺的時候天火是紅色,而且燒的也極旺。
肩膀上的兩盞火屬於三才火中的人火。表康健。身染惡疾的人,人才火就很低,恨不得燒到腋窩下面。
而胸口則爲“地火”,指的就是人的心氣,心有嚮往而且想着做好事的時候,火就會燒的很旺,可是如果想着如何行惡,地火就無法旺盛。
其實當初我不相信這些東西,也是因爲一點都不嚴謹,人心是善是惡,地火又沒生命?怎麼會知道?可能也就是那些鄉野方士爲了導人向善,胡亂唬人的東西罷了。
書上寫過,一般撲人的鬼在人天火極旺盛的時候,是撲不了人的。更沒法近這人的身,別說迷惑住了。而喝了酒的人就比較容易招惹這些東西。因爲酒精麻醉大腦,人之思緒也就紛亂,人心不穩時易沾惹。
鬼若想上人身,就必須要滅火。先是在人脖邊吹氣兒,人回頭的瞬間,就自己滅了自己的人火,狼狗再加上猛一擡頭,本就不旺的天燈再次熄滅,這樣就能順利被鬼得逞了。
想到這裡,我渾身一個激靈,然後馬上搖搖頭。自己怎麼會想到《鄉野異錄》裡的說法?這是一個科學的時代啊。雖然想了很多,不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擡起頭髮現瘋子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我。而狼狗則是像終於找到同類了一樣,激動的說:
“兄弟,看來你也有經驗啊”
我對着他猛的“呸”了一口,屁,老子可不想有這種經驗。太邪門了。
瘋子催狼狗繼續說事兒,狼狗這才把整個經過告訴我們。他失去意識之後,再次清醒的時候,自己正被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毆打,周圍也圍了一些人,那男人口中叫着:“勾引我女朋友?小子,你找死啊——”
在他身後,躲着一個漂亮的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白嫩的臉微卷的發,一張小臉上帶着驚恐的看着狼狗。
狼狗也不是吃素的,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那怎麼行?他正想蹦起來揍那男人一頓,可是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疼痛難忍,而且頭上有一種熱熱的東西在流動,腦袋暈暈的。
那男人也打夠了,一把拉起身後的美女,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上了旁邊一臺“別摸我730”
緊接着狼狗就聽到雜亂的聲音,有人喊着打120,再次醒來就在醫院裡了,護士拿着履歷表進來,催他交錢的時候才知道,這裡竟然是瀋陽的一所醫院。狼狗當時就懵了,所以纔有了帶着哭腔的那個電話。
他說完,我和瘋子都已經瞠目結舌,可是更讓我們合不上嘴的事還在後面。還沒等我和瘋子表現一下自己的看法,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個漂亮的少女走了進來,剛一進門就撲在了狼狗身上,痛哭流涕的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啊,嗚嗚嗚——”
我和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懵了,什麼叫:“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
顯然狼狗這小子也和我們狀態差不多,一臉迷茫的說道:“你,你誰啊?”
美少女一聽狼狗的話,立刻擡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兒,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小風……真的不是你?”
狼狗看着這個奇怪的少女,說道:“我叫姜賀喜,你認錯人了吧?”
瘋子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前所未有的勤勞,搬了一張椅子放在小姑娘面前說道:
“你先坐下說。”
女孩有些失神的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纔對狼狗說道:
“抱歉,我以爲你是他。”
這個時候瘋子走到她跟前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能給我們說說嗎?小風是誰?”
美女聽我們這麼一問,似乎這才發現了我和瘋子,她有點怯生的問道:
“兩位是……”
“哦,你叫我瘋子就行,這是方賢,我們都是賀喜的朋友。”瘋子殷勤的回答。
女孩兒聽我們這麼一說,表情才緩和了下來。抽噎了兩聲,從小巧的坤包裡取出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道:
“小風是我原來的男朋友。”
我有點迫不及待:“我們這位朋友和你前男友長得很像嗎?”
瘋子用手肘杵了我一下,我也覺得自己心急了,對着姑娘抱歉的笑笑。
“不,他們並不像。這事情還要從頭說起。我叫呂暮琳,當初和我男友都是在齊齊哈爾大學上學的學生。在一起談戀愛三年多,要畢業了,面臨工作問題,可是小風卻從來不正視這件事情。
他每天除了和哥們兒一起喝酒,就是去網吧通宵打遊戲,因爲這件事我和他吵過好多次架,可是最後都沒有用,無奈之下我就決定自己找工作。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能賺錢吧?”
