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把目光收回來以後,我忽然聽到李宇飛倒抽了一口涼氣。李宇飛何時有過這樣不鎮定的時候?我連忙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第四幅畫躺在地上,上面的玻璃已經徹底碎了,而詭異的是……那張畫像上面的圖案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老舊泛黃的白紙!
瞬間,所有人瞠目結舌,包括我!
李宇飛回頭看了看周圍,連我也和他一起注意起旁邊。在剛纔淒厲尖叫響起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也就是有人偷換掉了地上的畫像,把它換成了一張白紙。
可是在場的人也都沒有動過地方,我雖然回頭了,但是那種每個人都被同一件事情吸引注意力的時候,有人突然動了是很明顯很扎眼的。因爲當時的情況幾乎就是一個靜止的畫面。那原本好好的畫怎麼會莫名其妙成了一張白紙?
被我和李宇飛眼睛掃過的人,每個幾乎都是驚魂未定的神態,除了我以外,現場的只有一位校長和一位主任。其他都是警局的人。其中最有可能掉包的人就是馬主任。
因爲馬主任站的距離是和畫最近的,同樣也是他失手掉了畫的。不過從另一角度講就不可能了。他去哪弄一張老舊泛黃的紙?就算他在這麼倉促的時間弄到了,藏在了身上,那麼上面一定會有摺疊的痕跡。
地面上的紙被壓得很平整。而且看到馬主任跌坐在地,臉色慘白的樣子,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其他人站的位置都和那幅畫有一定距離。
如果說這件事情不是人爲的,那麼就一定是……有鬼!!!
想到這裡我冷汗就下來了,突然想到南老三臨走的時候說的一句話:“小夥子,這件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歇歇吧。”
看樣子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纔會對李宇飛說出了這句話。
想到這裡,我同時想起當初南老三就往牆上看了一眼,現在想來是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幅畫,他看的也根本不是牆,而是這詭異的第四幅畫像!
李宇飛讓手下清理完現場就離開了,屍體也被人擡走了。現場的血跡很快就被清理乾淨,只是地縫裡面偶有一絲絲的深紅色。提醒着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想要問杜校長,可是杜校長已經不見了。我只好懷着滿腹的疑團走出了教學樓。
除了教學樓,我就看到了南老三帶着瘋子和高磊站在那裡等我。南老三最淡定,有滋有味兒的喝着酒,瘋子臉色不好看,我知道他傷還沒好,而高磊,正原地團團轉着,似乎呆的鬧心,已經急的不行了。
我知道一定是南老三告訴他死者的名字了,他纔會那麼激動。畢竟高瑞生前和他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果不其然,看到我出來,高磊一把扯住我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確定是高瑞?”
我搖搖頭:“高考壓力太大了,有些想不開,喝藥死的,救不回來了!”
高磊一聽,噗通一聲坐倒在地,愣了半晌,開始放聲大哭。我想要安慰他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天生帶衰,黴運纏身。高磊不認識我的時候好好的,認識了我以後,身邊的人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色狼,又是高瑞。如果換了我,我還能承受得了嗎?
想到這裡,我竟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生!
南老三突然哼了一聲,說道:“哭有什麼用?他能活過來?凡俗之人啊……”
說完,抿了一口酒,把葫蘆掛回腰間,大步流星的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了。
我微微皺眉,南老三也太不近人情了,這老頭子估計一輩子也沒幾個朋友,所以纔會這麼淡定。
不過被他一攪合,我剛冒頭的那點感性全沒了。索性也跟着他回東南北按摩診所。
我們到了按摩診所,我把事情從頭到尾和南老三說了一遍。本以爲我的推測會讓南老三吃驚,可是沒想到這老頭子依舊頭不擡,眼不睜的品着葫蘆裡的酒。好像天下間就他那破酒葫蘆是寶貝。
當我把所有我發現的東西也說完以後,南老三呵呵笑了,這是啥意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中不由有些焦急,心中的謎團就在心裡滾來滾去。又沒法催這老爺子。
就在這個時候,南老三突然挑眉看我,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怎麼?你想管管?”
