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岸邊一邊喝酒一邊吹牛,過了一個多小時,小曼帶着個皮膚黝黑的當地老鄉跑了過來。
甘南百姓民風淳樸,圍着白毛巾的老鄉走過來直接就問:“娃子,你們去對岸作甚?這黃河乃是天險,你們不要命了?”
“爺們,錢不是問題,你只說能不能把我們送過去吧。”
“嗯……這……”老漢有些遲疑了,畢竟賺了錢也得有命花呀!
對岸那古村幾十年前,所有房產全都是朱財主的,朱財主把那小村建成了個屯營。又特意修了渡口。朱財主死後,他養的那些丫鬟,下人,兵勇幾乎已經全都被下放到其他村子開荒種地去了。古村時間一長不但老宅無人打理,而且連這些河堤也無人修繕。
渡水其實也不難,難就難在沒有適宜的渡口。就算穿過去,沒地兒靠岸也是個問題。黃河水流湍急,如果沒有絕佳的靠岸碼頭,立刻就會被大水衝到下游去,那下游水勢更猛,水下有吃人的大魚。所以,雖然甘南臨靠黃河,但卻沒有打漁的漁民。
“娃子,不是老漢我不幫你們,最起碼你們得說爲何要去呀?信我一句話,對岸不太平呀!陰氣重,當年死的人太多了,幾個月前,縣裡旅遊局的一個領導,從對岸回去後就生了重病,現在躺在病牀上滿嘴胡話,說自己看到了什麼眼睛……一雙藍色的惡魔眼睛!”
“哦?”馬程峰與兩個小夥伴對視一眼。看來有門!
“老鄉,那些旅遊局的領導是從什麼地方渡河的?不瞞你說,我們是從東邊來的商客,也是看中了咱們甘南的黃河絕景,打算投錢搞旅遊開發,您就幫我們想想法子吧。”
“啥?你……你們?你們三?旅遊開發?你們三個娃子能有啥錢?”不是人家老鄉不信他們,實在是他們三個歲數太小,現在有錢了,衣衫雖然鮮麗也都是國際名牌,但怎麼打扮也不像是那些土豪富商。
那咻不屑道:“我說老鄉,您這就不對了啊,看我們三個年紀小?喏,你看這是啥?”他們這羣人身上的錢都不是好來的,也從來不拿錢當好玩應。那咻伸手就從包裡掏出來兩捆毛票。
以前咱說過,那年頭別說一捆毛票了,剛剛改革開放不久,尋常老百姓的工資一個月也就是這一張,一張票子,夠一家三口人過一個月日子的,一千塊錢夠在縣城裡買套房子的。您說這兩捆毛票可不是要把這淳樸的老鄉鎮住了?
“哎喲!瞧我老漢狗眼看人低喲!好好好,我們這黃土高原就缺投資呀!縣裡領導也着急呢!你們三個娃子放心,老漢這就去想法子,咱們今晚子夜渡河!”
子夜可就是半夜十二點了。現在大白天的,陽光充足,視線也好,這時候不過河,爲何非要選在半夜?但凡有大水的地方,一旦日落,很容易起霧。黃河水域十分危險,水下常有大魚老鱉出沒,而且如果視線不好更容易觸礁。
三人雖然不知怎麼回事,但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民風和習俗,老漢這麼說了,肯定也有他的道理。三人沒再堅持什麼,跟着老漢就回了他的村子。
黃河兩岸的村子都差不多,小村一貧如洗,多少年不來一個外人。幾個打扮時尚的年輕人引起了孩子們的好奇心,孩子們三兩成羣圍着他們嬉戲着。那咻喜歡孩子,把隨身帶來打牙祭的糖塊都分給了他們。
他們一行人可是稀客,老支書一聽有人要給這鳥不拉屎的黃土高原投資搞旅遊,立刻就讓吩咐村民們拿出最好的吃食來招待,極其熱情。但對於這些淳樸的村民而言,一萬鋪蓋面和一個臥雞蛋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娃娃們,你們可想好了呀,錢不是大風颳來的,你們當真看上了那**?”老支書抽着菸袋,蹲在地上有些犯愁。
“支書,我們隔着黃河就已經看到對面老村透着一股歷史的滄桑,在國內而言,像這種民國風極濃的老村遺址不好找了,而且它保存的時分完整,爲何咱們當地就不能善加利用呢?”小曼把老支書和那個穿羊皮襖子的老漢讓到了炕上,然後分別給他們倒了一杯從家鄉帶來的烈酒。
“是啊,好好的古村怎麼沒人住啊?這都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爲何又說鬧鬼呢?”馬程峰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一點都不嬌氣,一隻手裡拿這個饃,一隻手拿着筷子直往嘴裡扒拉麪條。
說實話,別看此地貧瘠,沒有那麼好的食材,但人家的麪條做的是真不錯,在關東根本吃不到這種口味的,尤其是鋪蓋面淋上的那層油辣子,那叫一個爽!
老支書告訴他們:“娃子,我見你們是誠心來投資的,有些不該說的話可就不能瞞你們了。”他說這兩年上邊鼓勵以黃河古村爲基礎,搞旅遊開發。而方圓數百里內,保存最完好的便是對岸的那個朱家村。但前後都來過三批領導了,好不容易找了個適應的時辰,安全把領導送到對岸了,可對岸古村邪乎的很,大白天的都鬧鬼。“咦……鬧的兇嘞!造孽呀!朱財主冤魂不散!一直守着他的家業呢!去不得!”
“白天鬧鬼?呵呵……我說您老好歹也是支書呀!都什麼年月了,還滿口四舊?”那咻不屑道。
“娃子咋還不信嘞?不信吃完了讓老羊帶你們去看看憨娃,幾個月前就是憨娃送領導們渡河的!”老支書真是個實在人,直接道出了實情。
吃過飯後,老羊領着他們三去了村西頭的一個窯洞,窯洞院子裡坐着一對夫婦,夫婦二人正暗自抹眼淚呢。一看外邊來人了,趕緊擦了擦眼淚迎了出去。
這就是憨娃家,憨娃幾個月前從對岸回來後就再沒出過窯洞。窯洞裡掛着一個昏暗的小燈泡,裡邊沒幾樣傢俱,那黝黑健壯的漢子被繩子牢牢捆着倒在炕上目光呆滯,口齒不清。