女孩子說道這裡,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我聽得也生氣,一個男人,讓女人出去工作,自己天天喝酒,瘋玩。這叫什麼事兒啊?不知道男人有種東西叫責任啊?
自己女人都養不起還要靠女人養活自己?靠,真無恥。心中對這個“小風”的印象一落千丈。
“他孃的,真不是爺們。你繼續說。”瘋子也罵了一句,顯然和我想法是一樣的。
呂暮琳看見我們的反應,表情有點不安,繼續說道:“我在招聘會上找到了一份工作,公司就在瀋陽,而且待遇非常好,問我能不能去瀋陽工作。當時我並沒有立刻答應,雖然很動心。要知道,在這個大學生越來越廉價的年頭兒,畢業了就能有份這樣的工作,是很難得的。”
我和瘋子,狼狗三人面面相覷,我們纔剛高一,哪裡知道這些?
“我回去與小風商量,小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也特別贊同我去瀋陽發展,他也知道這工作難得。於是就這樣,我來到了瀋陽,不僅如此,小風還親自把我送過來。我心中還是很感動的。
大概工作了半年多的時候,以前的同學跟我說小風身邊現在似乎有了別的女朋友,總是看他和另一個女孩兒出雙入對。其實那時,我們部門的主管也在追我。偶爾也會照顧我,幫助我。所以我覺得以小風的性格,不太可能那麼做。
我也打電話過去問了,可是小風說只是找工作認識的,在這方面比較幫助他,並不是什麼女朋友。於是我也沒有計較。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每次隔三天他就會給我打電話,可是那一次,又過了三天,我等到很晚也沒等到他電話,於是我就撥過去了。可是他的電話卻關機了。第二天早上,我在給他打電話,仍舊是關機。
也就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他終於開機了,電話剛通,對方就接了起來,我對着話筒說話,可是對面沒有反應,而且我聽到那邊有別的女人的聲音。第二天,我給他打電話質問他,可是他卻冷冷的跟我說:“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然後掛掉了電話。
我一氣之下,心灰意冷,想也不想就接受了追求我半年多的公司主管。”
聽到這裡,我心下感嘆,由此可見,手機的鍵盤鎖是多麼重要啊。
“再然後我就給他發信息說我也有新男友了。我們分手。但是我心中想的卻是,如果他能挽回我,跟我道歉,我就原諒他。畢竟我們有三年多的感情。可是沒想到之後他竟然沒有在給我打電話,直到第三天,我接到同學的電話,說小風竟然在自己家裡上吊自殺了……”
說道這裡,呂暮琳的眼圈再次紅了,隱忍不住的眼淚順頰而下。我卻感覺身上泛起一股涼氣,死了????
瘋子見縫插針,直接過去柔聲勸慰,靠!這流氓。我和狼狗都用鄙視和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呂暮琳的情緒恢復了一些,這才繼續說道:“就在今天早上,我下樓正要去上班,而你們的這位朋友卻突然冷不防的站在我身後,我被嚇了一跳,他卻面色陰鬱的看着我說:‘賤貨,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有些害怕的問:我認識你嗎?”
講道這裡,狼狗面色有點掛不住,嚷嚷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沒想到呂暮琳卻點點頭:“的確不是你,是小風回來了。”
這句話讓我、瘋子還有狼狗都是渾身更是一涼,事情越來越怪異了,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再回來?想到這裡我忍不住說道:
“長得這麼漂亮,說話咋這麼不靠譜呢?難道是他親口告訴你他回來了?”
呂暮琳似乎也聽出了我話裡的諷刺,但是她面色很平靜的轉過頭,竟然點點頭,回答:“是!”
這回輪到我沒話說了。有些怔愣的看着她。她轉過頭,繼續講述道:
“他跟我說:寧寧,我們在一起三年,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呢?我是劉風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他說完這些話,我也愣住了,腦海裡一片空白,寧寧這個名字是劉風給我取的小名,他曾經說過,喜歡我寧靜的時候。很美。只有他能這樣叫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我很肯定,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他卻沒理會我的震驚,語調突然變得很溫柔:你說過你會嫁給我,寧寧,我成全你,我現在就讓你來陪我,然後我們辦一場冥婚,好不好?說完,他臉色忽然猙獰起來,趁着我呆住的時候,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嚨。我嚇得想要尖叫,可是脖子被掐住,根本叫不出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男朋友正好開車來接我上班,看到了就急忙下了車,一把掀翻了他,再然後……”
“再然後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我開口說道。的確,再然後就是狼狗回過了神,發現自己正在被打,緊接着就進了醫院。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誰也沒有注意到,狼狗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身體也開始僵直,並且慢慢的,慢慢的向前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