我雖然有點沒反應過來,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話說到了我的心聲。如果高磊沒有靠近我,或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高瑞死了,我在高瑞的死因上又欺騙了他,心中多少都是有些負罪感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查個水落石出,讓該有的報應落在該得的人身上。
看着我低頭沉思的模樣,旁邊的老獨眼也咧嘴樂了,剛想說什麼,我身邊“咕咚”一聲,瘋子栽倒在了我們的面前。
我心中一緊,暗罵自己一句,光想着剛纔的事情了,卻忽略了瘋子。瘋子一直默默的跟在我身邊,應該是怕我出事吧?可是我想起其他的東西來,就完全把瘋子忘在一邊了。
老獨眼把瘋子弄上牀,掀開他的衣服開始查看。查遍了全身,也沒發現任何的問題,他又把瘋子翻了過來,我詫異的“咦”了一聲。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在瘋子腰部腰眼的位置,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小的手印,那小手印看似人手,但是又好像動物的爪印。五個指頭很細。那手印的顏色在我們的注視下,正急劇加深。
隨着手印顏色的加深,瘋子的臉色也由白變青,奄奄一息。已經極其虛弱了。
我驚慌失措,旁邊的老獨眼看了南老三一眼,南老三一把拉住我,給措不及防的我按在了椅子上。
“你休息一會兒,你朋友死不了。”
聽到他這麼說,我才微微定了定神。南老三兩人說幹就幹,馬上開始分頭準備了。
老獨眼走進屋子裡,手裡拿了兩樣東西出來了。左手拿着的是一個黃布小包,很復古。右手竟然拎着一條蛇,我突然有點擔心在裡屋睡覺的狼狗了。
不知道那屋裡還有什麼詭異噁心的動物。
南老三也沒閒着,他三步並作兩步,拿起旁邊的紅色硃砂筆和便箋。我只看到他用硃砂筆飛快的在便箋上寫着什麼,我心中一驚,他竟然在寫符?
怎麼可能?符咒這種東西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在我眼中這是極其神秘的一門道學。像是《鄉野異錄》那種民間方士流傳的雜記裡面根本不可能學到。
沒想到南老三真真是個高人。可是……我又有些猶豫,畫符不都是用黃紙的嗎?怎麼普通的便箋竟然也可以寫符?
不過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瘋子,所有的一切還是留待以後再問。我又將頭轉向老獨眼。
此時的老獨眼把蛇頭向後一彎,手指夾住,拿起小刀利落的在蛇身出一劃。用手那麼一擠。一個綠色的蛇膽就被擠了出來。手法那叫一個熟練?我差點以爲他是傳說中的捕蛇人了。
在《鄉野異錄》裡面,有一些對於捕蛇人的記載,這個職業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了。而且傳說中捕蛇人在捕蛇之前是要拜蛇王的,更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古老傳承。在這裡就不過多贅述了,後文會出現關於捕蛇人的故事。
老獨眼取完了蛇膽,將它放在旁邊的一個藥搗裡面,用藥杵研碎,右手反手夾起旁邊立着的竹筒,橫向一劃,竹筒的開口正對南老三的位置。拿起黃布包裡的幾根長針,開始在瘋子身上的手印上面不停的扎着。
南老三將剛畫好的一張符手掐劍指夾起,直接塞進了竹筒裡。塞進裡面的同時,南老三大喝一聲:“疾!”
緊接着我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只見竹筒裡面的符咒竟然刷的一下燃燒起來,南老三解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向着竹筒裡面一噴。“哄”的一聲響,火苗立刻竄起了老高。獨眼想都沒想,竹筒熟練的在他手中打了個旋,直接按在了手印上面。
我看着瘋子表情痛苦的躺在那裡,臉色也開始由青變紅。老獨眼拿了一塊白布,把研好的蛇膽汁直接倒在白布上,右手發力向前一打,竹筒順勢飛出,白布覆蓋在了手印處。
與此同時,我看到瘋子痛苦的表情消失不見了,轉而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這一系列的動作看得我目瞪口呆,南老三和老獨眼兩人額頭上也都見了汗水了。我拿起按摩牀邊掛着的白色毛巾,遞給他們兩個。南老三擦了擦汗,坐了下來,說道:
“好了,現在咱們聊聊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情吧。”
我一聽南老三的語氣,頓時心中明瞭,南老三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這個老頭子狡猾的很,也高深的很。我打心裡對他有一種說不出折服。
南老三看我面帶疑問的表情,喝口酒,瞟了我一眼問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這才問道:“那個東西是什麼?是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